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人发现,涂珊珊确实有可能窒息而亡。 但男主找来了,焦虑带着涂珊珊去找医修。 醒来后,两人情感有大进展。 先不论宋鸣死的事。 就算宋鸣没死,昭瓷也不可能不管涂珊珊,任由她在这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人去救。 她小心翼翼地将涂珊珊从箱子里弄出来,刚扶稳,合上不久的木门又发出沉重的吱呀声,漆黑身影投落在墙面,分外狰狞。 谁来了? 昭瓷浑身紧绷,将涂珊珊护在身后,僵着身子往门外望去,陡然间瞳孔剧缩。 宋洹。 竟然是宋洹。 “我听说珊珊失踪了……她现在怎么样?”宋洹没注意到她难以置信的目光,冲过去,探了探涂珊珊的鼻息,松口气,“吓死我了。” 昭瓷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半晌没出声。 今日的宋洹,穿着身红衣,腰别龙纹佩,头戴青玉发冠,正是书里男主的着装。连不停往外冒的关切话语,都和小说里一模一样。 如果,她是说如果。 之前的幻觉里,庞晓山曾提到宋鸣的“掠夺”,昭瓷内心闪过个相当不可思议的想法。 如果……宋洹才是真正的男主呢? 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男主死了,剧情还能进行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宋鸣根本就不是男主。 但眼下,还是涂珊珊更为重要。 昭瓷暂且将这点疑问埋藏心中,和宋洹一道,将涂珊珊送去医修那。 “就是受惊了,没大事。”医修挥袖间,房内阵法大亮黄光,涂珊珊面色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 昭瓷和宋洹俱松口气。 她倒也不是一点眼力见没有。 见宋洹同个木桩子似的杵在窗前,握着涂珊珊的手,一动不动,昭瓷悄声离去,小心地把门合上。 “昭瓷。” 路上,好像有人在喊她。 昭瓷顿住,等了半晌又没在听见,只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正要抬脚离开时,扑棱棱,羽翼扇动的声音。 “昭瓷。”是那只有点儿欠揍的鸟,薛忱的那只鸟。 它在喊她,有气无力道:“我快累死了,你刚怎么不理我啊。” “怎么了?”昭瓷安抚性地摸摸它的脑袋,稍一停顿,不自觉放轻语气,“薛忱呢?” 白鸟跳过她后边的问题,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掌心:“小主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他没统一寄,说怕弄坏。”白鸟抖了抖羽毛,冲她展示脚脖子上挂着的小匣子,邀功般道,“我背回来挺不容易的呢。” 昭瓷凑近,瞧清它那只爪子后,骤然一愣,先取了匣子。 然后…… 她用力给了白鸟的脑袋一拳,拎着它的脚,倒过来上下晃动,面无表情道:“你还可以变成黑色?碧霞村的时候。” 虽是问句,但基本是陈述的肯定语气。 那只黑鸟的鸟爪上,也有一个月牙状的伤痕。 白鸟心里一个咯噔:“没……” 在看到昭瓷握紧的拳头,想起被暴揍的那天,它又立时改口,颓废承认道:“对,是我——但你别告诉小主人,小主人不准我告诉你的。” 所以,她喜欢的那些花,种下的那些种子,统统都是薛忱给的。 碧霞村的时候,他不在的那些日子,每天都给她送了植物。 灵药山内种着的不少,都和他有关。 像是种子发了芽生了根,他点点地渗透进她的生活里。 昭瓷攥紧那颗种子,抿抿唇。半晌没有说话。 她长久的沉默,让白鸟分外不安。 它讨好似地用鸟头顶了顶她的下颌,没话找话般:“小主人给你寄的东西,你收到了吗?好看吗?小主人挑挺久的呢。” 什么东西? 昭瓷微愣,陡然想起离开前,分发包裹的弟子似乎确实有喊她的名字。 回过神,她又撕开所剩无几的符纸,往方才那处奔去,青色的裙摆在身后打着急促的转。 白鸟扑棱着翅膀,追在后边,嚷嚷道:“你干嘛呢?等等我啊。” 远处朝阳转斜,火焰渐息,白衣的弟子手挡额前,身侧只剩一个包裹。 他叹口气,摇摇头,拿起那包裹,似乎正准备离开。 昭瓷赶忙跑过去,气喘吁吁道:“请问,有我的东西吗?” 那弟子转身都转了一半,又立刻转回来。 “有的有的。”那弟子将手里白色的包裹检查一番,递给她,指着上方空白的纸张道,“只写了你的名字,没说谁寄的。” 末了,他拍拍手,话语里带点埋怨:“方才喊你,你都不搭理——就差你没拿了。我活都到点了,还想着明天给你送去呢。” 昭瓷垂眸,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 “我还以为你不会搭理我呢。”那弟子新奇地看她眼,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倒没再埋怨什么,挥手道,“那就这样,包裹有问题再找我吧。” 昭瓷点点头,盯着那统一印出来、分外死板的“昭瓷”二字。 其实可以在那就拆的,很多人都这么干。 但无端的,昭瓷就是不想这样。 她先又去看了眼涂珊珊,确认她当真没事,这才抱着那个小小的包裹,带着那只通体洁白的鸟,慢吞吞地回了灵药山。 门上缀着的风铃发出叮当一声,回荡四周。 包裹很轻,拆开来也不费多少功夫。 今天愣的次数,实在太多太多了,但昭瓷还是愣住了。 包裹内躺着的是一小捧花束。 花瓣嫩粉,浅棕的枝干以条银白的绸带系着,拾起时,于清风绕绕间徐缓晃动,香气盈袖。 是她最最喜欢的那种。 浅色的卡片从中坠落,徐缓飘在她面前,未言一字。
第050章 薛忱许久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像是浑身骨头都被人碾碎, 骨髓间爬过蛆虫,麻与痛混做一处。头顶水滴坠落,停在面上, 是恼人的寒意。 滴答。 水滴碎裂的刹那,伴着难以听闻的脚步声,他猛一蹙眉,睁眼,将那双赤红的、失了聚焦的双眸转向铁栅栏外。 那里站着位不过而立的女子,姿容美艳,正是薛家现任家主薛芸。 “销毁魔渊这事,做得漂亮。”她一双凤眸不带半点情感往里瞧, “总算像是我儿了。” 视野里又是熟悉的黑暗。 薛忱轻啧一声,倒是没有半点慌乱, 稍活动胳膊, 听见叮呤当啷的锁链声响时, 面上才露出明显的讥讽深色。 “承您夸奖。”他低低笑着,扯动伤口时也面不改色, “这可真是莫大的荣誉了。” 话语里有浓重的嘲意。 薛芸静静望着他半晌, 才冷淡道:“我很早说过, 你活着的意义只有封印饕餮一条。饕餮躁动, 那便是你的失职, 受点罚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魔气入体, 也该是你习以为常的。”她挥手将那片黑雾打散,有些许失望,“你只能到这种程度为止么?” 到底是自己怀胎十月生的孩子, 薛芸盯着视野里拷着铁镣的少年,又稍缓神情。 她像是想起什么, 随意开口:“听说你往青云宗寄了束花,为什么?这可不像薛家人的作风。” 想送就送了,哪来那么多理由。 薛忱微扯唇角,没回答他前边的话题。 “娘,这话你说过很多遍了。”他往石壁一靠,压根不在意单薄的衣衫被浸透后冰冷地黏在身上,漫不经心笑道,“我不像您,也不像薛家人,还有吗?” “你知道就好。”薛芸语调不变,凝视他半晌后,挥袖而去。 四周归于寂然。 薛忱转着手腕的铁镣,长睫遮瞳,不知在想些什么出神。散落的乌发徐缓垂落,轻飘飘地落在颊侧,他骤然抬手,指尖停在银白发带的纹路上。 哐哐哐。 临近的小窗轻轻作响,伴着羽翼扇动的声音。 “小主人,你还好么?”白鸟担忧的声音响起。 透过狭小的窗缝,视野里小主人的状况实在算不得好,好久没见小主人受这么重的伤了。 偏生小主人自己不这么觉得,扯去发带,边笼乌发边懒散应道:“挺好的。” 他随意地扯去发带咬在嘴里,五指作梳,很快重束乌发。染成深色的外衣下,满是愈合的、或正淌着血的伤痕,像是某种神秘古老的图腾。 扯紧发带后,薛忱凭着感觉侧首,望向白鸟。 他微弯了下眉眼,问道: “她喜欢吗?” / “你要迟到了,昭瓷!休沐三天,休得人都傻了是不是?” 石罂花飘在门口,大声喊道。 冯萍的事告一段落,司法堂也抓住作乱的魔物,青云宗内,倒是又恢复岁月静好的景象。 昭瓷抄起桌上的芥子囊就往外冲:“就来就来。” 推门而出的刹那,她又猛然想起什么,迅速转身冲回屋内,木门和栅栏一道在身后,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风铃发出叮铃的脆响,屋内依旧绿植环绕。 昭瓷不带丁点停歇,冲过去,抱起桌面放着的瓷瓶,倒水、装水、加营养液,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半晌后,白瓷瓶载着那捧嫩粉花束重新回了桌面。 花枝摇曳,银白的绸带随风徐缓飘荡。 石罂花等得都快枯萎了,才终于见人出来:“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换水。”昭瓷撕开符纸,边火速往教室冲去,边小声解释,“三秋花娇气,早中晚都要换次水的。” 石罂花:“……今天你巳时下课,回来也是早上。” 昭瓷没再说话,推门,弯着腰从后门进,走到最后排,在涂珊珊一早占好的位置坐下。 “你身体好了?”昭瓷侧过脸,仔仔细细打量着涂珊珊。 涂珊珊冲她屈肘,笑道:“力能扛鼎!” 上课铃响起,两人都噤了声。 长老自外缓步而进,将书放到桌上,清清嗓子,便开始授课。 换夫子了? 昭瓷边掏书,边困惑想到。 从她刚坐下,涂珊珊便躁动不安,瞧着是有相当多的话要同她讲。 眼下猜出昭瓷心里想法,更是按耐不住,她压低音量小声道:“你来晚了,没看到好戏。” 昭瓷用笔杆戳戳纸面,写行字递给她:“什么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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