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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韩惟募地扔开海棠，双手飞速钳制住陈雪凝的脖颈，他大手上的青筋露出，一寸一寸地用力。 陈雪凝的脸渐渐变红，眼睛也漫布红丝，两只胳膊乱抓试图掰开那只钳制住她的手。 韩惟的声音喑哑“是谁给你出的主意？就凭你们两个？能将阿柔诱出来？说！” 陈雪凝分明说不出话，可韩惟不打算放过她。 皇帝侧眸看向海棠，海棠一凛，砰砰地磕头“奴婢也不知，主簿大人和小姐不是什么都告诉奴婢的，奴婢只以为是小姐嫉妒秦姑娘。” 海棠想起什么似的，添道“对了，最近奴婢从小姐嘴里频繁听到一个名字，说不定和此事有关，叫姜茵。奴婢不认识，也不敢细问。奴婢知道的，真的已经全部回禀陛下，还望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又是咱们的老熟人。”皇帝轻哼一声“是谁诱秦姑娘上船？你告诉朕，朕就绕你不死。” 海棠侧过头，向身边的飞鱼卫扫了一眼，战战兢兢“陛下赎罪，这船上真没有奴婢所见的那人，应该是小姐她们命人假扮的。” “子檀，放开，听听她还能说些什么。” 韩惟抿唇，终于一用力将手里钳制住的女子扔了出去。 陈雪凝双手抚上满是红痕手印的脖颈，目光里流露出凶光，声音嘶哑如兽吟“韩惟，我对你一片痴心，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陈雪凝冷笑两声“你想不想知道秦柔是怎么死的？当时我就在旁边船上，看着她浑身起火，她整个人疼得发抖，那样殷红的嘴唇都白了，她还想往我船上跳，我怎么会容她，我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将她拉到河里，她果真不会游泳，就那样不停得在水里翻扑，水花渐了我一身，我气得用桨朝水里打她，她根本无力反抗，她喊救命的声音那样柔弱，真是让人怜惜，可终于弱到我压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哈哈，你不要恨我，这都是因为你。” 陈雪凝看着韩惟攥紧的双拳，和紧闭的眉眼，又看了眼一边的皇帝“你是不是很想杀我，你杀我啊，怎么，你的皇帝陛下不允许是吗？” 陈雪凝又冷笑一声“你哪怕是怜悯怜悯我，日后跟我回方氏国土，必为大人谋高官厚禄，雪凝也愿意伺候大人一辈子。可你呢？眼里只有那个贱人！” 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的令淑忍不住啪地一掌落在她脸上。 “放肆！阿柔更是陛下和本宫妹妹！是太后亲封的郡主，岂容你这般诋毁？” 陈雪凝疯狂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郡主？她竟然是郡主？” 陈雪凝突然想起什么，不可置信道“她姓秦，所以她是大将军秦仲的女儿？是知府大人在京都明媒正娶的那位前妻？可是……不是说大人已和郡主和离，郡主又怎么会在金陵，怎么会和知府大人？” “谁同你说郡主与本官和离？郡主不过是扶灵回乡，竟被世人传成如此？”韩惟如剑飞向陈雪凝。 “不可能……不可能……她分明就是个贱人，皇帝都没几日皇位可坐了？更何况一个郡主？国主答应过我，事成之后，会封我为郡主，我才是真正的郡主……何况，她都死了！” “阿柔及时被救回来，并无性命之忧。”令淑冷冷看着她。 “那贱人竟然还活着？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她沉入河底，连水花都没了，肯定是你们搞错了……”陈雪凝疯狂地喃喃道，状似癫狂。 令淑摇了摇头，跪向皇帝“陛下，此女里通外国，大逆不道，攀诬皇室，论罪当诛。” 皇帝揉了揉眉心，沉声道“皇后刚有身子，快起来。” 继而又冷哼一身“他姜家竟然能随意假扮飞龙卫，绕过你们众人的视线，谋害将朕的人，改日是不是也能将人安插在朕的身边，谋害朕的性命？！” 飞龙卫跪了一地。“请陛下责罚，当时护卫都随陛下来了大船，秦姑娘又有染冬姑娘照料，是臣等大意了。” 韩惟也跪了下去“是臣安排不当。” 皇帝垂眸看向韩惟“子檀，起来吧，这护卫之事本就是飞龙卫职责。阿柔可好些了？” “谢陛下，人已经醒过来了。” 皇帝叹口气“方氏的事不能再耽搁，辛苦你连夜启程，阿柔朕替你照顾。” 默了半晌，韩惟应道“是。” 皇帝瞥了眼趴在地上的陈雪凝“这个女人，便交给你处理吧，不必留活口。”
第60章 陈雪凝是被沉入水塘, 活活淹死的，死的时候，整个人浑身浮肿, 只看样貌连男女都辨认不清。 秦柔听了染冬的话，长长的睫毛轻轻阖了阖。 陈雪凝存心作恶，又与陈主簿叛投方氏, 死罪自然难免。 只是韩惟素来是个面冷心热之人, 不会手段如此狠厉, 也到底为了她下了这种狠心。 秦柔心疼的是不得不出手的韩惟。 秦柔批了件里衣, 推开窗看向庭院里乌泱泱交头接耳的两浙大员。 比起她落水这小小事件, 姜敖的复起和方氏发兵的事, 显然是让整个大宛都变了天。 这会儿只怕人人都知道，皇帝身在金陵, 而衬皇帝微服出巡金陵之时, 姜敖在京都被救了出来, 已掌控住京都神龙卫，试图谋逆。 方氏也同时于南方宛城发兵，配合姜敖从南向北夹击大宛。 此时大宛必然, 人心惶惶。 染冬给秦柔批了一件外氅“姑娘, 别冻着了。” 秦柔关上窗, 坐在桌案旁。 听令淑和染冬说, 韩惟是昨夜连夜走的，来不及等她醒来同她告别, 只在床前守了她半刻, 便从水路急急向宛城去了。 而她兄长秦威解了罪责后, 一直被任命驻守宛城，必然是要抵抗方氏的主力军队了。 “姑娘别担心大人, 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要紧，姑娘要是再出事，大人必定要将我打发了。”染冬显然还在为被陈雪凝支走的事情自责。 “傻丫头，如今该担心的不是我，是身在前线大人。” “姑娘放心，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秦柔缓缓点了点头，突然有人叩门，秦柔忙让染冬去开门。 门外站的人一身白衣，却精干壮实，正是秦家军的王臣。 “王大哥？”秦柔颇有些诧异。 “姑娘，你昨天出事了？” “我没事，王大哥此次来看我，陛下他知道？”如今皇帝住在这里，必然万事都不能瞒着他，尤其是秦家军来看她这种皇帝忌讳的事情。 “回禀过陛下后，才来看姑娘的。哎，姑娘之前不让我们跟着，让我们都去南方投奔公子，可昨儿不就出了事，还是让我们跟着姑娘吧，我们也放心。” “王大哥也知道，自我来了金陵，这种事情没少发生，以前有你们替我解决，现在韩惟他会帮我扫清障碍，可再警醒的人也难免有错漏的地方，姜家人连素不相识的陈雪凝都能利用，又如何去防呢？只有彻底解决姜家人，才能永绝后患。” “姑娘你说，这方氏、姜敖和皇帝开战乃大事，为何此时扔不愿意放过姑娘？若是他们真的手眼通天，直接对陛下下手，不就得了？”王臣奇道。 秦柔摇头让王臣小心说话。“他们哪里伤害的了圣上。我是一时放下戒备，才中了陈雪凝的奸计，圣上身边层层人守着，哪里能被他们轻而易举伤到。” 秦柔压低了声音“何况，就算圣上真的遭遇不测，武氏那么多皇亲国戚，总有人站出来，局面再乱，都轮不到姜敖，他没有那个耐心再用数十年挟天子以令诸候。方氏要的是与大宛开战，是瓜分大宛的国土，抢占大宛的臣民。而姜敖要的是这江山彻底换个姓氏，只是伤害到圣上还不如他直接掌控京都，将众皇亲国戚都握在他手里。” “这么说，圣上能有胜算？公子被方氏牵制在宛城，圣上手中没有可用之人能驰援京都啊，圣上此次至少得带一半的飞鱼卫来金陵吧，只靠剩下那不足千的飞鱼卫，护住皇城中的皇族都勉强，能反抗姜敖？” 秦柔轻悠悠叹了口气，抬眸看向京都方向“王大哥放心，圣上还有一把利剑未出。” 所以，皇帝筹谋一年多，让秦仲蛰伏京郊，就是怕今天，众臣摇摆不定时，能有一队在众人意料之外的奇兵。 谁都以为，秦仲已死，秦家军已散，皇帝手中的兵权已是散兵游勇，远不及姜敖、秦仲在时骁勇善战。 剩下那少数军纪严谨的军队既要抵制倭寇，又要驻守在南方对付方氏，显然捉襟见肘。 “陛下手里，还有哪知忠心无二的军队可用！？可惜，当年大将军一颗赤胆忠心，还被人算计谋害，葬身漠北，皇帝他听信佞臣，如今，又有谁来救他！” 秦柔看他的模样如自己当年一般愤慨，轻轻笑了笑“王大哥小心说话。” 王臣一噎，无奈地叹口气，突然想起自己此次的来意“罢了，这些事情有他们这院子里站着的人操心，轮不到我！我此次来，本是想向姑娘回禀，姑娘之前吩咐我们去方氏的地界找季华，我们便打听到季华一直在方氏与大宛的边境潜伏。可前几日，季华也同方氏的副将一起发兵前往了宛城，同行的还有姜茵。” 秦柔敛去笑意，将手中的杯子递给王臣“秦柔还有一件事要求王大哥。” “姑娘直说，属下但无不从。” 秦柔听他这么说，心内触动，感激地看向他“你们还有多少人留在金陵？” “姑娘让我们投奔公子后，就只留了十个人在金陵了。” 秦柔摇头“金陵不是你们该呆得地方，去找兄长，回归军营吧，那才是你们该倾撒热血的地方，但，劳烦王大哥带我一同去宛城。” “姑娘要去宛城？” 秦柔直视着他，点点头。 王臣颔首，他知道他劝不动秦柔，还是多嘴了一句“宛城危险，姑娘不必以身犯险。” “我知道宛城危险，可大哥在那里，韩惟在那里，连季华和姜茵都在那里，有些事情我想弄清楚，有些人我想亲自解决，父亲和祖母的愁归根到底要算在他们姜家身上。” 王臣低了低头，半晌仰头看向秦柔“罢了，我们便随姑娘一同去宛城。” “姑娘，不可以啊，大人叮嘱了，让我好好照顾你。”染冬急道。 “染冬，你不必害怕，是我执意要去，大人他不会怪罪你，若你担心，可与我同去。” 染冬想了想“好，我与姑娘同去，我去收拾行李。” 次日，秦柔同令淑说了一声要去醉仙楼，又和韩老太太他们道了别，便带着染冬出来了。 如今时局紧迫，倒也没有人关注她。 几人一路轻骑，向宛城飞奔。 未出金陵界的时候，却听着后面喊道。 “姑娘……” 秦柔听着这声音耳熟，一回头果然是浣纱骑马向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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