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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害怕地缩到了裴曜身后，一名普通村民样子的中年人扒开人群跑过来一把拉住孩子的手： “哎呀，害得我好找！”看来他就是村长口中的曹长生了。男孩想扯开曹长生的手，但是力气不够，硬生生被拉走了。 “白亦。”裴曜也没多说什么，甚至暗暗阻止了单昜想要拉回男孩的动作，只是唤着陈白亦的姓名。霎时，她瞧见村长给了陈白亦身后的家丁一个眼神示意，陈白亦便迅速地离开人群，站到了裴曜身旁。 “好啦好啦，忙了半宿，都回去睡吧。”村长发话了。 “那我们也回去了。”裴曜行了行礼，带着两人回了房。 ------ “人都走了吗？”单昜问道。 “看样子是走了。”陈白亦透过窗户缝看了半天，确实都没人了。 “我们赶紧收拾离开，这村子有问题。”裴曜说罢，急忙催促单昜快点换衣服。在反复确认屋外没有人后，裴曜拉开门，示意单昜与陈白亦跟上自己，三人小心翼翼地借着月色摸向村口。 “刚才那个家丁紧跟着我，想来若你当时有异动，我肯定当场毙命。”陈白亦心有余悸地回忆。 “怪不得你当时悄悄拉住我。”单昜恍然大悟。 “我们连夜回京，召集人马，再……”裴曜的话音未落，村口瞬时灯火通明，村子领着村里的村民，堵在了唯一的出路上。 “妈的，我居然忽视了灯笼。”裴曜懊恼不已，刚才三人摸黑到村口，其实就已经不对了，按照习俗，到正月十五，村里的道路边都要点灯的，彻夜不息。可今天却一片漆黑，只有月色照亮道路，应该就是村里人故意熄灯让三人放松警惕。 “三位何必急着走呢？是嫌弃本村招待不周吗？”村长冷笑道。 “我们三人有急事。”裴曜回答。 “有什么急事，是要召集兵马围剿本村吗？”村长索性开门见山。 “是又如何呢？”裴曜见村长不装了，干脆也摊牌了。 “那今晚，你们都走不出这村子了。”村长遗憾地说道。 “我与他周旋，你们伺机逃走。”裴曜低声吩咐，陈白亦与单昜不做反驳，乖乖同意，三人之中裴曜武艺最高，由她周旋，成功脱逃几率更高。 “村长，愿意听听我的猜测吗？”裴曜高声喊道。 “那老夫就洗耳恭听咯。”村长似乎是认定三人逃不掉了，便乐意与裴曜多说叨说叨。 “曹家村，其实干着贩卖人口的勾当。”裴曜开门见山，“那个男孩子，就是被拐卖来的。” “就这？”村长高傲地扬扬下巴。 “不不，还有呢，别急。”裴曜左右踱步，“你们应该隶属于山形县的那个黑市拍卖会，拍卖会上拍卖的孩子，就是由你们提供的。” “什么？”陈白亦诧异道，她万万想不到二者之间竟有这层关系。 “这我倒是没想到你能猜到，算你厉害。”村长仍旧是得意的表情。 “还不够。”裴曜摆摆手，“曹书，你的长孙，也是一员，他就是拍卖会在宫里的内奸，不然，皇宫的珍宝阁哪里说进去就能进去的？” “哈哈哈哈，那是自然。”村长摸着胡子，没有一丝愧疚，“就这些了吗？” 裴曜笑着摇摇头：“拍卖会的会长是南幼良的夫人迎蓉。” “厉害。”村长鼓起了掌。 “其实我一开始知道迎蓉是会长时，并不确认南幼良到底参没参与，直到今日，我想起白亦在山形县跟我说的，觉得南幼良看起来很眼熟。” 村长呼吸一滞。 “她在哪里看到过南幼良呢？”裴曜看了看陈白亦，陈白亦突然脸色一变，她也想起来了，“她在林中追过盗宝的黑衣人，所以才会觉得眼熟，是吧？南大人？”裴曜突然朝村长身后喊道，只见一直跟着村长的家丁忽的冷笑起来，接着撕下了伪装，一步步走向裴曜： “你说的都对。” “南，南幼良？”陈白亦惊叫出声。 南幼良扫了眼陈白亦，继续盯着裴曜：“证据呢？你说我是黑衣人，证据呢？” “把你左腿裤腿拉起来不就知道了？”裴曜勾了勾嘴角。 “什么？” “皇宫守备森严，即使有曹书作内应，仍无法保证能顺利盗出雁翎刀。你自负武艺高强，所以这次盗宝便亲自上。”裴曜停下来歇了会儿继续道，“本来你在林中已经逃过追捕，甚至还杀了几名千牛卫，本来都要追上陈白亦了，却为何忽然放弃追杀？是良心发现吗？” 南幼良攥紧了拳头。 “不是，是因为你踩到了捕兽夹，不得不放弃追杀。”裴曜走到南幼良面前直视他，“我曾让孙朗去查过，确实找到了一个被蛮力掰开的捕兽夹，上面还有你的血呢，南大人。”裴曜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支信号筒，朝空中发射，信号弹在夜空中发出灿烂的火花。 “笨蛋，新年到处在放烟花，谁会注意……”南幼良突然脸色大变，“快派人去找那两个人！”原来，刚才趁着裴曜贴近南幼良，挡住其视线的功夫，陈白亦与单昜已经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至于你，裴大人，今天你得永远的留下了。” 南幼良拔出长剑刺向神色如常的裴曜。
第四十章 “我跑不动了。”陈白亦停下来扶着一旁的大树直喘气，她的耐力果然没有从小习武的单昜和裴曜好。 “不行啊，现在停下来会被抓的。”单昜往回跑了几步，一把抓起陈白亦的手继续往前跑。 “村民们应该不敢进林子。”陈白亦示意单昜可以稍微跑慢一点，好让自己跟上她的脚步，“上次南幼良在这里着了道，应该是告诫过同伙不要随便跑进来。” “哎呀，那我们要不要小心？”单昜一听放缓前行的脚步。 “裴曜跟我讲过，她在我受伤后，让孙朗领着人来巡了一遍，已经把捕兽夹都清除了。” “那猎户不会重新安吗？” “没有，那些捕兽夹是放了很久的了，而且附近村落也查过，没有猎户了。”不然，裴曜不会悄声告诫她们，让她们往林子跑。她赌的就是村民担心捕兽夹，不敢入林。 ------ 裴曜躲过了南幼良的几次刺杀，南幼良也看出来她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上，便也不再讲什么道义，招呼村民们一起上前捕杀，以期用车轮战耗尽裴曜的体力。 裴曜自然不傻，看出了南幼良的企图，速战速决解决了几名上前动手的村民后，看准时机冲到了村长面前，挟持了他。 “村长！”村民们不敢轻易上前了，果然投鼠忌器就是有效，裴曜暗想。 “上去，不要管他了！”南幼良气急败坏地嚷道，村民们仍是踌躇不敢上前。南幼良看出了村民的顾忌，突然从怀里掏出飞刀，直朝村长面门射去，裴曜下意识地帮村长打掉了飞刀，但也因此村长有了机会从她怀里溜走了。 “你最大的弱点就是，你是个好人。”南幼良阴笑着，命令所有跟来的下属和村民一起上前。 “放下武器，不然一律就地处决！”周围突然出现更多的火把，孙朗骑着高头大马从远处而来，如天神而降。 “你可算来了。”裴曜松了口气，看来陈白亦与单昜顺利穿过了树林，找到了救兵。 “哈哈，别担心，裴兄的交待我怎敢不从？”孙朗哈哈大笑，命令千牛卫控制住了南幼良和一班同伙，裴曜早在去山形县之前，就让他带着人马潜伏在树林的另一侧了。 ------ “你们这次的经历真是惊险万分。”赵宗璟听完裴曜的复述，捋了捋胡子。 “可惜，没找回雁翎刀，迎蓉也跑了。”裴曜叹气。 “迎蓉跑了倒是没关系，我已经下了海捕文书，全国通缉。”赵宗璟瞥了眼裴曜，“至于雁翎刀嘛……” “雁翎刀怎么了？” “我已经找回来了。”赵宗璟拍了拍手，一名宦官端着个挺大的托盘进来，上头盛放的正是关正奇的雁翎刀。 裴曜大吃一惊：“它怎么在这儿？我记得……” “被其他人买走了，对吧？”赵宗璟接过话茬，向陆发使了个眼色。陆发会意，向里屋走去，不多时领回一名中年男子，身着银袍，儒雅非常，裴曜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这不是……”这不正是拍卖会上买走雁翎刀的男子吗？ “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沈珹，中书令。”赵宗璟示意大家一起坐下谈，“前几个月他回老家给自己老师奔丧，因此你们才没有见过他。” “沈大人好。”裴曜急忙行礼，她记得陈白亦给自己科普过梁朝历史，这位沈珹名义上是赵宗璟的臣子，实际上跟赵宗璟和费文斌算是至交好友——因为赵宗璟十六岁征战天下时，沈珹便已经是其幕僚，后来一直跟着赵宗璟去了封地方州，直到赵宗璟二十七岁突然回京发难，取太子而代之，沈珹一直跟随其左右，连费文斌都做不到如此，毕竟费文斌中间有将近十年没有见过赵宗璟。 “裴大人可能好奇我为何会有雁翎刀。”沈珹笑道，“我回京路过山形，阴差阳错进了拍卖会，见到此刀，自然是认得的，于是自作主张买了下来，献还陛下。” “中珉太客气了，要不是你，这把雁翎刀还不知落到谁手里呢。”赵宗璟今日看起来心情格外好，“今天两位就留下用膳，当是为中珉接风洗尘。” “谢陛下。”裴曜与沈珹同时起身感谢。
第四十一章 “说来也巧，中珉，裴曜正好是关正奇的弟子。”赵宗璟脸色微红，想来是有些酒醉了。 “哦？”沈珹好奇地转向裴曜，“那真是巧了。” “确实太巧了。”裴曜陪笑道，心里却始终对这位沈珹有些疑虑。 “不知裴大人是何时成为关大师的入门弟子的？”沈珹眯起眼，似乎在试探什么。 “我在婴孩时期便被师父捡回去了，至今正好二十七年。”裴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吐槽，若是加上上一世的三十年，她简直比在座的诸位都要老。 “二十七年那么久啦。”沈珹放下手中的酒盏，思绪飘向远处。 “二十七？”赵宗璟微楞，“我即位至今也正好是二十七年了。” “正是，陛下。”沈珹盯着裴曜看了会儿，接着转头看着这位年逾五十的帝王，“一转眼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是啊。”这句话似是带出了赵宗璟什么回忆似的，接下来将近一炷香的时间里，赵宗璟都陷在回忆之中，屋内瞬间鸦雀无声。 用过膳后，裴曜被赵宗璟支走了，只留下赵宗璟与沈珹二人，看情形，似乎二人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私密之事要商议。裴曜并不感兴趣，只是离开之前，请求赵宗璟让其查看了一番师父的雁翎刀。雁翎刀似乎完好如初，但身为关正奇弟子的裴曜自然是知道哪里异常的——刀柄有被取下过的痕迹，如此看来雁翎刀里确实藏着什么东西，看大小，不会真是张藏宝图吧？裴曜递还雁翎刀的时候，对沈珹的疑虑彻底加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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