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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借宿倒是没什么。只是……”其中一位老者犹豫着说道，“只是为何偏选今日入镇？” “有何说法？”裴曜好奇道。 “从明天开始就是青狩镇一年一度的祭祀，全镇封锁，不允许进出。”老者解释道，“你们今天进来过夜，明天就出不去了，至少要等祭祀结束才可以离开。” “什么？这也太荒谬了。”孙朗闻言上前呵斥，“我们还有急事要办呢。” “望诸位尊重本镇习俗，不然……”老者后退几步，上前几名强健的后生，强势地望着众人。孙朗气不过，正欲发难，却再一次被赵宗璟制止：“孙朗，退下。” “是，老爷。”孙朗颓丧地退了下去。 “抱歉，我们会尊重本地习俗的。”赵宗璟拱手行礼，那些后生这才退下。 “如此便好。”老者说罢离开了，围观居民也跟着散去。 “所谓男子气概是指亲切、慈爱的风度，它绝不是指肉体上的意愿而言。”裴曜突然开口低声自语。 “这是你们那儿哪位人物说的？”陈白亦笑道。 “萨迪。” “挺适合赵，咳咳，的。”陈白亦眨眨眼，表示你懂的。 ------ 既然要住到祭祀结束，众人只好把马车上的用品全搬进了屋，简单收拾了一下，搭建了几张简易床，甚至还修好了屋内仅余的一张桌子。原以为沈珹只是个白面书生，却不想他竟然也帮着修缮好了破陋的窗户。等到众人修补完物件，陈白亦也端上了刚做好的晚饭。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赵咳咳要喊我来了，合着就是让我煮饭的。”陈白亦嘟囔着。 “你确定是你煮的？”裴曜调笑道，明明柴火是千牛卫帮忙捡的，火也是千牛卫生的，就连菜都是千牛卫切的和炒的，从头到尾陈白亦都只是坐在那里指挥。 “没有我的英明指导，他们哪里会做？”陈白亦白了白眼，她却忘记了，千牛卫的训练里有一条——就是要自己生火煮饭。 饭毕，雨依旧没停，赵宗璟看了会儿书便回自己屋睡下了，沈珹也跟着回自己屋里去了，孙朗安排好值夜也退下了，最后只剩下了裴曜与陈白亦两人大眼对小眼。 “要不咱也回去吧。”陈白亦边说边打了个哈欠，赶路真的好累。 “你先回，我再坐一会儿。”裴曜用手中的树枝拨弄着篝火。 “那成，我先走了，拜拜~”陈白亦挥挥手走开了。 陈白亦前脚刚走，后脚东侧的房门便开了，里头的人朝裴曜招招手，示意她过去。裴曜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却见那人递给她一个小纸包： “你看着办。” 裴曜接过纸包打开一看，是奶酥。 “谢谢，我可以给白亦一点吗？” “我说了，你看着办啊。” “好。” 屋门再度合上，裴曜抱着纸包回自己屋里，陈白亦见到奶酥，兴奋地吹了声口哨。 “哇，想了一整天了。谁给的？” “你说呢？” “赵宗璟！”陈白亦瞪大双眼。
第四十五章 陈白亦做了一夜噩梦，惊醒过来时方知天已大亮，转头去看一旁的床铺，裴曜不知何时已经起床，此时床铺那里空无一人。 陈白亦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起床穿衣，反正她也睡不着了。待她简单洗漱完毕出门，见到孙朗正招呼着两位千牛卫去河边挑水，他见陈白亦出来，微微点了点：“早。” “早呀。”陈白亦礼貌回应，“你看到裴曜了吗？”她左右看看，院子里也没裴曜的身影，只有沈珹坐在院子里唯一的青石上抿着茶。 “她天微亮的时候就跟着老爷出去了，说是去逛逛镇子，也不让我们跟着。”孙朗耸耸肩，自家皇帝有点霸道又能怎么办？ 陈白亦瞥到沈珹微微动了动眼皮子，接着喝自己的茶。不做多想，她匆匆跟孙朗说了声便离开了小院。 ------ “凭什么拦着我不让我走？”穆春雪气愤地说道，她只不过昨天路上碰到个崴脚的妇女，好心送其回家，又因天色太晚便留宿在此，不曾想今晚到了镇口，却被人拦下了。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本镇祭祀，一律不得进出。”一名把守镇口的青年说道。 “你们这是……额……”穆春雪一时语塞。 “姑娘，我们也是被困在此地的，既来之则安之嘛。”其实裴曜心里也很气愤镇上居民的所作所为，奈何大老板有兴趣陪着玩，她只好“舍命陪君子”啦。 “哦？你们也出不去啊？”穆春雪闻言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那你们住哪里啊？我不好意思再住昨天的妇人家，不如跟你们挤挤吧。” “啊，这得问我家老爷。”裴曜转头打算询问赵宗璟，但见他一脸呆愣地看着穆春雪，全没了往日的神采。 “老爷？老爷？”裴曜的喊声将赵宗璟拉回现实，他晃了晃头，答道： “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与我们一起。” “真哒？谢谢啦。”穆春雪开心道，那笑容又令赵宗璟晃了神。裴曜低下头，若有所思。 三人回到小镇西边的暂居地，恰逢陈白亦在外面晃了一圈回来，见多了一位姑娘，满是好奇地上前问裴曜：“这是？” “是与我们有相同遭遇的人，她叫穆春雪。”随即把穆春雪的事情说了一遍——回来的路上，穆春雪已经把自己的来历和经过说了一遍。 “我怎么瞧着赵咳咳的神情不太对？”陈白亦低声说道。 “你也看出来了？”裴曜也放低音量，同时眼角瞥见赵宗璟邀请穆春雪进了破旧的厅堂。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位故人。”陈白亦嘀咕道。 “故人么？”裴曜抬头望向厅堂内，沈珹似乎也从自己的屋里走了出来，赵宗璟正向他说着什么。 2231,25516零 “走，进去瞧瞧。”陈白亦说着小跑进了屋，裴曜急忙跟上。 “不如你住东屋吧。”裴曜与陈白亦进屋的时候，恰好听到了赵宗璟这句话。东屋是相对所有屋子里最好的一间，原本是赵宗璟的住处，如今他却果断地让给穆春雪，真是不由让人多想。 “这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一朝天子这般？”陈白亦依旧轻声对着裴曜吐槽。而此时的裴曜，也已明白了个中缘由，不由露出一丝伤感——穆春雪的样貌，与她曾在宫中见到的先皇后的画像有八九分神似。
第四十六章 祭祀是傍晚开始的。 日头还未偏西，河边早就挤满了来参加祭祀的小镇居民。 陈白亦、裴曜一行人来晚了，只能择了一处小矮坡远远观望。 “真是奇怪的风俗。”陈白亦搞过一阵民俗研究，却从不知梁朝民间还有这等祭祀，尤其还是祭祀狐仙。 “不奇怪，许多偏远地区都有独特的风俗习惯，只要不是歪门邪道就好。”赵宗璟年轻时征战沙场，去过许多地方，因此才有这番点评。沈珹在一旁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祭祀典礼开始，全身雪白绸衣、戴着狐仙面具、被小镇居民称之为“新娘”的女子坐上了河边的木筏，接着岸上一位后生轻轻推动木筏，木筏便顺着河流漂去。青狩镇北面靠山，东西两面皆是一望无际的密林，地势西高东低，这条河会流经东面靠近森林的大湖，而新娘的目的地就是湖中心的一个小岛。 木筏随水流离开后，居民们纷纷用步行的方式沿着河边追随木筏，陈白亦、裴曜他们也跟了上去。 “镇长，怎么不见邱义回来？”问这话的是镇上的屠户李沫。 邱良叹气道：“逆子，来信说生意太忙，今年不回来了。” “啊呀，真是的。”李沫摇摇头，“好歹今年也是他妹妹做‘新娘’，当哥哥的也不回来看看。” “谁知道他！”邱良生气道。 “别这么说嘛，义哥也是发达了才这样的，我们镇能有几个外出谋生的人像他这般厉害。”酒馆掌柜的次子翟春插嘴道。 “呵呵。”突然一个怪异的女声插了进来，“也不知去年是做了啥坏事，才如此匆忙地离开青狩镇，我看他发达不了多久。” 众人一看，是镇上老是神神叨叨的自称巫婆的平灵。 “疯婆子，胡说八道些什么！”翟春先一步斥责她。 平灵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又扫了眼面前的邱良和李沫嗤笑道：“邱枫今年能做这个新娘，还不是因为姜芦不在了！” 青狩镇祭祀时的狐仙新娘，真的是受镇民敬仰的存在，而且附近若有村镇或是县城的大户人家来与青狩镇结亲，也更愿意选择做过狐仙新娘的人，因此镇上多少未婚女子想要挣得此位，可是很可惜，近几年开始，每回都是姜芦当选。 “哇，就为了嫁好一点就这样，至于嘛。”陈白亦吐槽道，但心里不由庆幸现代女子多的是养活自己的办法，不需要依附于任何男子。 “悲哀。”裴曜不禁叹息。 “这些女子好惨，如果参与竞选狐仙新娘只是为了嫁得好，我宁愿选择终生不嫁。”穆春雪也惋惜道，这句话令陈白亦与裴曜不由刮目相看，能够脱离于时代局限有自己的想法，实在是难能可贵。一旁的男士们沉默不语，只有赵宗璟微微颔首。 平灵凄惨地一笑，随即离开人群，边走边嘟囔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留下李沫、翟春一脸心虚地对望。 这一番小插曲过去，陈白亦发觉木筏早已拐了个弯不知所踪，急忙催促众人。 “不急，反正目的地是那个湖，不如我们抄近路先过去吧。”赵宗璟笑着安慰陈白亦，“我们又不用像本地居民那样，追着木筏祈福。”众人同意了。
第四十七章 他们抵达湖边的时候，木筏刚刚靠上湖心岛的岸边，只有稀稀落落几位居民跟上了木筏的速度，其实不怪其他人太慢，这条小河的水流速度确实挺快的。 “看，新娘进屋了。”陈白亦眼尖地瞧见新娘拴好木筏，走进了湖心岛唯一的木屋里。说是岛，其实也就是湖中心一处没有水的浅滩，裴曜估摸着若是下暴雨，就会将整个小岛淹没。 屋内本就是亮着灯光的，屋门关上以后就只能从窗户投射的影子，来确认新娘究竟在干嘛。 “她不动了。”穆春雪也挺好奇的，虽然她是临近县城的人，但也从没参加过青狩镇的祭祀。 “看样子是在打坐。”沈珹盯着窗户说道。 “那些人都来了。”孙朗指着木筏来时的方向，居民们陆陆续续赶到了湖边，开始找舒适的位置，也坐下来打坐祈福。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赵宗璟招呼其他人回去，被裴曜一把拉住： “不对劲。” 赵宗璟顺着裴曜指的方向看去，小屋内的影子突然晃动起来，看起来是在屋里私下奔跑，湖边其他的居民也察觉异样，起身朝着岛上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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