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饿死鬼自穿书以来头一回被这般对待,白嫩的小圆脸瞬间红成了大苹果。 周红英没管这些,小娃娃都喜欢装大人。 自家那混小子自六岁后,就不肯再让自己给他洗澡了,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周红英从装着洗浴用品的小竹筐里先拿了一块新的丝瓜络出来,想了想又放了回去,重新取了一张软布帕子。 小女娃娃皮肤嫩,用软布帕子就好。 不像自家那只泥坑里打滚的皮猴子似的,不到两个月就得搓坏掉三个丝瓜络。 林岁晚不用自己动手,还没泡明白过来呢,就被外祖母在全身上下都抹了香胰子,麻溜地将正面反面侧面都刷洗了干净后,用一张更为宽大的棉布帕子给裹着抱到床上了。 周红英从床边的立柜抽屉里取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白瓷瓶出来,用木勺子从里面挖了一坨蛇油香膏捂在手心里化开后,仔仔细细地抹在了小娃娃的脸和手上。 小娃娃皮肤稚嫩,半点也禁不起风霜,脸上还好,只是有些干燥起皮,可一双小手却都已经皲裂开了,那跟蜘蛛网似的的血红细缝瞧得人实在揪心。 就是枣花村里家境殷实农户之家,都能将自家闺女的手养得白嫩呢。 可这好好的侯府千金,却被至亲连累得凭白遭此大罪,也不知那位逃婚的贵妃娘娘可曾心里有愧过? 周红英见小小娃娃好奇地嗅着手上的兰花香膏味,灿如星子般的眼里只有欢喜,面上更无半分阴霾,心中怜意更甚。 她给林岁晚换上了一套崭新的白色细棉布中衣,将人温柔地塞进被窝后,又叮嘱关怀道:“夜壶就在床脚搁着,外祖母将油灯挪到窗台那边,夜里就不熄了,你想要起床方便时也瞧得见,若是有什么不适,大声唤外祖母就是,千万别忍着啊。” 周红英反复交代了两遍后,才唤了赵拙言进屋,一起抬着澡盆子出去了。 林岁晚闻着蓝色印花棉被上还残存的阳光的味道,一时只觉身心都仿佛变得温暖起来。 * 第二日果然天晴,林岁晚起床的时候,日头都升起快一丈高了。 其他人早就已经起床,还都用过了早饭。 赵拙言逗小娃娃道:“咱们早上吃的羊汤龙须面,那羊汤醇厚鲜美,面条爽滑弹牙,再卧上一颗荷包蛋,搭一小撮豌豆苗,啧啧……,就是神仙吃了,估计也想着要下凡。” 林岁晚穿着一身崭新的粉红群袄,丫髻上绑着两只小银铃铛,这是外祖母为她准备的新衣首饰。 知道自己错过了一顿神仙都要下凡的早饭后,小饿死鬼难过得险些要哭出来。 周红英见状瞪了赵拙言一眼,赶忙将小娃娃搂在怀里哄道:“外祖母都给你留着呢,这就给你煮,不哭啊,别理你外祖父,他就是这么个招猫逗狗的性子。” 小饿死鬼闻言顿时不难受了,只心里却纠结“那我是猫,还是狗啊?” 赵拙言大约是看懂了小娃娃的纠结,顿时又乐得双下巴都在不停地抖。 外祖母煮的面条确实鲜美无比,再配上一叠她腌的甜辣味儿脆萝卜条,更是好吃得不得了! 神仙会不会下凡暂且不知,但小饿死鬼却更加地留恋人间了。 小饿死鬼没有五感,闻不见香臭,尝不了酸甜,但已经穿书的林岁晚却有,这真是太好了,感谢神武帝君! 另一边,赵家正堂里。 林晔亭恭敬给香案上供着的两个牌位上香磕头后,才略带歉意道:“岳父岳母,女婿无能,连累得家里的长辈们都没了住处,如今还得在您二位这里借住些时候,还望见谅。” 林晔亭说完后,转头招呼林绍年、林岁晓、林岁午道:“走吧,去将长辈们给请出来。” 林岁晚吃完面从灶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秦雍帮着祖父兄长他们,将仅剩那辆完好的马车的夹板给撬开了。 林岁晚赶紧跑了过去,想要瞧瞧祖父留的后手到底是什么?! 夹层被撬开后,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块块黑檀木鎏金字的牌位。 林晔亭带着子孙郑重行了一礼后,才恭恭敬敬地将牌位给取了出来。 林岁晚有些懵,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她上前想要帮忙,却被林晔亭给拦了下来。 林晔亭倒没有女孩碰不得牌位的想法,只实事求是道:“你拿不动。” 几十个黑檀木的牌位都是一样的大小,高有一尺半左右,只底座厚重得有些出奇。 赵拙言取过自家妹子赵婉娘的牌位仔细观察,在底座侧面鼓捣了许久后,从里面取出了一块六寸长、四寸宽、一寸厚的金砖。 赵拙言两只手抱着金砖颠了颠,心想这金砖才是名副其实的金砖啊,特沉! 他低头对被金砖给晃迷糊了眼的小外孙女道:“你确实拿不动。” 赵拙言将金砖放回了牌位底座的暗格里,对着林晔亭他爹的牌位恭敬道:“老侯爷,得罪了。” 说完,又将牌位底座的暗格给弄开了,瞧见了里面藏着的金砖后,又给合上了。 接着他又对着另外一个牌位恭敬道:“老老侯爷,得罪了。” 然后打开暗格,看见了金砖,再合上暗格。 如此反复六、七回后,赵拙言才极为震撼道:“妹夫,真没想到啊,你们林家竟然还有这样的传统!” 林晔亭将最后一块牌位捧下了马车,并未搭理他。 赵拙言追在后边,喋喋不休道:“别啊,咱们可是两重亲家,有什么不能说的?对了,这牌位藏金的传统,到底是林家哪位老祖宗的想主意,从那一代人开始的,当真是惠及子孙的深谋远虑之举啊!” 林晔亭被烦得不行,却只平静道:“武安侯第一任家主乃贫寒出身,怕子孙没落后衣食无着,便想了这样的主意,从此牌位藏金便成了林氏传统,不管是谁,在大限将至之前,都会吩咐儿孙铸造好一块金砖,提前封藏进了自己的牌位里。” “祖宗仁善,长辈心慈啊” 赵拙言感慨完后,又嘴贱道:“你如今被贬来了北疆,这辈子还凑得齐熔铸金砖的金子不?林家这传统,该不会就要断在你的手里了吧。” 林晔亭面上瞧不出喜怒,只语气忧愁道:“哎,凑不齐便凑不齐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先人牌位里的金子我是没脸取出了花销挥霍的,如今这一大家子的生计,还需得仰仗兄长呢。” 赵拙言见此妹夫这般平静,顿时警惕起来,只干笑道:“这话说的,呵呵,见外了不是。” 林晔亭将林氏第一代老祖宗的牌位放到香案上后,摆手道:“兄长无需紧张,我林某也不是只知攀附吸血的无能之辈,您今日若借我百两银子,他日我定还你万两金,决不食言!” 赵拙言双目一亮,随后撇嘴不信道:“你当我傻呢?!” 林晔亭嗤笑一声,施施然地从怀里掏出一沓金票,当着赵拙言的面点了点,问道:“两江商会印的鹏程万里大额金票,你当真不换?”
第37章 换是不换呢?娘的!不能不换啊。 赵拙言苦兮兮地将自己攒的私房银子全都找了出来。 他从鞋垫底下掏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 又从香炉灰里挖出四个十两的银元宝,最后如英勇就义一般,撅着屁股从鸡圈笼子抱了个灰陶罐子出来, “稀里哗啦”从罐子里倒出一堆铜钱在桌上。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周红英语气凉凉道:“相公, 你还挺会藏的啊。” 赵拙言遮遮掩掩地抛给了周红英一个求饶的眼神,随后看着林晔亭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道:“就这么些,再没有多的了,你爱换不换!” 林晔亭将桌上的银票、元宝、铜板一股脑地全扫进了灰陶罐子里,看着赵拙言那肉痛不已的表情,十分大度道:“行了, 咱们好歹是两重亲家,老夫又岂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 “你不计较?!那你还我!” 赵拙言伸手就要抢回罐子,却被林晔亭迅速躲开, 还顺手将罐子上沾着干鸡粪擦在了他宽大的衣袖上。 赵拙言脸都气绿了。 林晔亭将擦干净了的灰陶罐子递给林岁晚抱好,扭头开解妻兄道:“至于么,只用两百多两散碎银子就换五万两金票,天上掉馅饼的大买卖, 你竟然还嫌弃上了。” 林晔亭说完,将金票一张张地拍在了赵拙言脸上,打得他那张胖脸“啪啪”直响。 林晔亭心情舒爽,每拍一张,便要调侃一句道:“来,好一个白鹿才子, 六首状元!” “好一个文人楷模,儒家魁首!” “好一个铮铮傲骨, 两袖清风!” “好一个冒死劝谏,大旻栋梁!” “好一个牢中作诗,割腕明志!” 赵拙言脸都被拍麻了,扯着嘴角狡辩道:“你有完没完了啊!我当初真没收过两江商会贿赂的那十万两金票。” 赵拙言看了赵华莹一眼,又扯了扯嘴角摆烂道:“反正不是我收的!” 赵华莹在公爹拿出金票的刹那便白了脸,此时强装镇定道:“这、这金票怎么会在这里?” 林岁晚瞬间心虚得眼珠子直转溜,林晔亭却只淡笑道:“你猜?总归不会是它自己长脚跑这里来的。” 赵华莹瞬间不敢再问。 林晔亭斜眼看着正打算点火烧了金票的赵拙言,半点儿也不信道:“就算真不是你收了,事后你当真就毫不知情?” 赵拙言撅着嘴想要吹燃了手里的火折子,闻言哼笑道:“一开始确实没留意,老夫当时正忙着跪在皇极殿外,请求仁宗皇帝重立太子呢。不过老承恩公亲自上折子参我受贿,我被停职下狱后,滕氏来牢里哭闹着要跟我和离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赵华莹原本性子就十分敏感,闻言立时便反驳道:“阿爹如今是想将责任全都推到了阿娘头上?!抛开事实不谈,您当真就一点责任都没有么?” 这亲闺女不愧是前妻宝贝溺爱着长大的娇娇女,竟然将她娘那套言词给学得一字不差。 抛开事实不谈…… 事实都抛开不谈了,那我还跟你谈了屁! 赵华莹再一次被众人无视,心态终于绷不住了,大哭道:“又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这样!” “无论何时,阿爹都总是摆出这副大义凛然的姿态,好似所有的错处都在阿娘身上一般!” “是,您正直,您清高,您多厉害啊!我和阿娘给您拖后腿了吧!可您又何曾知道我们母女俩在盛京城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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