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无忧简单将题目和两个小笨蛋的解法告诉刘据,问道:“据表兄一定会吧?” 刘据抿唇想了想:“吾认为……是四百钱。” 卫无忧:“看到没有,这才是学过算学的,你俩这水平要是去做大农令,陛下都能被气哭。” 大农令为九卿之一,掌管一国财政,是把持着大汉朝钱袋子的人。 选谁也不能选个数学不及格的。 李禹虽然同意这话,在卫无忧这里总要找补两句:“你别光说我们,这题数字简单你会,要是一天给十三钱,统共十四个人,做工二十一天呢?” 卫无忧:“……” 还以为你要出多难的题。 虽然会,但是机警的卫小四断不会在蒙学班太过于突出表现自己。 毕竟,他不过是个学习乐两堂《九九》的小崽子,不需要什么都会。 什么都会,只会害了他。 在这之上,卫无忧还了解到,如今的西汉,数学其实已经初具规模。 汉初高祖称帝后,丞相张苍曾经侧辅校正过《九章算术》,并制定了历法和度量衡。这可是《九章算术》呀,用不着他这点高中水平在古代数学大能面前大放厥词。 “怎么样,不会了吧!” 被李禹拉回思绪,卫小四无奈的瞥他一眼:“你想不想听这题解法啊?” 李家公子在卫无忧面前早就没皮没脸了,这回丝毫不带犹豫的:“当然要听。” 给小孩儿讲题,果然让人头秃。 一通牛头不对马嘴的手把手教导之后,卫小忧开始怀疑人生—— 是不是汉字算乘法不够方便? 要不要将阿拉伯数字带入大汉?用什么法子带? 这都是问题,他还是再想想吧。 * 下学之后,整个书肆的气氛都松快起来。 小公子们已经接连上了五日学,按照鸿都门学的规定,接下来有两日休沐日,学子们可以在家中度过,不过需要完成各科夫子布置的课业要求。 只要不上学,要他们怎么着都是可以的。 刘据临回宫之前,往卫无忧的方向瞧了一眼。 遥遥一瞥,只见表弟被一群小公子前呼后拥着往家走,小殿下只得无奈笑了笑,将邀请他进宫玩的话又憋了回去。 唉,弟弟太受欢迎了怎么办? 对于刘据的困扰,卫小四是一无所知。 他跟这帮小鬼头插科打诨,一路悠哉悠哉结伴回家。卫伉和卫不疑被什么分科选课闹得精疲力尽,用过小食之后,就先后回了自己院中。 卫登似乎对盗取他衣衫的人有了一些眉目,也不知作何打算,竟然破天荒主动去了后院练习射箭。 只剩下一个卫无忧,无聊地翘脚脚。 这可是难得的周五晚上啊,你们都不娱乐放松一下吗? 亲手制定学院规则,又被规则坑得没人一起玩,卫小四郁闷至极。他叹口气,决定去找阿父阿母玩玩叶子戏。 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把麻将搞出来玩玩。 小仙童顺着廊下轻快前行,走到堂屋门外,就瞧见不止是阳信长公主在里头,卫青竟也在。 卫无忧惊喜,小跑了两步上前:“阿父,阿母~” 卫仲卿刚从军中回来,还带着一身汗味儿未曾梳洗。他罕见的没有伸开双手接住儿子架在脖子上,甚至距离阳信十万八千里,生怕身上的气味唐突了她。 卫无忧一点也不嫌弃,使劲儿往他爹身边蹭:“阿父,怎么今日回府早?” 卫青:“前几日终南山域内暴雨,阿父带人去瞧了瞧,顺便练兵,这几日就不忙了。知道你们书肆有休沐,阿父专程回来陪你呆两日。” “那感情好呀。”卫无忧喜滋滋,“出征之前,阿父就该多在家中呆一呆,吃点好吃的,喝点好酒,再陪阿母打打叶子戏,我看今日就正好!” 阳信长公主闻言无奈笑了,嗔怪道:“哪里是陪阿母打叶子戏,分明是陪你。快别缠着你阿父了,叫他去后头梳洗之后,再陪着你玩。” 卫青在侯府住的日子不算多,就算在家,基本也都在前院研究兵书阵型,很少来后头就寝。 一年到头,甚至与阳信都宿不了两次。 即便如此,阳信这院子里,也是备了他的衣物用具的。 卫仲卿一边起身,往西室要去沐浴,一边给随侍长宁递了个颜色:“去拿药。” 他这声音很小,几乎是对着长宁低语,但还是被耳朵尖的卫无忧听到了。 卫小四眉头一皱,想到老爹方才提到的“暴雨练兵”,凶巴巴质问:“阿父,你的箭伤又开裂了?” 卫青身形一僵,脸上满是被抓包之后的讪讪:“阿父这……这不是没办法嘛……” 卫无忧听到他爹狡辩就火大:“什么没办法, 我早就说过箭伤很危险的好不好,你潮湿天气都会难受,怎么还主动往冷冰冰的雨水里头钻?阿母,您怎么也不管管他?” 阳信长公主听着儿子连珠炮似的诘问,最后一问还问到自己身上,脑袋顿时发懵,张了张口:“你……听无忧一言,若是腿疼,就先在家中静养,我这儿还有宫中的药……” 话说到一半,阳信闭口不说了。 因而儿子正用奇异的眼神瞧着她,就连卫仲卿的眼神也与往日完全不同。 是她……说错什么了吗? 卫无忧还是头一次这么认真审视他的阿父阿母,越看越觉得怪异,遂问出口:“阿母,阿父的箭伤在后背靠近左肩处,腿上是刀伤。” 阳信怔了一瞬,连忙道:“是我记错了……” 卫无忧:“是嘛,可是,他的几处刀伤也不在腿上,而是在腹部与腰侧。” 阳信:“可你阿父前几日还一直念叨着腿疼。” 卫无忧没说话。 腿疼很正常。卫青作为武将,常年在外领兵作战,条件太差,吃吃不好,睡睡不好,还有骑马时间过久的一些并发症状累积,大概率得补补钙,也不排除老寒腿的可能。 这些都很重要,他也一直潜移默化的在跟卫青强调,尽量让他自己懂得保养。 但这一刻,似乎很没有必要跟阿母讲清楚。 卫无忧顿了良久,仔细思考着这几年阳信长公主和卫青之间的互动,发现确实更像是一位长公主和大将军的同盟关系。 政治联姻嘛,也可以理解。 但是唯有一点,他不是很明白。 他老爹背上的肩上是在龙城大捷之时。 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那是卫青首次带兵出征,汉军四路,三路兵败,唯有卫仲卿这一路奇袭龙城取得胜利。 这一役是险中取胜,让他爹在很靠近心脏的位置中了一箭,影响多年。卫无忧甚至怀疑过,卫青病故跟这些伤口不无干系。 龙城大捷的次年春天,他便出生了。算算日子,阿母至少在这段日子与阿父同房过,怎么会完全不知道他有个几乎要命的伤口? 除非,他们压根儿没有夫妻之实。 卫无忧被自己 这个猜想震惊到了,但是想来想去,又觉得这个推理不无可能。 这一瞬,认定自己就是卫家四公子的卫无忧产生了动摇和怀疑。 他不是卫无忧,还能是谁? 小豆丁呆呆立在殿中,将这个疑惑委婉地问出口,周身透露出一种可怜巴巴的流浪小狗气息,叫卫青和阳信长公主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他们怎么就这么不小心! 明明说好,至少要让无忧平安快乐长大,先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子的,怎么就轻易让儿子露出这副表情。 卫青对自己的责备更甚。 明明先前与陛下饮酒时,已经叫无忧怀疑过一次,他早就应该料到,以无忧的头脑,必得做到对好口供万无一失,方有可能瞒住此事。 他为什么不早些来寻长公主商议! 三人的想法不过转瞬之间。 阳信捅了娄子,自然要主动补救,连忙起身解释道:“你阿父从前在我身边时,腿上是有些旧疾的,是阿母想岔了,没想起来龙城箭伤一事,叫你伤心了?” 这说的是卫青还在平阳侯府做骑奴的时候。 卫青显然也没想到,阳信还能记得那么早之前的小事,有些诧异地瞧了她一眼。 卫无忧将他阿父的表情看在眼中,脑补的可就多了。他循着一个眼神思来想去,突然觉得,或许这事儿没他想的那般复杂。 这不就是政治联姻加单相思,然后他爹一直不长嘴? 卫无忧小盆友很快被自己的一番脑补给攻略了。 他索性半是试探,半是助攻的发难道:“是这样吗?可是,阿父阿母很久没有宿在一处了吧,儿子有记忆以来,好像就没见过。” 卫青:“……” 不是好像,自信点,确实没有。 卫仲卿在这种事情上不能随意开口,索性等着阳信长公主回话。谁知公主这一开口,叫他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谁说没有,你阿父时常宿在我院中,你还小呢,怎能都叫你撞见。” 卫无忧:“阿母这是唬小孩儿呢,我又没见过,怎能相信。” 阳信长公主豁出去了:“那你要如何?” “你们若是今晚就宿在一处,叫我住隔壁屋,我才勉强能相信阿母的话。” 似乎是方才瞧见儿子那般模样,叫她有些怕了。 阳信均匀呼出一口气,淡定中还带着长公主无与伦比的威仪:“好,既然无忧都这般说了,仲卿,你今夜会留下吧?” 卫青:“……” 事情好像变得更复杂起来了?!
第25章 三更合一(含1000营养液加更) 瓮养莲花,这时节正是芙蓉色。 日光西斜,户牖洞开,过雨荷香沁人心脾。 卫无忧捧着新摘下来的寒瓜,张开小嘴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 寒瓜其实就是西瓜,起源于非洲。 它原本不该出现在这时代,也算是阴差阳错,卫小四随口给张骞伯伯提过一嘴后,被张骞转告了出海的好友。船队从合浦出发,经都元国、甘都卢国等东南亚、南亚古国,到达身毒(古印度),竟当真寻到了从更西面的古国流传来的西瓜。 最高兴的自然是刘彻。 如今大汉的船只,最远能够到达的便是身毒,若能通过身毒对更西面的小国了解一二,日后等他料理了匈奴,便可挥兵西去…… 五岁的卫小公子可懒得管刘彻白日做梦,听他阿父念叨完陛下的宏愿,也只是吐出一把西瓜子来,好好收在纸上,以备日后留种。 刘彻嘴里放出来的,怎么能当真呢? 况且,历经秦汉两朝逐步加固建设内运河,又有始皇帝海外求长生的催化,大汉如今的海上丝绸之路才得以成功萌芽,初具形态。 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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