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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牧曜笑看着她，并不言语。 宋絮清心中闪过一丝别样的异样感，她抿了抿唇，眼眸澄亮的看着他，“可有妻妾成群，还是有了位你心悦的女子。” 裴牧曜眼神灼灼地凝着她的神情，瞧见她微微敛下的笑意，眼角扬起几分，掩着笑意道：“没有妻妾成群，倒是有心仪的女子。” 宋絮清闻言稍显沉默，有那么些许吃味儿，她知道自个根本就没有吃味儿的权利，那不过是前世的事情，且那时她也是其他人的妻子，又有什么权利去吃味他人的生活。 不过…… “你这世可有遇到那位姑娘？”顿了顿，咬唇瞪着他，“可需要我退位让贤？” 如炬的神情落在裴牧曜的眼眸中，大有一副‘你敢说需要就打你’的意思在，他掩唇挡住嘴角的笑意，垂下了头和她平视着，“你觉得我心悦的人是谁？” “我怎会知道。”宋絮清满腹疑惑地说，话音落下时瞧见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愣了下，眼眸微眨，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色彩，“我？” 裴牧曜点头，也不做隐瞒，牵着神情怔愣的她不紧不慢地往里走，“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我势必要抓紧才行。” 宋絮清怔怔地侧眸看着她，任由他带着往前走，就连往哪儿走都已经忘了，思绪中皆是他的话语，尤其是在得知他恢复所有的记忆是在鞭刑之前时，联想到大婚后的种种事情…… 她嘴角张了张，明明有满腹的话想要讲，可却不知该怎么去说。 往前走了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裴牧曜垂下眼帘望去，瞧见她神情中的忧思，随即转移了话题，道：“前世的你离开没有多久，他也死了。” “谁？”宋絮清的思绪尚未回笼，一瞬间并没有反应过来，还在心中细细地回想了下他的话才反应过来，“裴翊琛死了？” “大概五六日后，他便死在了圈禁之地。”裴牧曜慢条斯理地说着。 “你没有骗我！？”宋絮清微微张开唇，诧异而又欣喜地看着他，看到他眸中肯定的神情才渐渐地确认了这件事，笑出了声，“真好。” 见她神色倏地松下来，神情中明显的雀跃了许多，裴牧曜淡淡地笑了下，深邃的瞳孔中满是笑意。 他并未告诉宋絮清，实际上前世的裴牧曜也并未登上皇位，而是死在了同年的夏日，死在了弥漫着时疫的韶州。 心情愉悦的宋絮清穿过竹林，笑意吟吟地漫步须臾后停下脚步，“顾沁宁呢，她如何了？” 闻言，裴牧曜凝着她好一会儿，道：“不知所踪。” 宋絮清哑然，心中闪过一丝她抓不住的思绪，倏地出声道：“我想见她，可以吗？” 裴牧曜对此早有准备，神色未变地‘嗯’了声。 宋絮清松了口气，有些话也想问问顾沁宁，只是她并没有想到，真正见到顾沁宁时，已经是这一年的寒冬时节，临近年末之时。 - 南涧寺大殿内。 寂空住持跪坐在金身佛像前诵读着佛经，拨动的紫檀佛珠相撞发出的响声回荡在大殿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知道小沙僧前来唤他才回过神来，最后一拜才起了身。 小沙僧轻语道：“住持，太子殿下已经到寺中了。” 寂空住持微微颔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佛像，沉吟了许久才走出了主殿，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已远离世俗红尘多年，早已经忘了红尘之事是何种驱使人的情意，但仍然会被红尘之事所震撼。 该是何种情意，才会令命不该绝之人选择了以命换命，以感上天之德行换取他人之幸。 第96章 、再见 “范大哥, 喝口热酒，看你的脸都冻得发紫了，怎么也不去里间休息片刻。” “你这话说的, 莫说是我, 给你轮你也不敢去里间休息。”被称作范大哥的男子边说边拧开扁壶盖子。 他仰头大口地饮着热酒, 热酒灌入须臾片刻后, 浑身上下都暖和了不少，大大咧咧地抬手擦过嘴角的酒渍, 道：“小兄弟，天寒地冻的, 我和弟兄们就不在这儿久留, 明日来时也会给你们捎上壶热酒！” “那可就说好了，就等着范大哥明日送酒来！”前来轮值的侍卫笑道，扬手示意跟在后头的人上前轮换。 满天雪花飞舞落下，纯白无瑕的落雪布满整片林间, 大雪压得枝桠向下延伸, 树林内安静得只剩下巡逻侍卫踩踏雪地时引出的吱呀声。 无暇雪地落下道道脚印，听闻声响的领头带刀侍卫凌厉的眼眸霎时间抬起, 手掌擒住剑柄微微拉出, 看到来人的身影时他手中的动作愣了下, 将剑柄扣回去。 他对着来人拱了拱手，对身侧的侍卫低语须臾才走向来人，“顾大人。” 顾长风掌心微抬, 眸光落向不远处的竹院中, 掏出了道落有朱批的折子, “皇上有令，将废太子裴翊琛及女眷带往审讯室。” 侍卫双手接过折子细细地看了每个字眼, 确认无误后才将折子合上递了回去，“顾大人稍等片刻，属下这就带人去办。” 顾长风颔首，将折子收好目送着一行人匆匆离去，他才领着侍卫们离开。 偌大树林千丈开外的小径处坐落着一处驿站，大雪纷飞时节，平日里往来络绎不绝的驿站也显得静谧了许多，仅有两道身影静坐于纱帐后饮茶。 望着白茫茫雪色外策马而来的身影，祈安拍了拍遍布肩颈之处的雪花，干涩的掌心中染上了水意。 他挥了挥手心中的水渍，走入驿站内静伫于纱帐前，拱手道：“主子，已经看到了顾大人的身影。” 利用温热茶盏暖手的宋絮清听闻他的话语，收回视线瞥了眼坐在对面的裴牧曜，他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取来了桌案边缘的绒毛手炉递给她，道：“带她去茶庄。” “是。”祈安往后退了几步，快速地离开了驿站。 他离开不久之后，驿站内的人影也都离去了，茶小二匆匆下来之时只瞧见桌案上留下的银子，抬头望去时只瞧见带着纱幔斗笠的女子在男子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朝着南边去。 马车往南绕了一圈之后，又从另一处径路悄悄北上，半个时辰左右才抵达的茶庄。 宋絮清到时，祈安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裴牧曜也随着她下了马车，清隽的神色在寒冬衬托下愈发的出尘，他扫了眼茶庄内，道：“祈安跟你留在这儿，有异动他也能处理。” 宋絮清知道他还需要前往大理寺审问不便久留，颔首‘嗯’了声的同时把手中的暖炉递给茗玥，抬手轻整着眼前人肩处的雪花，直到重新系好他披在身上的玄色云纹大氅后才道：“你也小心点。” 裴牧曜将她的手圈入掌中握紧，手中的温热渐渐地传入她的手中，泽川来报顾长风即将带人入京之时他才离去。 视线中不再有他的身影后宋絮清才领着茗玥往茶庄内走去。 祈安跟上了她的步伐，“主子，沁宁姑娘在侧院。” 宋絮清闻言跨越门槛的脚步微滞，颔了颔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随他们一同去侧院。 来之前她才得知，坐落在山脚下的茶庄是他们一众暗卫平日中生活之地，而尹珞初初被祈安带入京时，也是生活在此处。 还未走进侧院，宋絮清就瞧见伫立在门口的纤细背影，她站在干枯树木下仰头望着上方，精致的侧颜微微扬起，恰似春日中泛游湖面的白颈天鹅。 许是听到了他们进门的声响她不疾不徐地侧眸望来，四目相对之时，她眼角微微扬起，莞尔一笑：“宋姑娘，许久不见。” “上次见面还是你入东宫的那一日。”宋絮清扬了扬手遣退了跟在身后的人，直到听闻门扉被合拢之时发出的阵阵嘎吱声，她才走上前去，微微张嘴，然而一时之间又不知该如何称呼，道：“我是该叫你尹姑娘，还是顾小姐。” “来京后我用了外家祖母的姓，唤我许沁宁就好。”许沁宁漫步上前，笑意吟吟地看着她，继续道：“顾大人帮助我许多，戴罪之身的我实在是无法再厚颜无耻地用着顾姓，至于尹珞这个名字……” 许沁宁顿了顿，不再言语。 沉默的气息弥漫在院落中，宋絮清瞧见她眸中一闪而过的自嘲之意，上前握住她的手转移了话题：“天寒地冻太冷了，这儿你熟悉就由你带我进去。” 许沁宁知晓她是故意转移的话题，垂眸笑着反手牵住她的手，不紧不慢地往里去，“我本已经不打算离开那儿，不过听说你想见我，寻思着也有些话还没有和你说过，也就过来了。” “嗯？”宋絮清没想到她还有有话未曾和自己说过，“什么？” “想来你还是疑惑我当时为何会故意透露消息给你，告知你我是陉州人士。”许沁宁推开许久没有人居住的房屋，屋内整洁干净地如同多年前那般，熟悉的摆件好似她从未离开过半日。 “我最初并不知你和他们认识，以为你是从裴翊琛那边得知了什么消息，故意做局引我注意。”宋絮清见她熟门熟路地走到里头，摸到温热的水壶之时又是一笑，“只是慢慢地发现你的目的似乎并不是我，你将陉州一事告知我后就再也没有寻过我，不太像是想要吸引我注意力的做法。” “我当时只是在猜测罢了。”许沁宁不知从何处翻出了茶叶，慢条斯理地沏着茶水头也不抬地说：“我虽然不曾见过殿下几面，但我也是女子，知道若是感情之中女子对另一女子起了疑心，对你们的感情也不利。” “当时正处于裴翊琛私下活动最为频繁的时间，我和殿下之间的交涉也会随之增长，我不想你误会。” 是以在看出裴牧曜似乎对宋絮清有意之时便自报家门。 听到裴翊琛的名字宋絮清稍显怔愣，垂眸看了眼沏茶的许沁宁，若无其事的神情宛若她所提到的不过是不相干的人。 她想起前些时日和裴牧曜的聊天，抿了抿唇，道：“裴翊琛已然失势，你大可寻个方式一走了之，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也会尽全力帮你。” “谢谢宋姑娘的好意，不过还不到我要走的时候。”许沁宁递了盏茶水给她，自个笑着抿了口茶水，滚烫的茶水焯烫着她冰冷的身躯，散去了表皮上的寒冷，“听闻你前段时日去了陉州，可遇到什么喜欢之处吗？” “我们并未在陉州多做停留，只是当时去了趟凝香院。”宋絮清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道琉璃瓶状的鹅黄色香露递给了她，“只是一直都没能见到你。” 许沁宁垂眸凝着案上的香露嘴角微微扬起，接过香露握在手中摩挲着，“听说凝香院就开在家……”她神色微顿，改了话头：“开在尹府旧址对面。” 宋絮清颔首，呷了口茶水，“我还见到了贺家小姐贺知桥，她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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