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彻还小,这秦洺是秦峰和海氏唯一女儿。女儿家的婚事,便是半条命,纵然,海氏嫁的不好,她也不能让女儿嫁的不好。 虽然,秦洺是兵部尚书的外孙女,背靠大树,身份上秦洺并不比秦柔差,可海氏是个庶女,未嫁时便不受娘家重视,嫁妆少的可怜,秦峰进项又少,钱财多半还是得靠秦老太太。 如果秦柔一家不回来,那秦老太太的家产田地,多半会为用在秦洺的婚嫁之事上,让她这唯一的女儿,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谁知道半路回来个秦柔,在婚嫁之事上难免要和秦洺撞上一撞。 “我怎么不为洺丫头考虑,那秦柔打小就订了娃娃亲,在议婚事上,并不能妨碍着洺丫头,可你我也知道,这嫁妆一事,还要老太太担待,你掌家多年,难道不晓得,老太太不喜欢家里生是非吗?今日真是险啊,若老太太怪你为难秦柔,惹得她老人家不开心,又能有什么好处?” 听了这话,海氏叹口气,没想到这次冒险行事,画虎不成反类犬,没有让大房吃瘪,自己竟还有有把柄栽到了大房手里。 海氏又想起秦柔,娇滴滴如娇花映水的样子,三个秦洺都比不了,这样的女儿只怕要将男人的魂儿勾走了。 好在,秦柔已有婚事,那韩惟不过是个四品侍郎的儿子,又是京都一等一的倚翠偎红,放达不羁之辈,沾风惹草的风流之事数都数不过来。 更有甚者,说韩惟与那小皇帝形影不离,似是有龙阳之好,这品行,家底都不过尔尔。 洺儿在婚事上或许能拔得一筹。 秦老太太自幼长在金陵,是金陵商家女,虽多金多财,可商人的地位到底不上台面。 因此秦老太太应该也是重视门第的,若秦洺能高嫁名门望族,或许,秦老太太会格外欢心。 这么想着,海氏才觉得心里渐通了些,怀里的秦彻终于睡着了,嘴角留着口水,海氏将秦彻递给奶娘,又上床辗转了半日才入眠。 * 回京第二日,便是清明。 秦柔跟着秦家众人去城外祭祖,礼毕后,秦威便邀着军中旧友蹴鞠,秦柔、秦洺同林氏跟着京中闺秀采花荡秋千,直到傍晚方归。 几人架了马车,正往城里去,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山路有些泥泞,一时难行,几人的马车慢了下来。 秦洺在车里扇着扇子,喊热,秦老太太便为她把帘子打了起来。 忽而,阿方掀起帘子道“老太太,不好了,二太太和大奶奶乘的那辆车陷进泥里了。我过去看看!” “快去!快去!”秦老太太一时有些忧心。 “祖母不用担心,这雨尚小,路上积水不多,应该没有大事。”秦柔为秦老太太批了个披挂。 秦老太太这才略宽了宽心,点了下头。 因帘子打了起来,细雨吹了进来,秦柔也向车外看去,可海氏和林氏乘的车在后面,她看不到。 倒是有几个骑马的公子,披着墨色大氅,风驰电掣,便从他们马车旁飞过去了。 不一会儿,阿方回来了“老太太,马车已被推出来了,可以走了。” “辛苦你了!” “那车陷进泥里,马儿又不听话,我半天都拉不出来,还是多亏韩公子家的小厮帮忙。” “韩公子?你说的是韩向大人的公子韩惟?” “正是他。” “他人现在何处?” “刚才那架马去了的便是……” 听了这话,秦洺赶忙探出头向那三人身影望去。 秦柔倒是稳坐如山,只轻轻地向外瞟了一眼。 秦洺见望不到人,又钻了回来“姐姐好生淡定,就不想见见我这未来姐夫吗?” 秦柔微笑道“早晚能见的,并不急在这一时。” 秦洺朝她做了个鬼脸。 “啊~不过这韩姐夫,明知道这是秦家的车马,明知道祖母坐在车里,明知道柔姐姐也坐在车里,怎么也不上前行个礼呢。” 秦老太太将眼半颌上“你这丫头,雨势不小,他既肯帮忙便不在乎这些虚礼。” 秦洺扁了扁嘴。 秦柔虽不为所动,心里多少也觉得这韩相公大概是狂妄无礼惯了。 * 始一回府,秦柔还未净完手,便听浣纱说,她找到了秦素府中的那个旧人,李秀才。 秦素出事后,秦素门生都被季华排挤,无论官职大小都被赶出京都,这秀才只好依附季华,平日里帮他处理些案子,靠着讨好他,勉强过生活。 秦柔记得,书中所写,这人一直没有忘记秦家的血海深仇,只是蛰伏在他身边,择机搜寻证据扳倒他,可已被季华忌讳,暗暗想着要除掉他。 秦柔需要他帮她做事,也是帮他脱离姜府那个苦海,于是还没坐下来的秦柔,又带着浣纱偷偷从宁街去寻他。 秦柔叩了叩门,那秀才过了一会儿才开开门,看到带着面纱的秦柔和浣纱,脸上有些提防,蹙着眉道“姑娘,可是找错了人?” “是李秀才?” “正是。” “我家姑娘有些话想和你说。” “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有何话说?”李秀才手紧扶着门,依旧满脸戒备,没有让他们进来的意思。 浣纱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手炉递给他,那人接过来,看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谁人的东西,吓得忙将秦柔拉了进来。 秦柔让浣纱在外候着,自己一人走进去。 李秀才声音有些颤抖“这是我家姑娘的东西,你怎么会有?” “旁的你不必多问,你只需要知道,我也想为你家姑娘报仇。” 李秀才满脸震惊,忙去关好门窗,忌惮地看着秦柔“姑娘说笑了,这事我早已放下了,不然,也不会做他季华的门下客了。” “素日里他不如你们,如今,你屈居他之下,当真是心悦诚服吗?何况,他不过是秦府的一个叛徒。” 李秀才的脸抖了一抖。 秦柔见他仍有顾忌,缓缓道“我与你家姑娘是旧友,否则她也不会将藏这手炉的地方告诉我。我家丫头冒着风险去秦府寻了一遭,才在一个暗格里找到它,与它一起的还有几封信件。” 秦柔将那几封信件递他,他迟疑着接过来,没想到,却越看越激动,一时忘我道“小姐竟然藏着这些东西,这东西就算扳不倒季华,也能让姜敖一脉大受打击。” 秦柔却摇了摇头“不会,至少目前圣上并不愿意动他,这些东西现在呈上去,也不过是束之高阁罢了。” 李秀才听了这话,心理觉得有理,深觉眼前的姑娘不可小觑,又上下打量打量秦柔“既如此,姑娘这次来找我,所为何事?” “你是秦府的旧人,我相信,你会愿意帮助我。”秦柔顿了顿添道“季华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你,也没让你接触过什么要紧公事,你在他身边卑躬屈膝,却拿不到什么实质证据。相反,季华他忌惮你的身份和才华,迟早要对你下手,你留在他身边并不安全。” “那畜生将我们同门皆逐出京都,老师的人,死的死,伤的伤,现在连知道他往日是秦府门生的到都没有几个,我什么也做不了,只是想寻些他的把柄。,再图谋后事罢了。”李秀才,眼泪充满眼眶。“不过,如今,有了这些东西,我自然不会再去冒险。姑娘刚才说,要我帮忙,是帮什么忙?” 秦柔垂下眼睫,又掏出一封信“帮我把这个手炉还给他,还有这封信。” 李秀才将那封信打开,细看了看那字迹,忽而猛然抬头看向秦柔“你究竟是何人?” 秦柔笑道“我与你家姑娘可能多少有些亲缘,说我们像的也不止一个。不过,我并不是她,这封信,是我照着那些信件里,她的字迹仿的。” “你将信交给季华之后,便离开京都吧,你一个人,已经做了很多,其余的事情,会有人帮你去做,也请你信我。” 李秀才眼下哪里还有别的选择,但不知为何,他从心里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可信,只在扳倒季华之事上帮到忙,他什么都愿意做。 二人商量完,秦柔站起身子,向门外去,李秀才看着秦柔背影,提了提声音“我会做到姑娘交代的,也希望姑娘,能让我看到那畜生得到应有惩罚。” 秦柔回头看他一眼“会有那一天的。”
第7章 次日,清风轩二楼,三人正对坐而饮。 “京兆尹已弃明投暗,也愿意做姜敖的奴才了,四哥,你倒是不急。” 这貌若潘安的风流公子是右都御史的公子李仕景,自小是皇帝伴读,他口中的四哥,便是当今圣上,年仅十八岁的小皇帝武思。 “我们且过我们的逍遥日子,让他们争去。”说话的自然是小皇帝武思。 大宛建国至今,不过二十余年,先帝崩逝后,年仅十六的小皇帝即位。 传闻这位小皇帝只醉心于诗词歌赋、时常饮酒作乐,甚至偷偷摸出宫流连于京都的勾栏瓦舍,种种行径荒诞不经,竟成了京都的酒后谈资。 天子成了天下顶顶游手好闲之人,朝臣却派系林立,党政不断,斗的可谓你死我活。 而秦素死后,姜敖在朝堂上的势力愈发难以撼动。 李仕景给武思满了杯酒又道“能与他争的人也不多了,我说要四哥娶了姜敖女儿,安一安姜敖的心,让他也对四哥尊敬着些,四哥不应。好嘛,如今人家招赘了个女婿,这季华,更不像个省油的灯,对他的岳丈尽心尽力,翁婿在朝上的势力越来越大,小心这匹马再也勒不住啊,四哥。” “姜茵?我可要不起。”武思将酒一饮而尽。 “怎么,京都第一美人还不配给你做个侧妃吗?”李仕景笑道。 武思显然对第一美人没兴趣,起身若有所思站到窗边,那窗正对着姜敖府邸。 李仕景见武思没心理他,又看向韩惟,道“听说姜敖还明目张胆,和忠靖王抢地,可怜忠靖王正办着八十大寿,知道庄子上出了事,气得险些晕了过去。忠靖王虽于社稷无功,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可到底是先帝的兄长,四哥也要叫他一声叔叔!这姜家人行事,当真是越来越没有王法了。” 韩惟也兀自举着杯子喝酒,也不搭理他。 “与你们两个木头饮酒好没趣味。”李仕景摇摇头。 “不如陪你去楚楼饮酒?”韩惟漫不经心道。 “罢了罢了,你们既无心美色,何苦去演那戏,那些姑娘在你们两个木头身边,都会变得无趣的!”李仕景叹口气,忽又想到什么,好整以暇看着韩惟道。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那天在宁安观见了你那未过门的小娇妻,你就总是心不在焉的,怎么?还没娶回来,就魂不守舍了?不过,那秦柔确实姿容不俗,韩兄好福气啊。” 原来秦柔进京那日,三人都在宁安观,秦柔只见到韩惟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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