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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看好戏的魏辙在那儿砸舌，他手上转着笔，慢悠悠地晃着。 他身边这位老哥可是一开始紧张得和什么一样，突然这么一笑，不就是给前方战友吸引火力去了…… “怎么，你对我说的有意见。” 苏青州脸上笑着，嘴角有一些肆意，可是又被他刻意收敛着，就显得格外勾人。 我往后望了他一眼，发现他飘忽不定的眼神突然汇聚，定格，成结。 几乎是瞬间，我的脸很烫，还扫了一旁看好戏的我爸一眼，立刻把头转回去。 “不敢。我只是觉得，咱们应该是要一视同仁，文理两科本身并没有高低贵贱，其实文科的发展前景也挺好。” 班主任的脸色让人看不太清楚，苏青州也就继续讲了下去。 “而且，以在座各位的水平，如果真得喜欢并且选择了文科，以后难道不是行业精英，内界翘楚吗？” 最后一句话，张狂，肆意。 那是少年人身上独有的自信，甚至不能用自大这样的贬义词去概论。因为自信和自大的差别在，他们是存在可能性的，他们不是天马行空，而是具有事实基础的。 甚至有很多本低下头的人，慢慢抬起了头，就像一直低头捡拾麦穗的人，突然抬头找到了自己的月亮。 我突然想起来，很多年以前，我的班主任曾问过我一模一样的问题。 “魏涟，你确定你选文科？” 班主任带着一幅眼镜，每天高度专注的上班让他的眉间出现了一道又一道褶子。 他看着那张薄薄的分科表，突然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看了我一眼。 那可不是一眼万年，而是生生就可能把我给活剥了才对。 我:当时害怕极了……妈妈快来救我…… “我喜欢文科。” 班主任听到这几个字就皱起了眉头，他还扫了我一眼，声音带着些冷漠。 “喜欢不等于合适，我看你的文理科成绩都很优秀，但是理科高考不确定因素少，你知道吗？” 他叹了一口气，说出的话让我比较惊讶。 我一直以为他是属于那种比较古板，老学究的那一种，自然是会觉得学会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孩子，你还不懂高考判卷的规则。文科不同于理科，你对了就是对了，你去追溯都可以找到人家判错的依据，可是文科不一样。他的判卷主观因素太强了，在我眼里，文科本来就是带有艺术成分和强烈个人主观色彩在里面的，我怕你吃亏。” “你不是那种偏科的学生，我想让你尝试一下理科。” “成绩决定了你会上什么样的高校，这一点，文科比理科更难。你同样可以选择文科的专业，文学，历史，哲学，都可以选择，这并不妨碍。”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他来着。 我看了一眼窗外，当时的窗户设计普遍比较矮，就和桌面一样高。 卷子被风一吹，全部都散落在了地上，下课铃声响起，所有的一切散在风中，又重新聚起来，来到了我的面前。 它的名字很浪漫，它就是青春，更是选择。 “老师，可是总会有一些人选择文科。这也是它存在的原因，我希望我能够不悔，不留遗憾。” 班主任看着我，看了很久。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是周安女士。她的头发有点凌乱，好像是刚从店里赶过来一样，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我和班主任的谈话，可是我潜意识总觉得她一定偷摸摸听到了。 “老师？” 班主任立刻把她请了过来，我马上就能体会到老师可是操碎了心啊……不会是害怕上面的家长签名是假的吧…… “我这次请你来主要是说一下魏涟的分科情况，您知情吗？” 周安女士笑了笑，她今天穿的这身衣服非常得体，还化了淡妆，我突然感觉她很漂亮。 “我知道。” “我支持她。” 她的声音很温柔，可是同样非常有力，很鲜明地表现了她的个人立场。 班主任看我们两个都这么说，也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了，让我们可以走了。 我妈起身的时候，突然有一刻顿住，她对班主任说。 “但是我同样很感谢您。你说的很有道理，你没有把她的梦想打碎，没有否定文科的前途。” 当时，我还算是小。我后面跟在周安女士的后面问她。 “周安女士，那你当时选了什么啊？” 周安丝毫没有停顿，迎着风走路非常飒爽。 “理科。” “那你喜欢理科吗？” 说句实话，我是知道我妈没有考上大学的。但是我一直对周安女士很好奇，在我眼里，她所表现出来的文化水平都已经超过了一个正常大学生的。她从小就和我讲历史，如果不是这些文化的熏陶，我也不会如此热爱文科。 但是，我一直都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 “也许，是喜欢的吧？” 周安笑着，又皱着眉摇着头。这模样很是让人难解其意…… “那文科呢？” “很喜欢。” 周安的笑容四溢，那一刻她望向了我，我居然有一种她在我的身上找到了希望，传承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不选文科？” 我妈牵起了我的手，突然拉着我快速跑了起来，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人都快要飞起来了。 我听见我妈在说。 “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我不敢赌。” 我沉了沉眼眸，笑着，大大方方随着班上其他人一起注视着他。 他只是淡然地敛着眸子，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这个时候，我突然有一种特别幼稚的想法，面前这个人光芒过盛。 唉，真得很想把这个人据为己有呀。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神感觉都在偷偷溜走，把我卖了个彻底。 苏青州偏了偏头，低头对我笑着，眼里的黑棕色浓墨一般化不开来。 “翘楚。” 他无声对我做了这个嘴型，我张了张嘴，笑了笑。 这一幕几乎只有吃瓜群众魏辙收在眼底，他把头扭开。 （Os:我是个多大的灯泡啊，居然被自己女儿的狗粮给喂饱了，我自己媳妇还没落着呢……） “苏青州。” 班主任最终还是开了口，他的脸色有些严肃，班上很多人都为他担心起来。 班主任眼神很锐利，可是却在逐渐放缓，最后他说了一句。 “你说得，很对。” “坐下吧。” “如果有转科意向的，可以下课来找我。我很清楚你们每一个人的实力，你们就算去了文科，也会成为我以后的骄傲。” 几乎是全班都长舒了一口气，我撑着脑袋，看着班主任有些复杂的脸色，但是他嘴角却不自觉上弯。 这是，说到他心坎上了啊。
第11章 救世主 今天提前放学，我们四个基本上是一路出去。{毕竟我也不知道苏青州和我爸是怎么做到关系建立的？}不过我妈周安女士作为率先吃到瓜的第一群众，非常配合地走到了我爸旁边。 唉，我为什么会说吃瓜。 我看着前面并肩走的一对男女，突然觉得，好像还挺好。 苏青州在我旁边，慢慢推着自行车，听见我突然开口。 “你今天不太对劲耶。” “哪儿不对劲？” “我觉得不仅仅是你，老师也很奇怪，居然不骂你，还那么开心。他不是想让我们去理科吗？怎么还反而赞成你说得呢？” “那你笑什么？” 说得应该是我那声冷笑，我躲避着他炙热的眼神，声音有些不自然。 “我当然不服啊，我又不是你们理科生，我可是地地道道的文科生。我怎么能忍受别人当面说文科发展前景不好，这不，”“这不是自毁家门嘛。” 风很大，苏青州把我手上的校服外套给披了上来。 “你呢？” 很凉，苏青州的手擦过了我的脖子，和我皮肤上的热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啊。” 他笑了笑，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回忆往事。 “因为我想起了在十年以后的高中同学聚会上，有不少人都说，他们真正热爱的领域是社科类，可当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花了很多时间去摸索去尝试。” “所以，我就想，如果他们早一点接触，并且有勇气去选择文科，结局会不会好一点？” 多数这个年纪的人都没有自己的主见，或者说，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甚至分不清到底是真正的热爱还是一时兴起，所以前人长者都会以过来人的经历，告诉你哪条道路更加正确，更加有利。 “颇有一种，”“救世主的感觉啊。” 我小声说着，发现前面两个人欢笑声太过悦耳。 情绪就像空气中的液化剂，流散其中，不得其踪，却沁人心脾。 “哎，”苏青州突然一把揽过我的肩膀，很自然的动作，却让我觉得整个人体温直线攀升。我整个人窝在了他的怀里，我惊讶地往下缩了缩，看着他手指的地方。 那是街道人流，川流不息。 混杂着各色各样的人，丰富的情绪，复杂的生活。 “你知道吗，最后决定我们每一个人的是无数个偶然的叠加。你在什么时候，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决定了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偏头看着他，似乎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人可是响当当的成功人士。毕竟把双色球都不放在眼里，他说的话不能算是金科玉律，那也该是可以借鉴运用的吧…… “这是你的成功经验？” 啪挞，苏青州轻弹了一下我的脑袋，低沉笑着对我说。 “你还太年轻了。我怎么算是成功人士？” 在黄金时代自杀，不应该是最失败的事情吗？ “你想呀，就拿你妈来举例子，你一直想要改变她的未来，让她远离疾病。最后找到一切痛苦的来源，指向了没有参加高考，没有学历，工作劳累，日积月累。” “那么，你现在做的，就是稍微改变那么其中一个偶然性，然后，“嘭””苏青州突然在我面前闪了一会儿手，我的目光在他身上定格，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 “火树银花，蝴蝶效应，台球打出去，和其他球发出碰撞，有些球入洞散场，有些改变了原有的人生轨迹。” 我嘟囔着嘴，听着面前人这么严肃而又尽可能让它变得更加幽默的语气。 然后突然转过身，我狡黠笑着，语气中有些不怀好意。 “苏青州？” 苏青州紧张地滚动了喉结。 “那我这个偶然，会改变你吗？” “会的。” 几乎只停顿了几秒，我就听见他的回答，声线在那个字上格外颤抖，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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