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和涂珊珊。 怎么会在同个地方,还是同样糟糕的状态? 这密室不知坐落何方,头顶听见阵阵喧闹。也有像是放烟花样的声音,吵得恼人。 昭瓷疑心魔潮卷土重来,可放心不下这头的涂珊珊和阿紫,又只能按兵不动。 但她又不敢轻举妄动,怕正好落入敌人吓坏,藏在角落,一眨不眨地观察二人互动。 被阿紫那么一呛,涂珊珊只敢悄声啜泣。她裹紧破旧的衣裳,往角落里缩,刚刚好是昭瓷在的地方。 万一涂珊珊是假的,是某种阴谋,她岂不自投罗网? 昭瓷沉着气,并未立时和涂珊珊相认。可怎么也没想到,涂珊珊已经到临界点,靠到墙面刹那,双眼一白,直勾勾地往地栽倒。 昭瓷:“……” 她稍一犹豫,很快地俯下身将涂珊珊搀扶起,连丢几个治愈术,至少皮外伤是愈合了。 先不管真假,救着吧,免得造成不可挽救的伤害。 昭瓷将胳膊搭到自己肩上,费力搀扶起,庆幸涂珊珊除了皮外伤再未有旁的事。 远处阿紫却轻咳一声,突然道:“昭瓷?” 隐匿气息的术法仍未消失,怎么…… “我能感觉到你的气息。”阿紫似乎笑了下,“我说过的,百年前,我曾当过你的灵植。” 没等昭瓷回应,她又问:“你想救我吗?还是放任我在这死去?” 肯定不想要她死。 昭瓷想着,边给涂珊珊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耳边似乎有阵轻笑,白光闪过,阿紫缩进了那道本来属于石罂花的印记。 原先在外头的石罂花,也突然给阵神秘的力量拽回来。 “灵植和契约者之间,心意相通。”她漫不经心解释。 昭瓷怔愣,一言不发地扛着涂珊珊往外走。没走来时那条路,是照着石罂花之前说的出口去。 等了许久,阿紫沉不住气:“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有。”昭瓷诚恳道,“但我想先出去。” 单进程动物没办法一边照顾人,一边留心周围,一边找出口,还一边思考这些奇怪的事。 走近出口时,驮着的涂珊珊突然被股大力拽住。任凭昭瓷如何使用术法,或是拖拉拽扯,都没办法止住丁点她的趋势。 “珊珊!”昭瓷急得大喊。可涂珊珊依旧紧阖双眸,没有半点醒过来的迹象。 “赶紧出去。”阿紫在识海里催促。许是昭瓷的错觉,她的声音愈发像石罂花。 出口近在咫尺。 昭瓷咬牙,轻轻一跺脚,猛然转身跟着同阿飘似在空中游荡的涂珊珊往前冲。 “你疯了不成?”阿紫震惊,恨铁不成钢道,“茯苓给你的看家本领就是用来送死的?” 这话终于让昭瓷脚步微顿:“你也认识茯苓?” 阿紫淡声:“有一面之缘而已。她是他们那族的最后一员,能预知,又能视阵法如无物,被发现后,不灭族就怪了。她那族,全都是先被圈养后被屠杀。” 所以薛忱才说她能无视他的阵法。但好像也不对,那应当更早些,早在遇见茯苓前,而且不是所有的阵法都能穿过啊。 “有触发条件?”昭瓷问。 “有。随机触发。” 涂珊珊是飘出密室的,向着人最多的地方去。底下那般多人,却奇迹般没人发现她。 “姚渠那狗贼。”阿紫气得咬牙,语气逐渐石罂花化,“竟然真给他找到让人鬼化的法子了。想我从前还以为他关心鬼族,哪料他才是藏得最深那个。我就说庞晓山之前做什么非找鬼族不可,原来是他想找。” “你是说,关你和抓涂珊珊的是姚渠?”昭瓷蹙眉,联想石罂花说的话,“所以是姚渠长老顶着贺川长老的脸做坏事?那贺川长老去哪了呢?” “答对了,但无奖。”阿紫哼笑一声,又道,“后边的问题我倒是不知道。” 出了密室,阴沉沉的天色扑面而来。昭瓷望着同样乌泱泱的人群,看见涂珊珊轻飘飘从中飘过,想起刚才阿紫说的话。 人鬼化,那就不再可视……唔,按道理她是不是也可以试试? 昭瓷想着,已然开始尝试。她体内本就有正统的鬼族气息,实践起来,应当还算容易。 但这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昭瓷试探地往前迈了几步,想用力在身旁弟子面前挥手,又不敢,只伸了根手指,小心地在他面前屈伸一下。 无事发生。 昭瓷一乐,抬头挺胸飞速穿过人群,没带起丁点注意力。 刷一声,凌厉的剑气从脸颊擦过,差点就划出道口子。 昭瓷显险险躲过,仓皇回头,只见地面被凿出个漆黑的深洞。转瞬间,又恢复如初。 顺着剑气望去,涂珊珊安静躺在绿茵草坪上。身旁的花白老者淡然收手,与她对视,瞳仁里却空无一物,很明显地蹙眉。 “错觉?”他嘟囔着收手,从腰侧取出镶宝石的匕首,对着剑身,轻微地挑了下唇角,“以女主为祭,这该死的天道便再无计可施了罢?” ……女主。 昭瓷难以置信地收拢五指。 匕首落下刹那,却突然被几根粗壮的藤蔓缚住。即使就刹那,它们便被疾风搅碎,依旧争取到片刻的时间。 老者松手,任由匕首掉到地面,冷脸望去。昏迷的青绿裙姑娘,被同样青绿裙的姑娘抱住。 “姚渠长老。”昭瓷警惕望向他,尽量在气势不输。 那匕首昭瓷知道是姚渠的,认了主,除他本人无人可用。又有阿紫的话在先,基本确认是姚渠无疑。 只是他顶着贺川的脸,被石罂花误认也是理所当然的。 “昭瓷啊,我当初很看好你。”姚渠笑得风度翩翩,“但你这孩子挺讨喜,我便放你一马,你怎么又来自投罗网呢。” 昭瓷没说话,盘算着该如何与她全身而退。 姚渠长老说话没做掩饰,方才那献祭的动作,看起来也堂堂正正干的,却无人注意。估计她大喊救命,也不会有人来理的。 脚底地面突然一颤,昭瓷勉强稳住身形,往动荡的方向望去,一只硕大如小山的魔物哐当撞击在玉溪的城墙上。 立刻有弟子迎上,正首的,是她非常熟悉的白色身影。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她认识的,或者熟悉的。 “你以为这魔潮怎么来的?”姚渠乐呵一笑,并没有任何出手的想法,顶着贺川的脸波澜不惊开口,“天道对这个世界太不满了,要彻底清算。要想扭转局势,只能拿女主献祭。若不如此,魔潮肯定会将玉溪移为平地。” “玉溪城一破,你猜谁先死?”他优哉游哉地问,又自答,“是薛忱。整个玉溪的阵法,都以他做核心,他会与玉溪共存亡。不过也无所谓了,他怎样都得死。” 姚渠背手笑道:“毕竟为了大多数人,少部分人的牺牲是无可避免的。再说,能为天下大义献身,是他们的荣耀,死而无憾。” “胡说八道!”昭瓷听不得这些屁话,指着远处正汹涌而来的魔潮,气恼道,“那你怎么不去献身?凭你的修为,自爆内丹定然可以给予魔物重创。” 姚渠神情不变,相当淡然地回应:“我当然有死的决心,但不是现在。” “所以让你选吧。”姚渠并没看她,声音格外愉悦,“是救涂珊珊,让这个世界的人全去死;还是牺牲涂珊珊一个,让他们都活?” 这是个什么选择? 昭瓷心急如焚,想救下涂珊珊,想去帮忙,可却只能在这和姚渠耗。 都没过去多久,仅他们说话间,玉溪城的一角城墙便被撞破,只能生生以肉身顶上。阵修符修在后边做支,飞速结印,确保他们不会在蜂拥的魔潮里被立刻碾作碎片。 但和汹涌的魔潮比,人力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昭瓷一眼就能瞧出,他们没法撑太久,而阵破时,魔物席卷,那就是屠杀的时刻。 还有昭邹,他也跟着奋勇杀敌,面上糊满了脏兮兮的血迹,还要用自己蹩脚的阵法,努力上前。 “你之前说你看好我,对吧依譁?”昭瓷突然问道,淡然环视四周,将涂珊珊扶着靠在自己身上。 她当然相信她的同门有能力应对魔潮,也相信齐心协力就能共克危机。可她也相信,人死不能复生,说永别的人就是说永别了。 姚渠抚着胡子,笑吟点头。 “我去,那让我去。”昭瓷吸吸鼻子,挺直背脊,指着涂珊珊道,“你把她放了,还有薛忱的事,要怎么死都一并让我来。” / 谁也不晓得魔潮怎么退去的。 它们来得凶猛,去的也如此突然。 昭瓷安静跟在医修后头,帮忙处理伤者,分发光身上所有的药剂。等差不多天黑时,才拖着步伐跟在队伍最后头往里走。 熟悉的人,不单是薛忱,花芷、涂珊珊,或者打过照面的同门、那日在论坛上和花芷换位置的人,几乎都带点伤。 她当然一点也不想死,但她也不想当剩下来的那个。连逝者的份背负着,一同活下去,对她这样时常活在过去的人来说太难太累了。 “我会想你的。”石罂花抱住她的手指,不停蹭着,“会想你好久好久。” “我也会想你的。”昭瓷拍拍它的脑袋,笑着调侃,“虽然你大多数时候都是个吉祥物,还长得不好看。” 叶片刷地就往她脸上虎。 昭瓷躲开,揪住它乱飞的叶片,轻声补充:“开玩笑的啦。你又厉害又好看。” 石罂花“哼”一声:“这才像话嘛。” 路上偶尔会遇见不少修士,认识的不认识的,见了面都会冲她颔首打个招呼。昭瓷一一回应。 再往前走些,就是薛忱的房门。沉甸夜色下,门边坠着的东西闪闪发光。 是她先前送的那个风铃。 铃芯缠圈棉絮,碰触间,不至于发出过分响亮的声音。 昭瓷弹了下,轻轻叩几次门,没听见里边应声。 是睡着了吗?那她可能得爬窗? 昭瓷正要后退,门却自然地打开。看得她一愣一愣,心想是之前走的人没有把门关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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