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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白亦许久没来迎客往了，自打裴曜被赵宗璟安排了个起居郎的职位，裴曜便在陶岑的帮助下在靠近皇城的坊内找了处居所住下，陈白亦当然是跟着去的，也因此与李馨的来往日益减少。今天来找李馨，一方面是叙旧，一方面也是找李馨商议回现代的方法。 “没法子，我联系不上总部。”李馨摊手，“估计只能等总部联系你了。”陈白亦的联络器一直没反应——但是可以确定没坏，估计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 “裴曜一直想跟我回去的。”陈白亦苦着脸。 “有件事我一直没问。”李馨悄声问道，“裴曜是在这儿出生的吗？” 陈白亦马上明白李馨的意思：“她现在算是实打实的土著。” “那你该知道她不能跟你回去的，就像我一样。”李馨也是因为土著的原因，才只能留在该时空做联络员。 “她也只是想多试试。”陈白亦表示早就告知裴曜一切。 笃笃笃，有人在敲门。 李馨喊了声：“什么事？”此时此刻大概也只能是店小二来找自己。 “掌柜的，去看看吧，有客人吃霸王餐。”店小二回答。 “这种事现在也要来找我了吗？”李馨有些不耐烦，“要么吓唬吓唬让他给钱，要么找市令使啊。” “掌柜的，这人感觉不一般，要不还是您来吧。”店小二的语气中充满着无奈。 “好了好了，我就去。”李馨起身开了门，让店小二带自己过去，出于好奇，陈白亦也跟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 陈白亦踏入包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名衣着邋遢的中年男子倒卧在榻上，脸色通红，浑身酒气，嘴里不停喃喃自语。 “这哪里不一般了？”李馨瞪了眼店小二，心想大概是这小子不愿意碰这个醉汉，于是上前一步，打算自己去把这个醉汉扔出去。 陈白亦分明看到醉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然后便看到他轻轻地避开了李馨的魔爪，换个方向倒下去继续打呼噜。 “嘿，溜得够快。”李馨第一次抓空了，试着尝试第二次，醉汉又滑开了。 “我就说他不一般吧。”陈白亦听到店小二嘀咕。 “馨姐，不要抓了，他装醉。”陈白亦忍不住出声。 “啥？”李馨回过头，再去看醉汉，却见他此时已经坐回到桌边，小口抿起了酒。 “没意思，我就是喝醉了，又不是不付钱。”醉汉摇摇头。 “你还说呢，前天就是你喝醉了，我没管你，然后你就逃了。”店小二哭丧着脸。 “就是你呀。”李馨明了，朝醉汉伸出手，“把前天的账也结了。” “哎哎，我还没喝够呢，等我喝完。”醉汉摆摆手，“再给我上两壶酒。” “不上了，先给钱。” “喝完给。” “现在给。” “喝完。” “现在。” 陈白亦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店小二早不知溜哪儿去了，李馨也不知怎么了，今天非得跟这个人较劲——以往客人来迎客往，她都同意赊账的。 “馨姐……”陈白亦想再劝劝李馨，却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手上还捏着一枚碎银： “我帮他结账。” 陈白亦循声看去，是一位身着银袍的男子，周身气质儒雅，虽然不太年轻了，但是陈白亦认为还是可以用“帅”字来形容。 “额，你认识他？”李馨见来人彬彬有礼，收起气势，接过碎银问道。 “多年好友。”男子温和地回答，声音浑厚有磁性，“不好意思两位，再上两壶酒，我们要叙叙旧。” “啊，好的好的。”李馨拉着陈白亦出了包间，关门之前说道，“稍等，酒马上来！” 待李馨与陈白亦离开包间，沈珹收起温和的笑容，朝那名醉汉正色道：“关兄，别来无恙。” 醉汉，不对，应该是关正奇，喝下壶中最后一口酒，道：“二十多年没见了，你看起来怎么更年轻了？莫不是施了什么妖法？” “关兄不要说笑。”沈珹听了这话没了刚才的严肃，温和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你来京城，不会是为了令徒吧？” 关正奇闻言严肃起来：“我来带她走。” “不，你带不走。”沈珹摇摇头，“这是命中注定的。” “她不是你的棋子。” “你这是承认了？”沈珹眼神一亮，“她果然……” “不是。”关正奇很认真地说道，“她真的不是。” “我权当你说的是假话。” 这时，店小二敲门进入，送上两壶美酒，又重新出去关上房门。 沈珹懒洋洋地靠到身后的墙上，看着关正奇拿起酒壶，往酒盅里倒满了酒。
第四十三章 打过三更鼓后，裴曜隐约听到有人翻墙入院的声音，整个人瞬间清醒了。她悄无声息地迅速穿好外袍，溜到门边，透过门缝往院里瞧。月光如洗，照得院子里一片清明，不需要借助任何的灯光，裴曜就能看清楚出现在院子里的人是谁。 “师父！”裴曜开了门冲出去，声音都激动得有些发抖，十年未见，还是很想念自己的师父的。 关正奇没有吱声，只是满脸阴云。 “师父，怎么了？”裴曜瞧出不对劲，弱弱地问道。 “咱们马上回去。” “回哪里去？” “你傻啦？自然是沆砀山。” “我好不容易下来的。”裴曜不满地嘟囔，都怪关正奇设置的机关阵法太难了，她耗了将近十年才闯关成功下了山。 关正奇叹口气，他总不能告诉徒弟，机关阵法被自己特意加强过，为的就是防止她下山，却没想到根本防不住。 “你就不该来启安。”关正奇再次叹气，即使裴曜真的与整件事无关，他清楚沈珹也是不会放过她这样一枚绝佳的棋子的。 “你有事瞒着我。”裴曜不傻，关正奇话里话外都与启安有关，与启安有关就相当于朝政有关，加上前几天赵宗璟那番感慨，她不由地思绪放飞，想到某些事情上。 “师父，赵……皇帝登基二十七年了。”裴曜试探性地说道，“我正好也二十七……” “不，你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关正奇打断徒弟的发言。 “那你肯定知道谁和他有关系。”师父的言行证明了裴曜的推断，“或者说，跟他有关系的人，你肯定知道在哪里。” “你……”关正奇盯着裴曜半晌，才脱口而出，“你既然不愿意回沆砀山，那就离开启安越远越好。” “不行。”裴曜斩钉截铁。 “为什么？” “有事情要办。”裴曜无法明说。 “既如此，为师只能告诫你，当心沈珹。”关正奇见劝不住徒弟，只好强调再三，“他不是什么善茬。” “我当然看得出。”裴曜的直觉一向很准，特别是看人上，她觉得别扭的人，通常到最后都会被证明不是好人。 “保护好自己。”关正奇忧心道，“还有，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 “这是雁翎刀里的？” “这你都猜到了？”关正奇讶然。 “很难么？”裴曜摊手。 关正奇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保管好这个，不要让沈……诶？你干嘛？” 裴曜打开羊皮纸扫了几眼，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它：“不让沈珹得到的最好方法不就是烧掉嘛，这多简单。” 关正奇愣了愣，随即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 “裴曜，我昨晚梦见院子里进贼了。”陈白亦边打着哈欠边将行李搬上马匹。 “哦。”裴曜摸摸鼻子，不知该怎么接话。 “然后你就出去打架，再然后我又睡熟了……”陈白亦说着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那你这个梦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太真实了。” “真实你还能睡过去？” “也对。”陈白亦点点头赞同，裴曜接茬不能，只能催促陈白亦吹熄蜡烛，赶紧锁门上马。 她俩到达皇城的时候，大部队才刚刚缓缓地出了玄武门。说是大部队，其实就两辆马车加孙朗率领的六人千牛卫，以及赵宗璟和沈珹这两人。费文斌本来要跟着去，被赵宗璟强制留下与姜尚年一道协助太子监国了。裴曜完全能想象得出，费文斌得知自己不能一同前往时的表情。 “陛下，可以出发了。”孙朗见到人齐了，便向马车内回复。 “走吧。还有，自今日起，喊我‘老爷’。”赵宗璟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裴曜歪着头盯向马车内，可惜啥也没看到。 “出发！”孙朗骑上马，下令前行，一行人就这样浩荡地出发了。
第四十四章 陈白亦放下车帘转身坐好，马车外的小雨不知何时转为了瓢泼大雨，想到方才看到孙朗和千牛卫们，穿着蓑衣冒雨骑马的情形，陈白亦不禁内心连连感谢在雨滴刚落下时，就把裴曜和自己拉进马车的赵宗璟。 被暗暗感谢的当事人此时正举着一块奶酥嚼着，沈珹则在其左侧的位置坐着，闭目养神。裴曜盯着小桌上的奶酥看了会儿，便移开了视线，陈白亦也看了眼奶酥，暗自吞了口口水，无奈奶酥盘子在赵宗璟面前，总不好把皇帝的心头好挪到自己面前吧？这样做跟“领导夹菜我转桌”有什么分别？ 马车突然颠簸起来，裴曜掀开车帘探出半颗脑袋：“孙朗，是不是走岔了？” “是的。”孙朗不好意思地回答，“雾气越来越浓，分辨不清方向了。”裴曜朝前方看去，确实烟雾缭绕，不知何时他们竟然走到了山林间。 赵宗璟吃完手上的奶酥拍了拍手，掸掉手指上的残屑，说道：“这里能有容纳马车行驶的道，应该也会找到村落或者城镇吧，再往前走走看。”孙朗点头答是，命令队伍继续往前走，走了大约三盏茶的时间，就看到了一座狭小的城门，上书“青狩镇”三个大字。 “看来我们今天只能投宿于此了。”沈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喃喃说道。 “也好，至少得等雾气散去。”裴曜说着，看着马车一点点驶入小镇，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孙朗派出去的千牛卫寻了许久也没找着客栈，只好回来复命。 “回老爷，镇上的人说此地没有客栈，若要过夜，只能去镇子最西边的废弃民居。” “那就去吧。”见孙朗要开口呵斥下属，赵宗璟急忙摆手示意，他曾行军多年，露宿荒野都是寻常事，因此并无计较。 一行人只能照着指引寻到西边的废弃民居处，正从马车上搬运床褥进屋时，引来了周围居民的围观。 “抱歉，我们路经此地，借宿一晚。”裴曜帮忙搬了个箱子进屋后，向前来围观的居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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