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培延在一旁添乱道:“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吴知府可是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有一女跟您年纪相当,生得花容月貌,这要是能定下亲事,临川吴氏可就任您驱使了。” 韩瞻鼎还未说什么,林岁晓却先冷脸道:“不过是小小一临川府罢了,难不成也值得公子为其牺牲婚姻大事?” 林岁晓话音刚落,林岁晚就从门缝里露出头来,拿着个莲蓬扔到韩瞻鼎怀里,问道:“韩哥哥,你真要卖身求荣了吗?不至于吧!” 韩瞻鼎被吓了一跳,不敢惹幸灾乐祸的未来大舅子,却暗暗瞪了耿培延一眼。 他手忙脚乱地接住莲蓬,赶紧拉着林岁晚坐下,解释道:“我即便是要卖身,也只会卖给自己心仪之人,晚晚,你别听林大哥和耿师兄瞎说,那姓吴的想当投机客,可却看不清自个的实力,不过是个自大贪婪之辈罢了。” 韩瞻鼎一边将手里的莲蓬剥开,一边语气闲闲道:“林大哥,你也别烦躁了,父王已另派玄甲军增援临川,届时刀兵之下,任他是姓吴的也好,姓赵的也罢,都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韩瞻鼎一颗颗地将莲子外的青皮去干净后,才将白嫩嫩的莲子米递给林岁晚。 林岁晚没接,自然又挑剔道:“莲子芯也不要,吃着苦。” “苦吗?”韩瞻鼎自个吃了一颗,嚼了两下,苦着脸赶紧吐掉:“呸,真的好苦!你之前是不是瞎吃了?” 韩瞻鼎抽出匕首,将莲子米切开,把里面的芯给挑了出来。 林岁晚道:“我不知道它是苦的嘛。” 林岁晚将另外几个莲蓬里的莲子米都剥了出来,跟韩瞻鼎凑在茶案旁边,一个去青皮,一个挑莲芯,倒是分工明确。 韩瞻鼎将挑干净芯的莲子米放进空着的盖碗茶盅里,笑道:“这是摘了不少呢,全剥出来估计得有大半盅,生吃吃多也不好,待会儿让厨娘炖了银耳莲子羹来喝吧。” 林岁晚笑道:“好呀,看在你动了手的份上,待会儿炖好了分你一碗。” 韩瞻鼎哼笑:“行啊,谢林小娘子赏!” 林岁晚得意道:“不客气。” 两个小鸳鸯旁若无人地在那儿讨论着吃食,姿态是亲昵又默契。 那针戳不进的情谊,看得林岁晓眼皮子直抽抽。 耿培延更是挤眉弄眼,揶揄道:“林小丫头,见者有份,给你耿师兄我也留一碗啊。” 韩瞻鼎抢在林岁晚前边,笑骂道:“耿师兄你就别惦记了,父王信里说,增援临川的玄甲军是由釜关守将耿培忠带领的,此时说不定已经到平昌了,你要不先出城去迎一迎?” “嘶!” 耿培延倒吸了一口气,心想自家那个豁了牙的黑面神大哥要来,以后这日子怕是都不得逍遥了! * 却说临川府另一座宅院内,前任知府吴达正与其他十来位家主聚在一处,心思各异地试探着什么。 一位面容和气,眼里透着几分的精明的中年男子,对着位列上首的吴达,似笑非笑道:“吴大人说是要给燕王幼子一个下马威,可私下里却打着送女儿卖好的主意,前面那个狗屁帝君纳了您家大女儿为贵妃,封您做了国丈,可如今这燕王幼子才十二三岁的年纪,您就算是再想跟燕王做亲家,怕是也太着急了一些吧。” 此言一出,有人便跟着附和,玩笑道:“但凡是有人带着兵马占了临川府,吴大人您都要送上一个女儿,这便宜岳丈是当上瘾了?” 一名眉眼锋利的老人,意味深长道:“给之前那位军户出身的帝君当岳丈倒是便宜,可想要攀上燕王府,怕是就没那么容易了。” 能在天灾人祸之中,保住身家威望的世家大族都不是泛泛之辈,在场之人又有谁是傻子,不说筹谋千里,但就眼前的形势,也是看得清几分的。 之前为了家族存活,不得不跟那狗屁帝君虚与委蛇,如今换了燕王幼子,形势又变得不同,有心想要攀附交好,可燕王幼子又实在太过年幼,且就带着百来名年轻的预备玄甲军将士,也不知只是来历练,还是打算认真经营? 众人相互试探来又试探去,除了吐槽吴达不要面皮之外,竟都迟迟下不定心思。 不过很快,定心丸就来了。 吴达府上的管事急匆匆跑进大堂,神色不安道:“老爷,不好了,府城外又来了一队兵马!” 吴达忙问道:“哪里来兵马?什么样的兵马?” 管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答道:“高城方向来的,大概有近千名骑兵,人和马都披着玄铁鱼鳞甲,瞧着杀气腾腾,威风凛凛,比之前跟着燕王幼子进城的那百来名将士,还要骇人好几倍!” 之前那眼神精明的中年男子,拊掌激动道:“是燕王麾下的正规玄甲军!估计还是近千名轻骑兵!” 吴达闻言纳闷道:“之前那百来名将士,难道不是正规的玄甲军?” 中年男子家世不凡,族中甚至有数名子弟在望海书院进学,别人不知道那朝晖营的底细,这名中年男子却是清楚的。 虎贲榜高手自然都是英才俊杰,可比起燕王麾下身经百战的玄甲军将士,到底还是要欠缺些凶悍之气。 中年男子说完,率先出了大堂,打算亲自去府城外瞧瞧,其他人纷纷起身跟上,步履匆匆,一副生怕落后的模样。 临川府城北门,韩瞻鼎骑马侯在城门外。 耿培忠带着近千名骑士翻身下马,右手握着长柄陌刀,左手握拳抵在心口处,齐声道:“我等奉燕王之命,前来听候公子驱使!” “奉燕王之命,听公子驱使!” 凌厉震耳之声如利箭穿云,震得吴达等人心神不安,此时再无人敢欺燕王之子年幼,也再无人敢生出半点的异心别念。
第97章 临川、平昌、高城终于连成了一线, 北疆玄甲军出云霄径道,便可往西南直入代州,往东南横渡辽河后直达京师。 韩瞻鼎大刀阔斧地整顿好临川府众多世家豪强之后, 将其交付给林岁晓与耿培延共同治理,再留下三百名玄甲精锐镇守, 便又亲自带兵前往凉州了。 林岁晚这回没能跟着一起去,一来她要留在临川府,带领数十名匠人,组建新的军器作坊,二来凉州直面北狄大军,韩瞻鼎不放心让她跟着去冒险。 临川府有铁矿,军器坊由府城内原本就有的一间冶炼坊和一座铁器坊合并改建而成, 如今成了重中之重的军事要地,由近百名玄甲军日夜把守。 林岁晚带着一众工匠排班轮序,日夜不停地赶制着火雷, 以及刀、箭、铠甲等兵器。 想着在战场上受伤容易感染,林岁晚还想法子蒸馏出不少高度酒精,全都打包给韩瞻鼎送了去。 都说人要是忙碌起来一般察觉不到时间流逝,可林岁晚却掰着指头数得很清楚。 距离韩瞻鼎带着兵马离开临川府, 已经有四个月零十八日整了。 临川府已经从夏末到了初冬,草木枯黄,冷风凄清,萧索的北风中透着一股子让人烦躁的不安与担忧。 关于凉州战事的奏报,一封接一封的被斥候陆续传回了临川或北疆,林岁晚听说有一队兵马从代州方向而来, 连忙丢下手里的活计,巴巴地往林岁晓和耿培延处理政务的大堂里凑。 从代州回来的玄甲军一共有五十骑, 由卫擎苍和孟元宸这里两个杀神夫妻亲自带领。 林岁晚如今在工坊里忙里忙外,越发地不爱打扮,只穿着一身灰色耐脏的夹衣长裤,便跑了过来。 她拦住刚要进府衙的卫擎苍,惊喜又担忧道:“卫姐姐!怎么是你跟姐夫回来了?韩哥哥和我二哥他们呢?” 卫擎苍和孟元宸脚步未停下,跟着林岁晚一道进了大堂。 林岁晓和耿培延早已经等在里头,不等二人追问军情,孟元宸便率先一掌拍在了桌案上,恼怒大骂道:“凉州沦陷,北狄大军已经打到了拒马关,过了拒马关便彻底进入代州,这仗打得跟个缩头乌龟一样,真特娘的憋屈!” 耿培延闻言,大惊失色道:“凉州多丘陵山峦,或许还能拦一拦北狄铁骑,可代州却是一马平川,届时北狄大军可就真要如鱼得水了。” 卫擎苍面色沉重,实事求是道:“北狄人善骑射,若只论冲锋陷阵,估计也就只有玄甲军方能与之一战。” 林岁晚却没管太多,只继续追问道:“卫姐姐,你们回来了,韩哥哥他们呢?凉州如今是个什么情形?死伤如何?” 卫擎苍闻言回过神来,迅速解释道:“我等赶往凉州时,凉州指挥使袁崇光已是强弩之末,早就了弃城逃跑之意。” “公子借火雷之威,一举震慑住了袁崇光,也给了北狄大军一个下马威。” “可惜火雷在守城埋伏时乃天赐利器,冲锋陷阵时,对上骑兵游勇却收效不大,公子除了带领我等死守宣庆城之外,也别无它法。” “北狄大军久攻宣庆城不破,围了半个月不到,便失了耐心,打算绕道前往拒马关,公子见此又带着我等从虎跳崖赶捷径,先一步前往拒马关设伏。” “拒马关原本就有数千守军,再加上公子麾下的玄甲军精锐,依托天堑险隘,勉强还能再拦上一拦,只是火雷已快要耗尽,我和元宸得赶紧再带一批过去才行。” 卫擎苍说得十分简练,可林岁晚却听得心惊肉跳,北狄大军实打实的有数十万之众,韩瞻鼎手底下不过近千人马,与之相比,那体量就跟老虎和蚊子一样。 可这蚊子却是带毒又不怕死的,不屈不挠地跟着老虎叮了一路。 林岁晚焦急道:“别废话了,火器坊仓库里组装好了的火雷有一千多颗,没组装好的有两千多颗,卫姐姐你们赶紧都带上,十万火气,千万别耽误了功夫!” * 卫擎苍和孟元宸清空了军器坊后,连同之前驻守临川的三百名玄甲精锐一起,快马加鞭,连夜赶往拒马关。 林岁晚立在临川府城墙上,看着那越走越远,渐渐消失不见的旌旗,心神不安。 她扭头与自家大哥对视,愤懑道:“韩哥哥他们才多少人,这跟螳臂当车又有何区别,朝廷那边还是没有增援么?燕王殿下和外祖父他们又是如何打算的?当真要等到凉州和代州都被打烂了才肯出手?” 林岁晓看着幼妹清澈见底的眼睛,竟有些不敢直视,只无力辩解道:“权谋之事,本就要有所取舍。” 林岁晚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平复好心绪后,只能暗自担忧,默默祈祷着韩哥哥和二哥他们无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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