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分别后,多日未见,秦柔喜得向她驱马而行。 浣纱勒停马“姑娘怎能丢下我去宛城,有了染冬就不要浣纱了吗?” “你从哪里知道的?” “秦家军几位大哥总在醉仙楼喝酒,他们今晨向我道别,说姑娘要去宛城寻大人,让我好好看着醉仙楼,我还不信,可见他们当真骑马走了,我便急了,当即骑马追了出来,姑娘当真不要我了?”浣纱带着哭腔。 “我只是去宛城一趟,还回来的,怎么舍得丢下你呢?” “那我随姑娘同去,醉仙楼有阿方看护着就够了,如今大家都知道姑娘郡主的身份,谁还敢在酒楼闹事不成?” “余省呢?他可还在?” 浣纱别过头“前两日就走了,去京都赶秋闱去了!” 秦柔见她耳朵红了,暗自纳罕。 秦家军的弟兄笑道“姑娘尚不知呢,那余省小子胆大包天,说若他秋闱得中,就回来迎娶浣纱姑娘过门。” 这当真是秦柔未料到的事情,一个月前,余省还围在她身边,总与浣纱斗嘴打闹,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嫌弃对方,原来这斗嘴打闹亦是缘分。 秦柔细想,余省那一根筋的脑袋,当真只有浣纱这火烈的脾气能与他相缠一二。 只是没想到,余省竟能识得浣纱的好,二人未必不是良配。 浣纱却在一旁呸了一声“呸,如今京都闹成那样,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命回来呢,本姑娘可不等他,姑娘,我们快走,迟了就没机会见季华的死状了。” 说着,倒先策马向前奔了去,几人忙策马跟上。 * “宛城的粮食,还能用几日?”韩惟接过秦威递来的水盏,饮了两口水,望向远处方氏驻扎的地方。 “半个月能撑住,方氏的军队已在外喊了两日,我军一直挂免战牌,只怕他们没有耐心了,会直接攻城。” 韩惟低低道“也无妨,他们抵达宛城的只是先遣军队,大军仍驻守在宛方边界伺机而动。先遣部队只有五万人,攻城未必能攻下,我们要的是拖延时间。” “只有五万人?我的妹夫啊,我们可只有两万是骁勇善战的秦家军和边境军,剩下的三万是才投军来的兵,尚未经过操练。方氏素来野心勃勃,军队操练有方,那些兵士,摩拳擦掌了多年,随时等着作战。” 韩惟轻叹口气“大哥在担心什么?我们又不是只有这五万,只要拖到他们大军从方氏边境出发便可。” 秦威跟着叹口气“胜败乃兵甲常事,再以少敌多的战役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但秦家军因为姜敖与红羌的阴谋,在漠北损耗重大,只余这为数不多的人,我不希望他们平白因为这些权贵的阴谋阳谋牺牲罢了。但大宛还有数万的百姓由他们守候,真到了冲锋陷阵的时候,他们也不会退缩。” 素来不拘小节的秦威,皱紧了眉头,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军。 韩惟嘴角扬了扬“懂得爱惜兵士才是大将之才,大哥已然不是当年愣头瞎撞的小将了。” 秦威无奈地笑了笑“你不也不再是当年那个缠恋勾栏瓦舍的纨绔了。” “陪圣上做戏罢了。” “好在你没有入戏。”秦威感叹一声“待这一役之后,别回京都了,金陵就很好,同阿柔好好过日子,离那些纷争是非远些。” 韩惟摩挲了下水盏的边缘,没有说话。 二人默了半晌,一个士兵从城楼绕了上来“禀将军,方氏大军已经开营扒寨。” “好,如此看来,两日后他们便能到达,我们也是时候让士兵们上场历练历练了。” “大哥务必小心。”韩惟一揖,看着秦威扬袍去了点将台。 两军开战两日后的黄昏,方氏的大军便几乎兵临城下,一如秦威所料,正面开战,如今驻守宛城的这五万人抵挡他们的五万人还勉强,却抵挡不了方氏大军多久。 可他们要做的只是拖延,直到等道突袭军队,算算时日,应该也差不多了。 韩惟虽穿着护甲,挺拔的身姿如芝兰玉树,今日他没有挽发,长发虽旌旗摆动。 大约是太过醒目,城下的方氏大军中有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韩大公子也在?” 那人扯着嗓子向他喊道,韩惟拧眉向他看去。 “韩大公子不认识我了?在京都的时候,我们没少相见吧。公子是不是忘了,你那个小郡主,在婚前一直追着我不放呢,还给我写信私会呢。” 韩惟静静负手立着,听着方氏军队中哄堂而笑,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我这会儿还记得当年在皇帝的后花园,小郡主垂眸含羞地对我笑,口口声声视我为知己。”又一阵哄堂大笑。 “哦,对了,就是大婚前一日,郡主都私下与我相见,若不是被拦阻,说不定会委身于我呢。” “呸,放屁,也不瞅瞅你自己什么德行,真当我妹妹能瞧上你?”秦威策马从军队中出来“有本事别躲在人群后面,出来与我打上几回。” 秦威话音刚落,只见一利箭飞过去,射中季华的肩膀,他惨叫一声,捂着胳膊狂怒“是谁?” 季华沿着箭射来的方向望上城楼,站在韩惟身侧的竟是一名女子,虽距离颇远,可依然能辨识出女子容貌昳丽,五官姣好,若近瞧不知不知使人摄魂动魄。 “季华,当年你害了帝师秦素大人满门,我欲替秦素大人取你性命,可你做事谨慎小心,我并没有抓住机会,如今,我还是来要你的命!不过这次,是为了我自己!” 旁边韩惟同季华一般讶异“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柔侧头,看着他道“两日前进的城,在大宛府衙等你们多时,听说你们一直在军营,便在府衙一直等着,后来才听说你们在这里。” “这里危险,快回去。” 秦柔摇头“他们暂时攻不到城门。” “呵,是郡主啊,看来这么多年郡主一直对我念念不忘?这一箭既然是郡主赏我的我便受了,不过,我好心提醒郡主一句,那大宛啊不是安身之地,那韩惟啊,如同一个病秧子一般,更不是一个可以托付之人,郡主不如跟了我?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我也会温柔地待郡主。” 韩惟垂头看向下面不可一世的季华,目光如浸了寒冰。 季华调了下马守“看到我身后的大军了吗?宛城的城门抵挡不了多时,郡主若是肯乖乖下城楼,跪在我面前,解开衣带好好地服侍我几日,我保你一命,如何,郡主不考虑考虑吗,哈哈哈?” “妈的!”秦威已然忍无可忍“将士们,方氏欲攻我领土,伤我百姓,叛贼姜氏更是侮辱我妹子,着实忍无可忍,杀将出去,保我山河!” 秦威一令之下,数万将士震天吼着“保我山河!”便冲了出去。 季华见秦威直奔他而来,好在方氏副将替他挡了那杀意腾腾的一枪,他吓得了不得,慌张策马向后逃去。 秦柔眼瞅着他要躲进人丛,试图拉开连机弩对准他,可季华在士兵中来回穿梭,秦柔这连机弩尚且用的不熟,射了两回,都让他躲过去。 浣纱想弯弓射季华,却被一旁的韩惟制止。 秦柔没注意到他们在一旁的动作,心下慌张起来,季华不是什么君子,此番躲过去,必然要隐匿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再能找到。 她不自觉手心津汗,手微微一抖,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托住。 她回过头,韩惟整个人靠过来,将她环在胸前,一手托着她的手臂,一手握住她按着机窍的手。 这千机弩是在金陵时,韩惟见总有人伤她,帮她做的,也是他教她用的。 “手臂要稳,按住机窍的那一刹那要果决。”外头杀声震天,韩惟的声音却凉津津地落在她耳边,让她整个人镇静下来。 她追着季华的身影,在他想要钻进一旁丛林的瞬间,立时按下了千机弩。 利剑飞出去,正中季华的后心,他整个人栽下马去。 马儿受了惊,径自跑进丛林,独留他一人卧在地上。 秦柔不知他伤势如何,正欲抬起千机弩再补一箭,秦威却突然从兵士中冲了出来,电光火石之间,那具身子倒了下去,头却被秦威掷在一旁。 城门下杀声震天,方氏副将没想到这次秦威他们似变了一群人,杀势凶猛,以至不得不唤大军支援。 秦柔看着弥漫在空气中的血气,和季华被马蹄踩踏而过的身躯,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曾经想象中的畅快,释放,似乎也被这漫天的杀声震碎。 杀了他,是她的任务,后来也成了她的执念。 “释怀了吗?”韩惟在她耳畔,轻悠悠道。 她没有回答,反而道“这些人,抵挡不了方氏大军多久。” “快来了。”韩惟笃定地望着远处。 与此同时,底下一匹飞马闯入人群,报方氏副将“将军,不好了!大宛不知从何处调来的军队,从后方火攻突袭我军仍在赶来宛城的主力,渐成包围之势,试图断我们后路,主将支撑不住了。” 方氏副将一惊“他们有多少人?” “少说也有十数万。” 方氏副将脸色一灰,闭了闭眼睛“伤亡如何?” “伤亡惨重,尤其是辎重粮草,几乎被烧干净了。” “妈的,都是那姓姜的谎报敌情,撤兵回营!” 方氏的大军想要往回撤,秦威却步步紧逼,向前追击。 “副将,秦家军追过来了,该如何?” “闯出去,先保住命要紧。” 方氏副将一路斩杀数十人,才逃出生天,赶往他们临时的营地。 已是浑身伤痕累累,他支撑着回营,却见大帐旁季华身边那名名唤姜茵的女子在那里站着。 “将军,将军,这是怎么了?” “滚!”副将怒不可遏推开她,进去收拾行囊。 姜茵被推开,也怒气冲冲“你们国主与我们姜家合作,奉我们为坐上宾,你怎可如此粗俗对我?季华呢?” “死了!” 姜茵“死了?我不信!” “去他娘的!还座上宾?跑到两军阵前调戏人家的郡主,你这夫君可真是能耐啊!”副将将刀架在姜茵的脖颈上。 “上前说人家郡主心悦于他,要郡主下了城楼来服侍他,还说愿意休了你,娶人家郡主为妻。” “结果呢?被郡主亲自射了一箭,又被人家的主将一刀销掉了脑袋。” 姜茵越听越气,越听越不可置信跌坐在地上“我不信,我不信!你们拿着包裹要去哪儿?你们去攻城啊!” “呸,若不是你们的假消息,说大宛再无兵士,我们大军也不会一起攻打宛城,如今他们从后包抄我军主力部队,准备瓮中捉鳖,我们伤亡惨重,还攻城,活命都不错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爹爹做了这么多年的宰傅,怎会不知大宛兵力如何?我们姜家允诺了你们国主五座城池的土地,又给了你们那么多金银,你们怎么能背叛我们?等我爹爹登基后,定会扫平方氏。”姜茵怒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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