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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往外跑之前，宋絮清还是准备在马场内再绕上几圈，若不然骤然外出，要是自个摔了还行，若是惊到了双亲可不好，是以她又骑着乌雅在马场内小跑了近十圈，直到夕阳西斜时才准备离去。 马场本就是位于京郊，放眼望去满是无尽的平原，定眼看去才能看清隐没于云间的山脉。 这并不是宋絮清初次在马场外骑马，可这儿和在野苑附近马道可不同，京郊江边的马道是随时都有出入京城人士的策马经过，初初跑上马道之时，她心跳得极其快，差点儿就要从胸口处蹦出来。 “大胆往前骑，我在后边呢。”裴牧曜骑着清晖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借着夕阳余晖对上她稍显害怕的眼神时，只是扬起下颌示意她回眸看清马道，“慢慢地走，等到适应后再跑起来。” 宋絮清颔了颔首，深深地吸了口气，掌心抚摸着乌雅的毛发安抚着它，而后才小心翼翼地驱使着它朝前走。 身后的裴牧曜就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她，如炬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眸光锁在她的身上，紧紧地盯着并未移动过一瞬间。 就这样在马道上走了一刻钟左右，宋絮清忐忑的心才落回了实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也忘记和裴牧曜说一声就驱使着乌雅往前跑着。 小跑时带起的秋风夹杂着些许江水湿意洋洋洒洒地拂过她的脸颊，面上的神情逐渐由紧张变成了惬意。 听到耳侧响起的其他马蹄声时，宋絮清侧眸望去，恰好看到裴牧曜到了身旁，与她并肩而行。 她骄傲地扬起下颌，道：“我会了。” 裴牧曜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看路，“带你去个地方。” “带路！”宋絮清指着前方笑道。 现下她对骑马这件事的兴致正浓，别说是一个地方，就是要骑着马一直往南跑，也是愿意的。 清晖跑得并不快，也就是前后和乌雅隔了三丈左右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跑着，西斜的阳光也被皎洁的月光所替代，它们朝前跑的步伐更加地慢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宋絮清逐渐瞧见南涧寺的影子，前头的身影也慢慢地停了下来，疑惑地问：“我们是去南涧寺吗？” 裴牧曜牵引着缰绳驱使清晖往里让了道出来，等宋絮清跑到身侧他才摇头，道：“南涧寺后边有一处河道，寺中的清河院就是以此得名，若是站在清河院的屋顶上，也能瞧见河道。” 他幼时在寺中，若是闲着无事也常常会在夜里爬上屋顶，无暇月光洒落在河面上，随风荡起的河波夹杂着月色，很是耀眼。 南涧寺位于半山腰中，若真是爬上屋顶除了北处的山峰之外，可瞧见京中许多的光景，也能瞧见位于京郊边缘的无人之处。 宋絮清心尖微动，眸光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跟着他又往前跑。 这次并没有跑多久，就感受到了随风而来的湿气，再往前跑上白来丈，月色照耀下的清澈见底的河水映入宋絮清的眼帘。 河水中央有一处亭子，穿过绵长的桥道就能走入，坐落在亭子侧边的是满庭的荷叶，若是夏日时节荷花盛开之时，定是靓丽的风景。 宋絮清的唇瓣微微张起，惊讶不已地眨了眨眼眸，“我总以为京中的所有地方我定都是见过的，没想到还有这一么处是我没有来过的地方，河中还有凉亭可用作歇息，怎会没有人来此踏青……” 说着说着她顿了顿，忽而想到什么般看向裴牧曜。 裴牧曜颔首。 宋絮清确认了心中所想，“不过这处若是你的地方，确实不会有人来。” “也不是我的地方，只是知道我常来这儿后，渐渐的大家也就很少来了。”裴牧曜接过她手中的牵引绳，将乌雅拴在马道外侧的树干上，拍了拍手道：“那时常常有臣子带着孩子来踏青，人来人往的倒也是有趣。” 他说得淡然，可落在宋絮清的耳中，却隐隐有些心疼。 就不提自己幼时四处乱跑乱窜，就是现下稳重如宋临萧儿时都是世家孩子中领头玩乐的那个，哪会有小儿是真的喜欢安静沉默的环境。 裴牧曜和其他皇子并不同，他是带着与皇宫相斥的‘不详’之身而来到南涧寺的，远离了皇宫的皇子虽是远离了纷争，远离了权利的圈子，但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会令人畏怯。 他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儿时又深受皇帝的宠爱，趋之若鹜的臣子应当是不少的，裴牧曜都这样，若是其他妃嫔所出的孩子，要如此自处？ 宋絮清挽住他的手，仰头望着他，“这儿的风景那么好，他们不来是他们的损失，以后我陪你来。” “没有你想得那么的可悲。”裴牧曜瞧见她眼眸底下的心疼，笑着安抚道：“那时傅砚霁常来这儿和我玩，就是四弟一出宫就会往我这儿跑，非要深究起来，还是裴翊琛说我喜静，这才少有人过来，不过那时也恰恰如了我的意。” 若是裴翊琛所为，那就行得通了。 宋絮清沉默须臾，愤愤不平地道：“我还以为是后来他才对你有所提防，这人心眼儿可真黑啊！” “提防之心确实是后来有的，那时他可能只是不想在宫外的我得以接近群臣罢了。”裴牧曜漫不经心地垂眸捏了捏宋絮清气到稍稍鼓起的脸颊，似笑非笑地说：“带你来这儿可不是为了提他的。” “我就是觉得他这人心眼子忒多了点。”宋絮清抿唇，荡着星光的眼眸一闪一闪的，似极了此刻夜空中耀眼的星辰，“你那么小，对他有什么威胁，玩都不让人来陪你玩。” 裴牧曜失笑，心情也适才要愉悦几分。 这些日子，她的性子也要比之前活跃上不少，娇俏得惹人心悦。 他牵起宋絮清的手，一寸一寸地错过她的指腹引其十指相扣，才穿过桥栈往凉亭的方向而去。 位于河水中央的凉亭四下望去别有一番光景，宋絮清嘴角轻启，惊讶地坐在侧边往外看着，视线掠过荷叶时借着月光甚至能够看清池中撒泼的鱼群。 她怕惊走了鱼群，头也不回地扯了扯裴牧曜的衣摆，指尖指着鱼群所在的方向，仰起头示意他看。 裴牧曜褪下身上的外衣拢在她的身上，现下已近深秋时节，夜间和白日的温度相差较大，他垂头系紧衣襟上的带子，这才顺着她的指尖看去，“夏日还可以在这儿垂钓，等开春湖面破冰后我和你来。” 响起的话语惊动了鱼群，它们四下乱窜着，不过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不过宋絮清也见过了，对它们也没了多大的兴趣，“我还是觉得他们不来这儿是他们的损失，要是我小时候知道有这处，定是会天天央求哥哥带我来的，要是哥哥没空，说不定也会偷偷跑来。” 话音落下后，她顿了顿，抬起头望着裴牧曜，“说不定也会再见到你，听闻三殿下儿时就生得尤为俊俏，我见着后定不会忘记你了。” 听她这么说着，裴牧曜挑了挑眉：“那我还得日日准备上些吃食引你来才行。” “那是肯定的。”宋絮清理所当然地应着，给他数道着：“我幼时可喜欢吃甜腻腻的糕点了，我娘亲都说若不是侯府什么都能满足我，我指不定就被别人家的糕点给骗走了。” “枣泥酥，桂花糕，荷花糕，桃花酥……”裴牧曜就着她的话数着，数了约莫十来种糕点后才停下，问：“这些能吸引幼时的你吗？” 宋絮清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你要做什么。” “我在想。”裴牧曜眸光自下而上地掠过她的脸庞，落在眼眸之上，笑道：“你这么喜欢吃甜的，以后咱们的女儿会不会也很喜欢吃甜食，想来应该是提前准备好，别让其他家的抢先了。” 宋絮清：“……” 她双颊微红，啐了他一下：“八字都还没有影的事情，你想得还挺早。” 裴牧曜顺势抓住她锤过来的手，“还早那也得准备着，谁让女儿的娘亲也爱吃这些。” 闻言，宋絮清抿了抿嘴角，妄图压下唇间的笑意，可越是想要压下嘴角扬起的弧度就愈发的上翘。 不过余光瞧见裴牧曜靠来时，她掌心抬起精准地挡在他的唇前，道：“腰现在还酸着，你少乱来。” 裴牧曜听到这句话，眼底的笑意愈发的旺盛，他抬起手稳了稳她发髻上的簪子，落下的指尖滑过她红得滴血的耳垂，“我可什么都没有想，不过看你如此……” 宋絮清脸颊通红地捂住他的唇，羞涩的耳根只觉得清静了许，语速极快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话音落下后一松手人就跑出去了。 跑到半路又觉得裴牧曜的外衣绊脚，都垂到地上了，又低下头拎起衣摆继续往外头也不回地走。 裴牧曜见状，笑着跟上了她的步伐。 二人策马回到东宫时，已经是深夜时分。 画屏等丫鬟和东宫侍卫们不知何时起就在宫门口等着，见他们回来后都松了口气，忙伺候着他们洗漱。 今日宋絮清策马约莫有四个时辰左右，回来时都不觉得劳累，可一进了耳房洗漱穿着里衣出来后倒觉得有些疲倦，但裴牧曜还未归来。 她坐在床榻边打了个哈欠，上半身趴在榻上等着。 等啊等啊，谁知还没等到一刻钟，耷拉着眼皮就阖上了。 裴牧曜掀开帐幔入内时，只见她双手抻在长枕脑袋倚在双臂上，头时不时地向下点着。 他走上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起，单膝跪在床榻上小心翼翼地将她挪到床榻里边去，自个坐在床榻边看着她，眼眸中的柔情是往日中都不曾见过的。 见她时不时地抬手扫过脸颊处的碎发，裴牧曜探身上前将她额间的头发都收拢好，将她拢入怀中拉上锦被盖上。 此后一连四日，宋絮清都投身于京郊的马场，不是在前往马场的路上，就是在京郊马道策马的路上，和裴牧曜日日晨间出去又到深夜才回来。 学前她曾叮嘱过裴牧曜，严师出高徒，这些时日裴牧曜也是尤为严格。 但也正是因此，到了最后一日时宋絮清都不需要裴牧曜跟在她后头，自个就可以绕着马道跑上一刻钟。 不过就是深夜回来之时，累得头才沾到枕头就已经睡着了。 宋絮清心中也知明日起裴牧曜就要上朝去了，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入睡了，翌日醒来之时身侧已经没了他的影子，她神态懒散地坐起身，正要出声把话题唤来，就听到院中响起裴徽澜的声音。 “嫂嫂可起来了？” “还没有，殿下若是不着急，可以在等候。” 是茗玥在回话。 宋絮清自个下了榻，穿好鞋履后边往外走边唤画屏，“叫徽澜等等，我一会儿就出来。” 昨天回来的路上提及今日她还想再去马场，裴牧曜就说给她找个小师傅来，一连几日没出现在眼前的裴徽澜今日就来了，想来这就是她的小师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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