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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听到她话语的裴徽澜截断了话，漫不经心地接过宫女递来的茶盏也没有喝，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宋絮清的背后，道：“不过嫂嫂和我们去的就不是一个地方了。” 第93章 、温泉 竹林萧叶瑟瑟, 夜间的清风徐来竹叶交织重叠，沙沙作响的竹林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寂寥。 宋絮清挑起垂下的窗棂帐幔探头望去，只见百丈外的山庄密林前伫立着道熟悉的身影。 灯笼烛火与皎洁月色轮番洒落他的身上, 在他的身后似乎有丝丝缕缕的烟雾缭绕而起, 衬得他的身影愈发的遗世独立。 眸光相撞的刹那间, 分明隔了那么远的距离, 可她还是清楚地瞧见了裴牧曜眸中的笑意，就如同此刻头顶上方的星辰, 坠入她的眸间。 宫车不疾不徐地停靠在庄子前，宋絮清探身走出帐幔, 把手落在不知何时走近的裴牧曜手中, “你何时从宫中来的？” 适才裴徽澜告知她需要自己来这处时，她还惊讶了一小会儿。 “才到不久。”裴牧曜牵着她下了马车往庄子内走去。 踏入庄子时，他微微偏头就见宋絮清眼眸亮起，四下流转打量着附近的景色, 道：“这儿是处汤泉庄, 也是新挖建的，还不曾有人来过, 我命人修整了下, 今日恰好带你来。” 林间小径蜿蜒曲折, 径路侧边筑起了小渠，渠内流淌着汤泉水，淡淡的雾气缭绕在上方, 稍稍靠近幽径时身上的凉意都被暖意取缔。 宋絮清半弯下身, 指尖轻轻地触碰着渠内流水, 潺潺汤泉水漫过指腹，还冒着热气。 她惊讶地仰首望向裴牧曜, “不过是点点流水，怎会还是热腾腾的？” “路径下便是汤泉池，渠中的流水看似是从内里而来，实际上是渠中有部分地方凿了小洞，地下的汤泉水冒出汇入流水。”裴牧曜右膝微微弯下，半蹲在她的身侧，掌心覆上她纤细的脚踝，“小径日日都有人清扫，冬暖夏凉，是以可以赤足踏入汤泉池内，我替你褪去鞋袜。” 四下并无其他人，是以宋絮清也不扭捏，顺势坐在径路边缘的地段，垂眸看着他手中的动作。 映入她眼帘的是裴牧曜专心致志的神色，轻轻柔柔的力道好似对待至宝那般捧在手心之中，不知是不是被这儿的热气所萦绕，他手心的温度要比往日里温热上许多，甚至可以用炙热来形容，她脚踝处肌肤的温度也随之上升。 褪去她的鞋袜后，裴牧曜随手将其摆放在小径外围的一处，眸光掠过前方的道路，道：“踩上去试试。” 宋絮清眼皮掀起落在他收拢的手心上，四下环视了圈，目光落在距离小径不远处的圈起来的一块地儿。 话音落下后她并未有所动作，裴牧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到那处的水光后垂眸睨了眼掌心，忍俊不禁地凝视着她，“嫌弃我？” “没有。”宋絮清边回过身边摇头，就着他的手肘撑了下站起身，顺势牵着他的手往里走。 现下已经是晚秋时节，夜里秋风瑟瑟，若是不披上外衣便能够感受到刺骨的凉意，可果然如同裴牧曜所说的，这处小径是真的冬暖夏凉。 现下赤足踩在径道上，甚至能够直白地感受到热流自足底透过肌肤，不疾不徐地传入心间。 宋絮清精致的眉眼微微挑起，侧眸瞥了眼裴牧曜。 诧异中夹杂着愉悦的笑意的神情就这么闯入裴牧曜的眼眸中，洋溢着悦意的欣喜环绕着她，就连上挑的眉骨都能够看出她心中的喜悦。 见她如此神情，裴牧曜也被她带得心情甚是愉悦，道：“喜欢吗？” “嗯。”宋絮清一步一步地往前迈着，细细地享受着足底穿透而来的暖意，倏地转过身面对着他，背着身往里走，“你怎么总是能找到些我没有去过的地儿。” “这儿是很久之前便看中了，只是最近才开凿完成。”裴牧曜伸出手，示意她揪着袖摆再倒着往里走，“恰好能够缓解你身上的劳累，对马上蹴鞠这项技能掌握多年的人瞬时跑上个三四日都会觉得劳累，更何况你还是新手。” “累是累了些，可心情还是很舒畅的。”宋絮清双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袖摆，安心地一步步向后倒退着，直至余光出现适才瞧见的那处水光，她停下了脚步。 她一边牵着他往里走，一边道：“幼时摔过几次后我虽说不会再习马术，可年少时也曾见过其他女子策马扬鞭的模样，飒爽之余又不失女子柔情，说实话我很是羡慕，但并未想过终有一天我也能如此。” 和其他人不同，前世的宋絮清本就是个讲究及时行乐的人，尤其是在玩乐方面，若是玩得心思郁结那还有何令人追逐的地方。 闻言，裴牧曜眸光上移看向她，想起上一世在马场相遇的那一幕，眸间的笑意渐渐褪去仅剩下淡淡的清冽，他沉默须臾，问：“可还有什么是你幼时想要做，但是没有做成的？” 宋絮清摇摇头，回过身瞧见他神色间的些许心疼之意，心尖微微一动，往下探寻他腕部的指尖圈住他的脉搏。 跳动的脉搏恰如她的心口，一鼓一鼓的，她莞尔一笑，道：“这些年我想要的父亲和娘亲多会满足我，这么问我一下子还真的想不起来，现在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说着她拾过旁边的葫芦勺，舀了一勺水不紧不慢地倒在他的手中，一寸一寸地清洗着。 裴牧曜目光灼灼地凝着她白皙中透着粉嫩的修长手指，恬静温柔的侧颜在烛火的映衬之下，像极了前世最后一次年节时，他恍惚瞧见的模样。 洗净的右手抬起拂过眼前人的双颊，裴牧曜小心翼翼的触摸着她的耳根处。 他温和的神情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亮光，语气漫不经心地道：“今日我去承天宫，遇到了被召入宫的寂空住持，他讲起了件甚是离奇的事情。” 许久没有见过寂空住持，听闻他这么一说，宋絮清取出帕子擦拭着掌中的水渍，同时抬起头：“什么事情？” “住持提到他在游历时曾遇见过一位男子，男子随了他一路，某日男子饮酒后跟上他谈心，道他似乎时常能够梦见些事情，仿佛曾经亲身经历过一般，随着此类的梦愈来愈多，逐渐串成了完整的故事。” “男子某日再醒来时，忽然意识到这恐怕不是梦，而是曾经真实存在过，或者说若是他不做出改变，也会即将发生的事情。” 他嗓音徐徐如春风，可落在宋絮清的心尖却像是寒天下的冰雪，她眼睫微微颤动着，连带嗓音都紧了几分：“住持是如何解释这件……诡异的事件？” 裴牧曜将她的手心收拢入掌中，稍稍扣紧，心知吓到了她，可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她有前世记忆的事情，就自然没有瞒着她自己有前世记忆的道理。 “有两种解释，一种是预见梦，通过梦来提醒当事人若是不及时处理便会踏入不可接受的境地，另一种……”他顿了顿，睨了眼神情紧张的宋絮清，语气再次落缓，“是梦到了前世曾发生过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的真实。” 宋絮清身影微僵，侧眸微微仰首看着他，摸不清他话里的意思，良久，她道：“听起来预见梦的解释似乎要比第二种解释来得好，若是第二种，岂不是曾经历过这些事情。” 顿默须臾，她眼皮掀起，眸光灼灼地注视着裴牧曜，继续道：“若是美梦尚可接受，若是噩梦……” “噩梦那便是在提醒那个男子，若是不想再经历和前世一般的结局，便要做出改变。”裴牧曜不疾不徐地应着她的话。 闻言，宋絮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闪过一丝抓不住的思绪。 少顷后，她颔了颔首。 言语间已经走到了汤泉池内，石屋内里的温度要比外头要热上许多，踏入石屋的刹那间漫天的热意铺天盖地地袭来，笼罩在两人的上方。 宋絮清褪去外衣，在裴牧曜的搀扶之下小心翼翼地踏入汤泉池内，炽热的池水漾在她的身上，萦萦水波吹拂而来，舒服得她都不想说话，只是半倚着墙体，阖上眼眸闭目养神。 顺着水波而来的掌心覆上腰间的刹那，宋絮清浑身颤了下，睁开了水汪汪的双眸，嗔了裴牧曜一眼。 可还不等她开口，就感受到落在腰间的手不轻不重地揉捏着侧腰，力道不似平日间的抚摸，而是前些日子替她揉捏酸涩肩颈的力度。 睨着她泛红的双颊，裴牧曜嘴角噙着一抹笑，在掠过她眸间变幻莫测的神色时，扬起的弧度深了几分，道：“我还没有那么禽兽。” 这道声音离宋絮清极近，近到耳侧都能感受到言语时拂过的气息，尤其是在他话语的撩拨之下，她的脑袋似乎也没有那么清醒了，想起平日里的事情，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他的胸膛，“你最好是。” 早已被汤泉水浸湿的衣裳紧紧地贴在身上，裴牧曜垂下头扫了眼，眼眸霎时间染上些许晦暗不明的色彩。 他扫了眼作乱后不知何时又趴回去闭目养神的宋絮清，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萦绕在周遭的暧昧之意也随之渐渐散去。 宋絮清也不知是何时睡着的，更不知自己是如何回的宫中，只知翌日醒来时是在东宫主殿的床榻上。 床榻外头的位置已经有了点点凉意，裴牧曜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儿，她睁开眼眸坐起身，只觉得身上似乎比昨日要爽利许多。 也正是如此，再去马场时她策马的身姿也要比昨日轻盈许多。 后来，宋絮清常常是在习完马上蹴鞠之后便去汤泉池水中泡上半个时辰，翌日又再次策马蹴鞠，一连数日都是如此。 秋日的蹴鞠大赛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去岁的大赛就并未有多少人关注，可京中世家早就听闻这次蹴鞠大赛中太子妃和几位公主都要参加，是以京中贵女亦或是子弟们就算没有报名参加，也缠着娘亲一定要带自己前往。 就连久在宫闱甚少出宫的徐槿澄也来了。 徐氏也得到了女儿要参加的消息，是以也早早的就和傅国公的夫人杨氏来到了场地，只是左看右看都寻不到女儿的身影，余光瞥见其他世家夫人走来时，她才收回了找人的视线，和她们打着招呼。 自打裴牧曜被册封为太子之后，宣武侯府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若不是宋祎婉拒了他人的往来拜访，日日往来的人怕不是要将侯府门槛踩塌。 是以好不容易得到和宣武侯府交谈的机会，各位世家夫人们也不想错过。 好在世家夫人们还没有坐下多久，徐槿澄身旁的花意姑姑就来了，当着众人的面请走了徐氏和杨氏，留下众位夫人在后头面面相觑。 徐氏和杨氏上了高台，冲着徐槿澄福了福身，“皇后娘娘。” “起来吧。”徐槿澄示意宫女扶起两人，饮了口清茶，道：“知道你们俩不喜欢应付这些场合，这才把你们俩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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