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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絮清腾空的脚尖前后摇摆着，闻言看了他一眼, 不语。 不过是听到这个消息后心情甚是舒畅罢了。 逼宫生事的那日起至今不过小几个月, 看似仅仅是逼宫一事，实则背后还牵扯着千丝万缕的琐碎事情，更何况册封太子之后大大小小的事情蜂拥而至。 最初那段时日，宋絮清根本就见不着裴牧曜的人影, 她眼眸撑不住入睡时他将将回宫, 翌日不等她醒来便又入了承天宫，和她相做伴的更多是他醒来离去后留在床榻上的欲望。 随着桩桩件件大事处理完成后, 她偶尔才能够在晚间见到他的身影, 但也仅仅是偶尔而已。 宋絮清垂眸思忖少顷, 悄悄地掀起眼皮想要看他是何神色，却在抬眸的一刹那间撞入他深邃如墨的眼神之中，她抿了抿唇, 道：“我很想你。” 不轻不重更像是呢喃的话语顺着秋风荡至裴牧曜的耳侧, 就像是一根羽毛似有似无地挠过心口的位置, 他箍着她腰身的手霎时间紧了紧，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映在她脸上的视线一寸一寸地压下。 宋絮清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心口微微跳动着，嘴角微启之际唇边覆上一道夹杂着凉意的吻。 这道吻很轻，也很柔。 并未夹杂着一丝一毫的情.欲，更像是对待得来不易的易碎至宝般。 本就跳动不已的心狠狠地跳了下，仿佛下一刻就要蹦出来了。 宋絮清微睁的眼睫轻颤，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地抬起落在他的胸口处，如同擂鼓的心跳震着她的掌心，透过娇嫩的肌肤传递至心间。 察觉到她微小举动的裴牧曜嘴角扬起，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距离的同时将她的手心拢入掌中低头亲了亲，嗓音深沉喑哑：“我也是。” 宋絮清闻言眼角眉梢中都漾起，笑意盈盈地凝视着他如炬的眼眸，被弯身抱起的瞬间她惊呼了下着急忙慌地勾住他的脖颈。 窗棂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丝丝缕缕的雨水飘荡于树林间，屋檐下盛开的花枝都染上了温和的水气，可不多时，这秋夜的雨是愈下愈大，如同豆子一般大小的雨珠拍打着花枝，花枝顺着雨珠荡着秋风摇曳。 也不知过了多久，秋夜的雨渐渐散去。 被雨水拍打浸湿的花枝抬起了头，绽放夺目的花苞经过雨水的浸润，在这晚秋时节绽得更是灿烂夺目。 翌日，落过雨水的初晨雾气散去，初升的朝阳随意而慵懒地撕开云雾面纱，透过窗棂倾洒于卧阁内，顺着卧阁外沿的装饰一层一层地往里靠，最终被帐幔挡住了去路。 幽幽转醒的宋絮清半眯着眼眸，尚未明晰的脑海中闪过昨夜裴牧曜所说的话语，柔若无骨的手臂往外摸了摸，却只摸到丝丝缕缕的凉意，她霎时间睁开了眼睛。 猛然侧过身的动作牵引到腰侧，漫着些许酸涩之意的腰身禁不住她如此大的动作，侧身不过一瞬又落了回去，还带着点点睡意的眼神逐渐被酸涩之意取缔。 宋絮清张了张口，溢出嘴边的话语又小又哑，顿默了须臾，白皙的双颊点缀上胭脂绯红的色泽。 她清了清嗓子：“画屏。” 守在门口的画屏听到声音忙应了声，带着采桃和茗玥两人走进来，掀开了帐幔，“姑娘。” “裴牧曜呢。”宋絮清撑着床榻坐起身，四下环视了眼也并没有瞧见他的身影，“入宫了？” “殿下在后院舞剑呢。”画屏回道，她扶着自家姑娘下了榻，“殿下约莫半个时辰前就醒了，叫奴婢等人不要打扰您休息，后来祈安来说，若是姑娘醒了，可以去后院寻殿下。” 宋絮清得知他还在东宫之中，以为自己昨晚听错话的思绪落下，去耳房洗漱去了。 等洗漱梳妆完成时，裴牧曜还是没有回来。 宋絮清扫了眼厅内圆桌案上的早膳，道：“端去小厨房热起来，等会儿再上。” 画屏颔首，招来两个伺候的宫女撤去了膳食。 打算和裴牧曜一同用膳的宋絮清带着茗玥去了后院，然而还没有走近后院，远远地就瞧见高阁之上的熟悉身影走入了书房内，跟在他身后的，要是没看错应该是大理寺少卿顾长风。 她脚步微滞，神色难辨地看着顾长风的背影。 “娘娘。” 本该守在书阁外的祈安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宋絮清睨了他一道，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还是想要确认一番，“顾大人来做什么？” 若是其他人问起祈安并不会多言，但他知道若是太子妃问起，主子也不会瞒她，便回道：“顾大人是为了顾沁宁而来的。” 果不其然，他的回话不出宋絮清所料。 裴翊琛失势后，顾沁宁的结局和前世并未有偏差，当夜便被圈禁在山林间，被会受到牵连的大理寺少卿顾长风却因为当晚护驾有功而得以不受牵连。 前世时宋絮清始终想不清这其中的干系，这一世便明白了。 顾沁宁本就不是顾长风的妹妹，而是裴牧曜设下的圈套，顾长风本就是他的人，怎会真的出事。 倒是顾沁宁，一声不响地就去了圈禁之地。 本该跟在她身边的茗音说是被内院重新进行了发卖，实际上是回去和秧婷等人一道去了，但由于她此前伺候于顾沁宁身边的缘故，怕是此后都不再便在出现在世人的视线之中。 而此时的圈禁之地，除了顾沁宁之外也就只有那几个侍妾。 宋絮清斜斜地看了眼远处高阁，眸光又落回祈安的身上，知道他心中没太多小九九，若是问就会实说，“本宫想见见顾沁宁，你可有办法？” “现下怕是还不行。”祈安沉默须臾，又补充道：“圣上怒气未消，现下山林间皆是圣上身边的人，我们的人尚未潜入其中，怕是要再等等。” 宋絮清心中灵光一闪，“大概要多久？” 祈安回道：“若是不出意外，冬日时节就差不多了。” 闻言，宋絮清微微颔首，沉吟不语。 裴牧曜前世之所以能来得如此之快，约莫也是得到消息后立即赶来的，只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 她侧眸凝着不远处的高阁，带着茗玥往院中走去，现下接近深秋时节，清晨萧瑟的秋风稍许刺骨，宋絮清拢了拢身上的外衣，走在院中的小花园中。 过了一刻钟左右，便瞧见顾长风退出了书阁，阖上了门扉。 直到他在侍卫的带领之下离开了后院，宋絮清才从树林间走出往书阁的方向去，但在将将踏上台阶之时，耳侧就响起鞋履踩踏阶梯发出的哒哒声。 她掀起眼皮抬头望去，恰好对上裴牧曜的神情。 因为她的阻止，并没有人前去通传她的到来，是以此刻的裴牧曜神色中带着些许惊讶，但也仅仅是一瞬而已。 他拾阶而下，眸光掠过后院门扉，“遇到了？” 宋絮清摇了摇头，侧身给他让了个位置，和他一同往外走，“没有，来时正好撞见你们走进去，我就在树林间等了等。” “他和我说，逼宫前夕顾沁宁在天音阁给他留了封信，只是现在才给到他。”裴牧曜牵过她的手收入掌中，牵着她往外走，玄青两色的衣摆时不时地交叠在一起，“信中谢过了他的帮忙，也还了这个姓氏，还要麻烦顾长风和顾家列祖列宗再次进行解释。” 闻言，宋絮清稍显沉默，轻叹了口气，“她为何不走？” 若是等裴翊琛失势的这一天，她也早就等到了，若是…… 思及此她心中微凛，倏地抬眸看向裴牧曜，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裴牧曜淡淡地‘嗯’了声，算是证实了她心中所想。 被这个思绪撞击的宋絮清神色怔怔，愕然地侧眸看着裴牧曜，直到回到了主殿厅内才稍稍回过神来。 桌案上的早膳还散着些许热气，裴牧曜拾过瓷勺搅拌了下嫩黄的小米粥，递到了她的手边，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某种意义上而言也算是得偿所愿，当初她跟我说要代替她们进去时，早已经说明了她的想法。” 宋絮清搅动着瓷勺，思绪万千。 裴牧曜又用竹筷夹了一小块糕点到她面前的瓷碟中，道：“先用膳，用膳后带你去马场。” 宋絮清颔首‘嗯’了声，小口小口地喝着小米粥。 马场位于京郊南侧，出行需依靠马车，昨夜虽下了场大雨，但好在晨间的阳光明媚，夹杂着些许清爽的秋风吹在人的身上尤为利落。 离开东宫之时，恰逢遇上陈深遣人送了几册文书来，是以在外出的途中裴牧曜便在看文书，宋絮清坐在他身旁闲着无事便掀开了窗棂帐幔，下颌抵在窗棂边缘之处看着外头的光景。 经过长安街之时，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之中。 云光也瞧见了她的身影，踮起脚尖朝她挥手示意，而后提着裙边不顾众人视线地跑来。 宋絮清忙叫停了前进的马车，同时扯了扯裴牧曜的衣摆，道：“你先看着，我和云光小谈几句。” 说着不等他回话就探身出了车舆，在茗玥的搀扶下三步作两步地下了马车。 云光前些日子又陪同母亲上山吃斋念佛去了，有小半个月没有见过宋絮清，她拉着好友的双手，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前边有人要过路，宋絮清拉着她往旁边让了几步，道：“策马。” 闻言云光眸中闪过一丝狐疑，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好友。 不多时，她啧了声，眸光似有似无地瞥向车舆，悄声问：“和殿下一同去的？” 宋絮清知道瞒不过她，挑了挑眉梢‘嗯’了声，“昨日和徽澜一起去的马场，学了会儿后觉得还算是有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作是闲暇时的玩乐了。” “公主在尚书堂时提过，说是想参加不日后的马上蹴鞠大赛。”云光倒是有听说过一嘴，眼眸四下转动了下，对着宋絮清挑眉，“说起来不日后就是蹴鞠大赛，你可要参加？” 听到自家郡主的话语时，身后的丫鬟眼珠子都瞪圆了。 宋絮清将丫鬟的神情收入眼帘，但没有多说什么，颔了颔首道：“可以。” 云光没想到她会应得如此爽快利落，还以为是天上下红雨了，还煞有其事地仰首看了眼天色，“你不是不喜欢蹴鞠，转性了？” 宋絮清失笑，忍不住捏了她一把，道：“往日不参加你念叨我，现下我要参加了你还不乐意了。” “我哪有不乐意，我那叫求之不得，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可别反悔了。”云光笑道，说着又睨了眼车舆，推了推她道：“别让殿下久等了，我还要去闲逛一番。” 宋絮清颔首，又上了马车。 目送着马车驶出视线后，云光才收回了眺望的目光。 她扫了眼欲言又止，满脸纠结的贴身丫鬟，对她想说的话了然于胸：“想说什么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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