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刚才离开的魏辙,犹豫着问。 “那,魏辙?” “他检查结果没事,应该已经先走了。” 说着,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脖子上的血迹。 “你也不知道叫护士帮你处理一下,不怕留疤啊?” 我没心没肺地对着她笑,摇了摇头。 “留疤,也有人要哦。” 周安听到此,无奈地笑着,把我搂在怀里。 “我们只只当然有人要了,就算别人不要,我也要。” 我和周安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就仿佛我还能陪她很长很长时间。 苏青州住了一周院才恢复上学,有一说一,我研究了一下他的请假次数,发现他可真是多病多灾,要不是班主任知道他成绩的底细,谁相信他一天两头的生病。 至于魏辙,他好像沉默了很多。 不过,身上好像再没有看见过新的伤痕。 我和苏青州也坐上了去景市的火车。 带队老师是年级组的一位英语老师,非常幽默,讲着一口纯正的英式英语。每每提起英式幽默都能够说一大堆,还常常表演英国人是如何没有上嘴唇,如何去说“a bottle of water”的。 路程并不是很遥远,但由于当时交通不是很便利,白天出发,天黑的时候才到。 车过景市附中的时候,我往里看了一眼,学校内中心那棵百年银杏树还屹立在那里,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瑰丽。 那是,我的母校。 后来,我们到达了赛事方为我们准备的酒店,我和另外一个景市附中的女孩子同住。 听老师说,她已经到了。 和苏青州挥挥手,我就直接去自己房间收拾东西了。 酒店整体布置都很有规格,不愧是这么大规模的赛事,很多准备都非常妥当。不过,当我看见的室友的时候,我必须得承认,这人看上去也太眼熟了吧。 我好像见过她。 “你好呀,我叫许蓝,是景市附中的。” 这个女孩子差不多一米六,短发齐刘海,笑的时候两个酒窝显得很深。皮肤很白,就像刚从雪地里面抱出来的瓷娃娃一样。 许蓝? 我摇了摇头,这个名字我倒是没有印象。 我立刻把手握了上去,笑着掩盖刚才的走神,毕竟第一次见面就走神成那个样子,未免不太好。 “我是魏涟,来自枫城中学,很高兴认识你。” 许蓝是一个很外向的人,但是她的外向又并不会让你觉得很冒犯。谁不喜欢这种适可而止的接触呢? 就在我和她聊得正开心时,手机进了一条消息。 “下来。” 是苏青州。 我不自觉地勾唇一笑,和许蓝扬了扬了手机。许蓝抬抬眉看着我,示意会给我把门留住。 夜晚的风有点凉,夏天我总是很怕热,穿了件短袖就直接下去见他了。 他一个人站在路灯下,背靠着槐树。残留的槐花有时掉落下来,发出若隐若现的香味。昏黄的光线打下来,穿过他的头发,落在他的眼睛里,也显现在他瞳孔中的我身上。 他对我招了招手,我小跑过去。 “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苏青州说着,把身上那件白色衬衫脱下来,给我穿上。他看着我,冰凉的手抚上我的脖颈,令人战栗。他此时看我的眼神极其炙热,睫毛忽闪,他另一只手突然揽起了我的腰,我脚尖踮起,他吻了我。 不像初次那么温柔,而是如玫瑰一般热烈,令人沉醉。我逐渐找不到呼吸的频率,胸口猛烈起伏着,他突然掐了掐我的腰,很痒,我刚想出声,他的舌头就涌进来,更加深层次地交流。 “记得换气呀,小只只。” 他还不忘忽而拉开距离时对我的调戏,棕色的瞳孔,嘴角的轻笑,在此刻都是最烈的酒,意欲把我灌醉。 “你,就分开一会儿,你就想我了?” 风逐渐让我清醒,我扶着他的肩膀,脚还踮着,仿佛这样平视可以多给我自己增添一些底气。 苏青州的眼神却突然发生了变化,他说,“我刚刚去了天台,去了我当年就诊的那家医院。” 声音很轻,落在心里,却很重。 我拉着他的手,亲昵地按着他的指尖。 “然后呢?” “然后我就一个人坐在天台上,想着,我这20多年来是怎么把自己的生活折腾成这样的,真他妈地会过。” 他最后笑着,然后对我说,“后面,又在想,我现在的生活,”他看着,又凑近来,眼睛直直盯着我看。 “真他妈地幸福。” 我看着他,一时的无措让我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是因为我吗?” “是。” 肯定,果断。 我看着苏青州,想着我喜欢上他的种种原因,以及多巴胺素分泌的每个场景。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有力。 我下一秒就扑进了他的怀里,脸颊蹭着他的衣服,摩挲的声音让我感到莫名安全。 “我也是。” “我的青春并不热烈,没有年少时心动的人,也没有多么起伏的人生。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平淡地度过我的青春时,疫情来了。” “他光临了我的大学生活,再加上我母亲的重病,我那本没什么色彩的青春,彻底变成了一片灰白。” “生命该是有光的,我害怕周安的那束光逐渐微弱,离我而去。” “然后。” 我扯着他的衣服,仰头看着他,吸了吸鼻子笑着说。 “你闯进来了。” 那个夜晚对于很多参赛选手来说,本应该是紧张备考的时刻,但我只能记得苏青州的双眼,那双,我看了很多遍后依旧会心悸的双眼。 我一直都知道垂眼可以隐藏情绪,但我没有想到过,原来眼睛可以暴露出那么多东西。 他在那里看着你,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第60章 我也爱你 次日的演讲比赛很盛大。我们和老师依次坐在选手席上,抽签到的位次是最后一个,我和苏青州都不太喜欢。 不过老师倒是非常满意,因为位次越靠后,就可以知道评委提问的套路,如果你是第一个上台的,那可就真得没有丝毫防备。 但谁懂啊,越早讲完,越早完事,越早轻松。 赛程是这样的,每位选手以学校为单位进行抽签,每张签纸上有两道演讲题目,内部进行自由挑选。一共给予10分钟准备时间,演讲时间不得多于五分钟,自行准备出场顺序。 这不仅仅考验着团队协作能力,而且还体现出一个人的临场反应能力。 灯束照耀在讲台上,评委席上的老师是来自各个知名大学的教授。 只有当学生站在讲台的那一刻,题目才会被主持人念出来。 许蓝的位置很靠前,她穿着白色衬衫,整个人显得更加乖巧了。我对她笑了笑,她好像看到了,轻微幅度地对着我摆手。 “12号组,第二位选手,来自京师附中的学生,许蓝。她抽取到的题目为,是否支持性教育纳入学习内容。” 这个题目,有点意思呀。 我坐直了身子,发现一旁的苏青州嘴角噙着笑。 他倾身过来,小声说。 “这个有点看头。” 我点了点头,看着台上的许蓝落落大方地接过麦克风。 “首先,我是一名高中生。我必须承认,在我的学习生涯中我尚且没有机会去接触性教育。似乎在我们的生活中,它是一个敏感而又禁忌的话题,不可以触碰,没有机会去接触。但是,我支持,我支持将性教育纳入学习系统中。性教育逐渐成为了三不管领域,学校不管,家长不管,社会不管。对于它的一些误解和偏见,会让很多青少年犯错。越是隐藏的东西,就越容易让人好奇,越容易去偷食禁果。最后,又将责任归咎于什么都尚且不懂的孩子身上,他们还如此年轻,身上就要背负上一条人命。所以,不要问丧钟是为谁而鸣,丧钟就是为你而鸣。这社会本身就是一个整体,每一天都会有人逝世,每个家庭都会遭到伤害。而性教育不应该以之为耻,应该与其他任何一种教育一样,为所有人接受。” 许蓝讲完以后,底下先是寂静一片,而后掌声响亮。 她眼中闪烁着光芒,和她平时那副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样子截然相反,演讲的口语十分标准,整体非常流畅。像我和苏青州这样“年长者”,确实觉得这个小孩表现非常好。 后来,许蓝坐到了我的前侧,给我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我笑着回复她,后来随着苏青州一起到后台。 赛事节目组的人,递给我们两张纸条。 这是我们这个抽签位次的两道题目,我和苏青州处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老师不允许进入。 苏青州慢慢把纸条展开。 “23点59分。” “金钱是不是万恶之源。” 我看着这两个题目,第二个我记得好像看过相关的辩论比赛,这就和那个经典的命题“你支持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一样,具有很大的争议性。 我看着苏青州,苏青州皱了皱眉,他抬眸问我。 “想讲哪个?” 我眨了眨眼,看着他,从他手中抽过了“23点59分”这个题目。 苏青州的身体僵了僵,又笑着看向我。 “那你先讲还是我先讲?” “你先,我垫后。” 10分钟过得很快,我们面前有一面巨大的镜子,我从镜子里看着苏青州一直坐在地上,他几乎都没有怎么动自己手中的笔,一直低着头。 我远远看着他,我知道,金钱对于他来说是一直追逐的,不曾放弃过,甚至赌上生命的。他曾经那么拼了命地成立公司,戴上面具混迹商场,闯出一片天地,却在他人生的黄金时代陨落。 时间到了,苏青州先一步被工作人员带到舞台。 我躲在红幕后面,看着他挺直的背脊,以及缓缓说出的英文。 “我认为,金钱不是万恶之源。” 我眼睛里带着笑,听着他斩钉截铁地观点,嘴角勾起,听着他慢慢阐述。 “真正的万恶之源,是人性。人生来自私,喜欢将自己所有的罪恶归咎于金钱这种身外之物之上,就仿佛将罪恶洗净,推开以后,就能活得坦荡。人为了金钱可以去杀人,放火,犯罪,做出世间一切最邪恶的事情,可是,你真得是为了金钱吗?你真正所追求,所想得到的是与金钱对等的物品——千万人追寻的名利,人人艳羡的自由生活。商人牟利,最初可能只是为了利益,但随着习惯的养成,以及公司的壮大,他只会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自由。就好像一直笼中鸟,金丝雀,明明是自己上锁,却还要将责任怪在锁上。所以,我认为,金钱并非万恶之源,权利也不是万恶之源。也从来没有什么万恶之源,因为万恶之源是人性,万善之源也同样是人性。”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2 首页 上一页 42 43 44 45 46 4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