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见月这才发现,这么难吃又寡淡的小米粥居然还有三碗,都是她的!有没有搞错,季铃杏是真的缺心眼儿啊?这样的罪,他一个人遭就够了! 思及此,司见月骤然伸出手去,一把夺过了铃杏的瓷勺。铃杏彼时将将放到嘴边,结果被他这一打岔,直接溅得满脸都是,还没收起呲着的大牙。 铃杏:“……” 铃杏擦了把脸,“你发什么神经?” “我喜欢。”司见月豁出去了,“我要全部吃掉。” 铃杏惊呆了,“这可是五碗!” 他当然知道是五碗!司见月面无表情,把剩下的三碗通通圈了过来,“你第一次下厨,我当然要全部吃完。”他忽然又问,“但我能提个要求吗?” 铃杏一听,还挺高兴的。毕竟她自己几斤几两自己清楚,全凭感觉,便道:“你提吧。” 司见月严肃地说:“可以别在粥里放糖吗?” 司见月以为她是不小心错把糖罐当盐罐,谁知她是特意的,因为,“我从小就吃的是甜粥!” 司见月:“……” 很好。 “你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吃吧?”铃杏终于迟钝地觉察出不对了,“那你别勉强了,给我吃吧。” 司见月闻言慌了慌,不再跟她掰扯,低下头便风卷残云地把剩下的三碗全给吃了。他好像那个三日三夜没吃过饭似的,一口接一口,铃杏想拦都拦不住,没过多久,桌案上就多了五个空碗。 “你……”铃杏惊到失语。 司见月撑得想吐,但他知道,要吐也不能当着铃杏的面吐。他脸色苍白,颤抖着拿纸擦嘴,小心翼翼地瞅了铃杏一眼,“不勉强,你别生我气。” 铃杏头脑发懵,愣愣看他。 没想到他这么瘦,还真能吃得下五碗啊! 司见月擦完了嘴,又自觉地起身收拾碗筷,熟练叠起。他强忍不适,一一把碗捡进锅里,“你在这等我,我做点别的,好不好?” 铃杏讷讷点头,“哦……” 司见月松了口气,迅速撤离,冲到厨房把碗筷放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吐特吐。铃杏做的那锅怪玩意儿,后劲巨大,还很上头。 他本来胃就不好,负担不了,估计五碗粥当即就呕了三碗出来。还有两碗可能消化了些,实在呕不出来了,梗在胃里,不上不下的难受。 如果放在平时,他一般都会扣喉的,可又觉得这样做很对不起铃杏,到底是铃杏的殷殷心意,他呕出来大半已经很过分了。所以,司见月忍着没有扣喉,简单洗漱了下,便开始给铃杏煮面条。 司见月想,下次可不能吐出来了。若是被铃杏发现,她生气了,再也不为他下厨了怎么办? 其实铃杏倒也没生气,做得好吃,算她误打误撞,做得难吃,算她发挥正常。如果司见月真的不喜欢吃,大不了她自己吃,哪至于为一锅粥生气。 “司见月,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贤惠?”铃杏啃着面条,“我们之间,好像你才是妻子。” 司见月有些昏沉,风寒和反胃在打架交织,他真想把自己打晕算了,一了百了。 听到铃杏的话,他打起精神,眼眸弯着月牙的形状,腼腆地冲她笑了笑,“丈夫和妻子,从来只是个代名词,没有人规定妻子必须要照顾丈夫。” “我也可以照顾你。” 铃杏一怔,被他这个笑给晃到,别开了眼。司见月最近好像嘴巴越来越甜了,真他妈的犯规。 她没话找话,嘀咕道:“我不需要照顾。” 司见月闻言却有些受伤似的,黏人地往她身边蹭了蹭,“我知道,你是独立的,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也能过得很好。”他凤眸温软,委委屈屈,“是我需要,我没有你独立,我要待在你身边才能活。” 铃杏猛地闭上眼睛,默念清心决。 受不了了,心机的狗男人。 休想动我道心!
第五十五章 最后, 铃杏落荒而逃。 司见月把门一关,就往床上躺。 他囫囵地喝完了治风寒的药,更想吐了, 又忍着不肯吐,缩在被窝里睡觉。他真的很困了。 可是他根本睡不着。 没两个时辰,司见月就被疼醒, 翻身下床, 扑到盂盆前干呕,可涌出喉管的却只有那剂苦涩的药汁, 全给吐了个干净。他头昏脑胀, 全身发冷, 就除了额头是热的,看东西都恍惚出了重影。 他呕了许久,后来实在呕不出什么来了, 便踉跄着坐回床上。他迷迷糊糊地想,幸好铃杏没吃。 司见月倚在床头, 冷汗涔涔。 胃里绞痛,像是有刀子在反复剖割,凌迟着血淋淋的伤口,那是种极其尖锐的疼。司见月握拳死死抵着,还是不能缓解, 干脆召出了佩剑, 用冷硬的剑柄自虐般狠狠地顶在胃上,似要把自己捅穿。 衣料下, 那片白皙的皮肤已经发红。 普通的食物中毒, 对于凡人来说可能致命,换之修士就是毒素了。修士多是淬了体的, 通常身强体健,这点毒素可以自行排解,顶天了就是腹痛。 但司见月与众不同,他的身骨异于常人,由厌听的魔血滋养而生,只有在契魂引作效、魔脉觉醒的状态才会好上许多,可他现在不是。他在城主府的时候就已经自封魔脉,变回了原来的司见月。 因为铃杏不喜欢恶魂。 是以,他亲手将恶魂的记忆封存。 鬼界的城主府里,太子司阎与那个戴着雕花面具的男人,打了个以性命为注的赌约。他们就赌铃杏,在得知真相以后,会不会选择剖出契魂引。 真正地,杀了他。 司见月兀自忍了半晌,感觉这样下去不行,只好跌跌撞撞地去往医堂。他其实还能忍的,但转念又想,万一铃杏突然跑来找他,他还哪有力气装? 就铃杏那性子,半夜三更跑来问他,走吧要不要一起爬山去?司见月恐怕都不会觉得意外。 医堂的左手边第七间…… 啊,找到了…… 容嫣在修习医道这方面,相当勤奋,经常挑灯夜战,其他弟子都走了,她还自愿留下来深造。医堂里每日都需要弟子当值,十二个时辰轮换,想偷懒的师弟师妹们总爱找她替班,她也很是乐意。 伤得越重,她越兴奋。 容嫣还有个不为人知的怪癖,就是每帮一个人医治,便要取对方的一滴血。但须知,在修真界里血液是很重要的东西,可以画符,可以立契。 不过,如果是她的话,就无所谓了。 “问我为什么取血?”容嫣眼睛晶亮,唰地从储物袋里掏出小本本来,甫一打开,成百上千的血液标本陈列在眼前,“自然是研究生命大和谐了!” 伤患:“……” 讲道理,她有时候真的很神经。 容嫣正对着几株药草碎碎念,背诵有关的来历和用途,忽听门口传来一阵动静。她回头看去,只见那少年脸色苍白,弓腰捂胃,脚下虚浮便被门槛绊中,轰地一声跪倒在地,给她行了个大礼。 跪天跪地跪父母。 容嫣吓得丢了药草,“师弟,使不得!”她犹豫着曲下膝盖,要跪不跪的,“我……我还你?” 司见月:“……” 片刻后,他坐在了小榻上,乖乖地把手腕递了过去。容嫣照例把了个脉,却像宁骁一样,目光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了,不由仔细瞧了眼。 这一眼,那可不得了。 如同他清冷的骨相,司见月的手骨也生得特别精致,肤如皓玉,修长出奇。暴戾凶悍的青筋被覆在薄而剔透的皮肤之下,张狂地往臂上延伸,仿佛是藏在温柔表面下的桀骜不羁,令人暗暗心惊。 但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在司见月掀起的些许袖口里,露出来的一截小臂,竟有道道狰狞的红痕。容嫣只愣了短暂,便毫不客气地出手,把他的袖子往上一撸! 我的妈呀,而且整条手臂都是。 容嫣惊掉下巴,“季大小姐这么会玩啊!” “……”司见月有些崩溃,另一只手抵着胃,头往桌上趴。他气弱无力地说,“师姐,你先救我。” 容嫣:“哦哦……” 司见月被救回了一条狗命,趴在小榻上,完全不想动作了。他怕铃杏看到,知道食物中毒这件事以后,就再也不会为他下厨了,因此不敢回寝院。 容嫣表示同情,好心地收留了他。 “不过这床榻是临时的,你太大只了,可能会有点委屈。”容嫣目测了下,做出结论。 “嗯,不委屈。” 司见月蜷着身子,安安静静地侧睡,白衣松松垮垮的套着,泼墨般的乌发从稍矮的榻上泄落。黑白分明的色调,衬得偏冷的气质,像是铺陈古画。 容嫣嘿了声,心想季大小姐真是中奖了,连问剑宗素来不近女色的天上月都搞到了手,折腾成这副惨样还死心塌地,唯她是从。铃杏于他,与其说是妻子,不如说是主人,绝对服从,绝对忠诚。 整得她个医痴都心痒痒了。 但她并不喜欢司见月这种类型的,她喜欢更阳光点的,话多的,而且身上带点什么疑难杂症的。 或者经常受伤的也行。 如果说铃杏是司见月唯一的主人,那么容嫣对未来伴侣的理想,就是做他唯一的医师。 只能她救,只被她救。 容嫣光是设想,都觉得浪漫死了,冒着粉红泡泡给司见月拉上帘子,一边想一边继续捯饬药草。 医堂弟子通常是没有晨练的,只是偶尔会有锻炼体术的习课,而且很人性化。如果今晚当值,通宵了的话,第二日的习课可免,允许补觉。 容嫣捣起药盅,突然听到敲门声,大半夜的又是谁来了?她轻声喊了句,“进来。” 绛红色衣裙的少女神采奕奕,倍儿精神,小碎步跑到容嫣面前,双手撑桌,往前探了个头,用额头撞了下她的额头,笑道:“走啊,爬山去?” 容嫣:“……” “你要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容嫣把险些翻倒的药盅推到一边,稍稍后仰,躲开了铃杏小牛犊似的头槌,压着声音说,“都丑时了,狗都睡了!” 昏睡的司见月似有所觉,伸了下腿,无意把烛台踹掉了。但那烛台很小,只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铃杏敏觉地偏头,“什么动静?” 容嫣这才想起里间还睡了一个,又记得他的再三叮嘱,别让铃杏知道。于是她马上道:“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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