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温可适宜?”容与出声问。 周妩下意识喘了口气,尽量平复着回,“合适的。” 容与神容要显比她自然得多,当下又再启齿,“将你左手边的毛巾递拿给我,我帮你擦一擦身后。” 周妩迟疑着照做。 毛巾被他接过手,背脊上很快传来细细密密的痒意,他落力很轻柔,像是怕不小心粗鲁弄疼她,可是此刻痛意未觉,痒意却因温柔而泛滥。 周妩将唇瓣抿紧,忍耐意味地缩身,容与指尖察觉,立刻出声关询,“怎么了,不舒服?” “可以,可以多用点力气。”或许那样会不痒。 容与轻笑了下,应她:“好。” 他虽是应了声,但似乎的确不擅长掌握对待她的力道,即便小心翼翼,效果却不尽如人意,周妩咬牙坚持了会儿依旧不行,只觉背脊之上仿若有只蜜蜂在酿蜜啃咬,于是她身子难控地前倾泄力,同时忍不住地呼痛出来。 “……轻些。” 容与的手明显顿住,不敢继续下手。 周妩后觉自己反应有些太过,她不会拿擦背这样的小事为难他,自然也没有怪罪之意,于是缓了缓试着放松下来后,她善解人意地回头,对他语道:“可以了,不必再擦了,我没事。” 容与思量什么,不做声,周妩与他对视片刻,正不解欲开口,就见他忽的伸出食指和中指,然后用力精准地落在她左侧肩头,他微微推力,迫她重新转过身去。 周妩心头困疑更甚,可回头的瞬间,背脊之上再次感知到触力,只是相比之前,这次感觉明显不同,那股施力带着难以忽略的温热,更显几分用意温柔。 周妩反应慢,起初只以为容与哥哥是将毛巾换作为用手,而那异常的温度是来源于他的指腹,然而,一阵分明的吮吸感传来,她恍悟讶然同时,脖颈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呼吸变沉,甚至连带脚趾都无意识地缩蜷起来。 他竟在落吻…… 沿脊线一路向上到肩头,再到脖颈,情浓之时,他将她完全转过来面对着。 “容与哥哥……” “阿妩不为我担心吗?” 容与打断她,先一步发问。 周妩眼神混着,不解问:“担心?” 容与并不着急回话,他的吻继续落在周妩的肩颈两侧,并反复留连,没一会儿,他扶住腰身,带动她面对面与自己相坐。 周妩被吻到失神,一会睁眼一会眯眸,完全不受己控,待后面稍有清明,反应过来时,她人已经完全陷坐进对方怀里。 正面,赤对。 这时,容与重新盯着她的眼睛,沙哑启齿,“用你们京中人常说的话,今日在皇城,我似乎是以下犯上,犯了欺君之罪,不知落得这样的罪名,会得什么样的惩处结果呢?” 大概因他此刻的眼眸太过意味深隽,周妩不自觉被蛊其中,于是脱口而出,顺着他的话回:“欺君之罪,要,要砍头的。” “是嘛?”容与刻意将语调拉长,眼神凝着她不动,唇角也是轻扬,“那该如何是好,阿妩可舍得见我受惩?” 他这样的语气,哪有丝毫认真之意。 周妩知他故意逗弄,于是抿唇不肯回答,不愿再被他牵着鼻尖走。 “怎么不说话,那是舍得了?”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不知是不是浴水温度过烫的缘故,才将她两侧颊面,蒸熏成这样惹怜的赭红色。 可周妩此刻又何止仅是脸颊生烫,她腰上腿上,甚至……她已经不敢实坐下去了。 周妩有些惧,她伸臂抵住他肩膀,轻语商量开口,“容与哥哥,我们快些洗好出去,不然外面饭菜要凉。” “不急。” 他执意要等她先回答上一个问题。 周妩无奈,只好顺着他意,垂睫低声回答:“自是,不舍得。” 容与依旧盯着她。 周妩叹了口气,继续劝说:“应是不会的,我们很快就要启程离京返回青淮山了,你说的推辞借口到底为不为真,萧钦也无从查验了,总之,就算我们是暂时欺君,将来也是无对证的,不必为此过忧。” “话虽如此,可存一事心中惦记,总是难免提心不安的,倒是不如尽快将假话做实。” 连当面对萧钦言语挑衅的事他都能从容做出,又岂会因一言漏失而耿耿于怀? 周妩当然不信。 果然,他很快再次贴近她,话音比方才更低哑了几分,甚至到这时,他已有隐隐的耐忍迹象,周妩不由心跳加快,开始不安。 他把她收搂抱紧,再度用力,霎时间,彼此呼吸皆显急促,“既要圆谎,尽快将假话坐实,那便离不开阿妩的辛苦。” “那,那要如何……” “在京做成的事,能否叫你安心了?”他先反问。 “多数能安。” “那便好。”容与继续细吻周妩的唇角,拇指抚摸过她的发鬓,语声缱绻再问,“那现在,我是否能排在你心中首位?” 周妩眼眸发雾,发湿,唇峰粉珠觉痒,叫她此刻几乎无法思考地点了头。 容与垂首,轻力咬上她肩胛,唇齿之下,肌肤娇嫩,几乎触之即刻便会绽出艳彩的花,那是靡靡的红,诱人的色。 “既如此,那此刻,便只允想着我。” 言毕,容与倾身封住她唇,霸道的男性气息几乎瞬间要将她吞没,周妩不忍慌乱退却,却被他一手稳住腰身,片刻挪移不开,余光中可见,他另一只手同时潜落水下,而后慢慢坐实的过程里,他始终单手托着那里,稳稳,慢慢地放进去。 浴室的雾气蒙蒙,缭绕于两人眼前,容与喘息不匀着,“阿妩,我们离青淮已两月久,师父他应是十分想念我们,若你心下能安,我们便该计划返程日期了。” 周妩轻蹙眉心,眸子半阖,回道:“父亲那里我是不担心的,只是兄长……” 话没有说完,她骤然吸了口气,再没办法与他进行如常的对话。 她不知道,在绞咬的最后阶段,他是如何可以做到分心二用,开口时仿若寻常地与她言商归期,然而在不为人知的水下潜域,他正用双手用力按在她腰窝两侧,掐起,又折下,像是粗鲁对待一株脆弱的花,弯了茎身,又灌进去,重新给她可依靠的根身。 但又绝不只是,仅仅依靠作用…… 不知过去多久,雨歇雾气散,水温凉下,浴室满屋的蒸腾热气也渐渐消弭。 容与先行穿衣,而后将人拥怀,环身为她细致裹了吸水棉巾,再抱她进了暖烘烘的内寝。 到这会儿,饭菜已经全凉,周妩方才那股的饿意早就过去,此刻只剩裹身的疲乏,见她没有用食打算,容与放她上榻后直接将寝屋内的烛光明火全部熄灭。 两人共枕在衾,静了会儿谁也没主动出声,周妩正以为他已先一步睡去,不料蓦地,他话音响起突然。 “原本一直忍着不想问,但现在……”容与侧过身来对着她,因帷帐昏暗,周妩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得闻声,“阿妩,萧钦对你绝非怀有好意,经过今日一事,你可有察觉到几分不同寻常?” 周妩先是意外,而后下意识抿了下唇,倒不是心虚什么,而是这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她认真想了想,望着他身后被薄薄月光打出来的影,轻声启齿回答:“我也确定,只是有些猜想。” 容与:“猜想到什么?” 周妩顿了刻才说:“他,似乎可能……心仪于我。” 容与不再问话,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氛围,直至半响,周妩才听一声嘲嗤入耳。 “凭他也配?” “……” 周妩身为大燕子民,不敢跟附此言,但在今日以前,她心念君臣尊卑,对萧钦自是怀敬的,可如今,领悟其心事,若之后再次面君,她一定难以避免心觉尴尬与怪异,这种感觉很不自在,亦很不舒服。 只不过容与哥哥方才的语气,倒是引她忍俊不禁,九五至尊的皇帝,从他不屑的口吻道出,就好像是不受待见的街井宵小。 这样不敬的话,也就只他敢说了。 周妩试着抱住容与的手臂,贴着他小声问道:“容与哥哥,你会为这个生气吗?” 容与:“这个问题,以前向塬也问过类似的。” 周妩没听明白,“什么?” “先前在周府,我与沈牧正面碰上那次,向塬也曾问过我,恼不恼。” 周妩觉得自己有些吃亏,他怎么能一下翻两个旧账,于是干脆噤声不言,远离风险。 容与原本就没想为难她什么,当下只是如实而述,“那时我说,‘阿妩,更在意的是我,该气,该恼,该心慌的是别人’,当时,我对向塬说这话其实没什么底气,表面云淡风轻都是强装出来的,我实际慌得要命,怕你对别人心软,怕你……舍了我。” “……容与哥哥。” “先听我把话说完。” 容与摸摸她的头,力道很温柔,“可现在,再面对与之前相似的情况,我却忽的发现,原来我心中底气已然这样多了,阿妩,我的底气是你给足的,所以现在,我不会再因醋意而随意气恼。” 周妩抱紧他,下意识轻拍他的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掌心贴覆的瞬间,她会觉得俩人离得很近很近。 对的,她是想叫他安心。 “容与哥哥,阿妩永远喜欢你,只喜欢你。” “我相信。” 容与倾身与她相贴额,彼此渡温,情义缠绵。 可是只正经这一刻,容与忽的想到什么,便凑身贴到她脖颈一侧,几乎咬着她耳朵问话:“阿妩现在说喜欢我,可刚才在浴房,阿妩抵着我肩膀,嘴里说的可是讨厌。” “你……”想到那时的骤然陷落,无力降坠,周妩咬唇瞪他,“讨厌!” …… 周妩前夜在宫里的所经所历,有意遮瞒父兄,是怕叫他们白白担心。 可世上到底是没有不漏风的墙,因常恕暴毙身死,那日在场的京中人纷纷心生后怕,更不忍叹息周家小姐一番苦心仁慈,最终还是成了徒劳。 这些话没两天便传进周敬的耳朵里,他面上虽不显什么,更没叫来周妩详问缘由,但离京避世之意,再次涌现他心头。 周敬心想,是时候该做些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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