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个像样的海船都没造出来,八字没一撇,还早呢。 卫青已经换了身行头,吃完一角寒瓜,用帕子擦了手道:“早熟的寒瓜虽然没那么甜,但胜在解暑,口感清脆,沐浴之后再吃果真爽快。” 阳信长公主也笑意盈盈点头,跟着夸赞了两句。 气氛一派祥和,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卫无忧一手懒洋洋撑着下巴,看着卫青说完话后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站起身,似乎想要跑路。 卫小四:“阿父这是操劳几日困了?不如先去寝室歇息吧,我与阿母说说话,晚些就送她过去。” 卫青哪里还敢困,双目泛红,偏偏还要瞪圆了佯装精气神十足,然后一屁股坐回榻上。 “困?阿父不困,说好了陪你打叶子戏,怎么会困。” 卫无忧挑眉,总觉得卫青和阳信之间的关系越发耐人寻味。 非要形容的话,两人之间就像隔了单向透视玻璃,他爹看得 见他娘,而他娘只能看见一大片玻璃。 卫小四觉得,开玻璃门的钥匙,很可能在他爹身上。 叶子戏一开始,卫青身上那种别扭劲儿总算淡下去了。 毕竟这东西最早就是韩信为了缓解士兵思乡之情,才随手发明的小游戏,军营之人多多少少都接触过。 阳信长公主素来不怎么擅长于娱乐活动,除了宫宴,更多时候,她都是周转于长安世家的宴席之间,妥帖的扮演好一国长公主该有的模样。 在她看来,既然做了大汉的公主,享受着众多权益,便该有所担当。 因此,在外头她是长公主。 可回到侯府,她偶尔也会想放下那个身份,稍微歇息片刻。 卫无忧很快就发现了他娘竟然是个游戏黑洞的事情。 而且,还带了点新手玩家的呆傻萌。 卫青这头也发现了,只是装作没看出来,还不动声色地给阳信喂牌,试图偷偷背叛和儿子的二打一结盟关系。 卫无忧很快发现,凉凉道:“阿父,不过就是打个叶子戏,您也要做阿母的戍卫者吗?” 卫青都被发现了,竟还能脸不红手不抖,淡定落下喂给阳信的牌:“阿父这不是与你一方吗?” 阳信仔细辨别,确认终于能赢一把,压根儿不管这对父子在打些什么机锋,从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完全不同于平日的喜意。 这样的阳信,卫青曾经在平阳侯府见过。 那还是她刚嫁给平阳侯的时候,卫青作为骑奴跟随,看她马背飒沓,笑傲风月,亦是能挽弓射箭的女中豪杰。 卫青打从心底为阳信高兴,随后几轮,又管不住手脚地坑了儿子,直打得卫无忧吃饱了狗粮。 天色已黑,时辰渐晚,卫无忧探头往外瞅了两眼,决定收摊,喊他爹娘去睡觉。 卫青的不自然顿时又冒出头了。 这回,阳信长公主已经没有午后那般仓皇失措,似乎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接受度良好,点头道:“也罢,时候是不早了。怜月,给将军添床薄被,不要用春日里那套厚被子了。” 卫青:“……” 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阳信并着卫无忧一道往后头寝 室走,一面有条不紊嘱咐怜月,要备什么伤药,喝什么补血助眠的汤羹,顺便又提醒将军火气旺,再添两个冰盆在屋子里。 卫青呢,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地跟在后头,只能挠挠头。 卫无忧疑惑地瞧了他阿母一眼。 平日里这些东西都是家令、舍人打理,阳信何时亲自操过心了。随后又想,或许他娘也希望体验一下做个平民妻子呢? 嗨呀,反正他对感情的事儿也不太懂。 小仙童懵懵懂懂,被他阿母牵着入了后殿,看着他爹同手同脚走到床榻边上,由阳信身边的官奴婢伺候着换下衣衫,解了发冠,然后就这么硬邦邦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装死人。 卫小四嫌弃脸:“阿父,你平日也这么睡觉吗?” 卫青睁眼说瞎话:“是。” “在军营也是?” “……自然。” 眼瞅着儿子还要十万个为什么,阳信卸掉头上钗环之后,行来解围:“好了,你要看我们宿在一处,如今已经遂了你的意,你也该去睡下了。” 卫无忧歪着头,望向床上空出的一大片,半晌不说话。 阳信很快懂了,只得给卫青递了个眼色,无奈躺了上去。身体崩的笔直,跟身边的仲卿有异曲同工之妙。 卫小四看着他阿父阿母两床被褥之间,宽的犹如之楚河汉界,长叹一口气,扭身摇摇脑袋走了。 他可不好骗,这两个人有没有睡过同一张床,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不过,阿父阿母既然不愿意暴露这件事,他也就不会逼着问。 毕竟,就算不是亲生孩子,他们也把最多的爱都给了他。相比之下,卫伉哥仨才像是捡来的。 卫无忧找了一大串理由,安抚好自己不要慌张,很快就在厢房的小床上睡熟了。 而另一侧,两位躺尸大佬正在进行友好的悄悄话交流。 卫青脖子都不敢往阳信长公主那头扭动,双手规矩地放于腹部,轻声问:“无忧呢,睡了吗?” 阳信悄无声息探头,看向外间。 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怜月已经卧底回来,蹑手蹑脚伸出两手,掩在嘴边低声做口型:“睡熟了。” 阳信长舒一口气 :“已经入睡了,这小滑头可真是……” 卫青同款舒一口气:“这孩子本就非池中之物,长公主应当比我更清楚。上回陛下来府中,叫无忧发现些马脚,因而才会有今日的试探。往后,我们怕是要对一对口供。” 阳信闻言翻个身,侧躺着面对卫青,眼中满是惊讶:“竟有此事,怎么不早些与我说。” 卫青:“……忘了。” 公主是不是离得太近了些。 阳信又问了几句,这才反应过来两人之间似乎是个极为暧昧的姿势,连忙平躺着。 屋中只剩下人俑青铜灯燃烧时的细微声响。 卫青和两阳信两人都瞪圆了眼,看向床榻的正上方,目不转睛。 终究是阳信先熬不住了,掩嘴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间换了个思路。 这是她的夫婿,睡一起怎么了?又何来暧昧一说! 睡觉! 阳信公主本就是个行动力超绝的人,当即灭了榻前最后一盏灯,找了个自己平日舒适的姿势准备入眠。 卫青在黑暗中张了张口,还是咽下那句“既然无忧睡着了,不若我出去”。 反正,公主又没赶他走。 他也不想走。 * 次日不必去书肆,卫无忧也依然清早就起了床。 他得利用这种难得的清闲日子,把酒精先搞起来。 小萝卜丁斗志昂扬,洗漱穿戴好,一出屋门就碰上了刚从寝屋出来的卫青。 得,脚步虚浮,配上两个大大的熊猫眼以及眼中的红血丝,谁都看得出来没睡好。 卫无忧冲他爹笑得倍儿甜:“阿父,早。昨夜可还睡得好?” 卫青怀疑儿子是故意问的,但他苦于没证据,只得道:“还不错。” “嗷,那阿母呢?” “也好。你阿母还要添妆,阿父便先出来瞧瞧你。” 哦哦,明白。 得涂点粉遮遮黑眼圈,打个胭脂提亮气色嘛,他都懂。 卫小四昨晚睡前一想明白,这回也不逼迫卫大将军了。反正等你们放松下来,有的是把柄可抓。 父子二人又聊了几句鸿都门学的事情,阳信长公主这 才姗姗来迟。 卫无忧抬眼一瞧,果然阿母今日的妆容比往日都重一些。不过,红血丝倒是几乎没有,比阿父可强多了。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上了前厅,便有怜月领着人进来,开始上今日大食的一应排布。 今日食羹,灶头特意准备了卫青父子常爱用的辛追鹿肉干鱼笋羹,又给长公主备了吴地莼羹,另有拌蘘荷丝儿、酸葵菜、蒸豆叶儿等几样素菜。 没有卫无忧的干预,厨娘们的拿手好菜自然都是秦汉乃至先秦各国盛行的食物。 好在,味道都不错,保留了食物最原本的香气。 用过大食之后,卫无忧便跟卫青和阳信长公主打个招呼,先行回自己的小院子了。 他今年满打满算也才五岁,原本应当随长公主一起住,不必单独立院子。 但卫无忧自从度过了婴儿期,能保持清醒意识之后,就拒绝再和阳信同床。再加上他喜欢鼓捣植株,时不时搞个小实验,阳信也头大,索性拨了一批官奴婢跟着,就住在了在主院隔壁的小院儿里。 天气越发炎热,太阳高挂之后,蝉鸣声便能冲破云霄去。 卫无忧沿着树荫下往回走,将光幕打开,把前几日讲授“如何在家制作酒精”的视频补完,总算有了些眉目。 他决定优先试用蒸馏法。 蒸馏法对白酒的度数要求不高,只需要在装酒的瓶子底部加热,套管与瓶口连接密封好,在承接酒精的容器下设置冷凝装置(一盆冰水),便能得到所谓的乙醇。 虽然此时还不是提纯的乙醇,但后续的提纯步骤也很简单,只需要缓慢加入生石灰,底部放一盆冰水,防止生石灰和酒精反应燃烧。 过滤之后,就能得到纯度百分之百的酒精。 鉴于75%浓度的酒精才是医用标准,对消炎杀菌最有用处,他还需要三瓶纯酒精与一瓶蒸馏水混合,才算是大功告成。 卫无忧脑内模拟一遍,兴致勃勃撸起袖子就要实践,结果呢,准备工作做到一半,卫无忧就发现了三个问题。 第一,就是承载白酒的容器问题。因为需要防止加热过程中,与容器产生化学反应,只能杜绝铁器、青铜器之类。在没有烧杯的情况下,锁定陶罐之流; 第二,就是导引蒸汽的套管。所谓的套管其实就是橡胶软管,是导气装置,可橡胶这玩意儿西汉根本没出现; 还有第三,酒精溶液的泡点会随浓度变化而变化。 这就需要随时观察气泡,准备调高温度,并且蒸馏出的酒精浓度还是充满了不确定性。 也许是70%,也许是85%…… 这就只能反复蒸馏,直到没剩多少水为止。 第一条和第三条都勉强能够克服,唯有第二条,他怕是需要给套管换个材质。 卫小四想了几种替换方案,还都让刺儿一个个试验了,结果都不算太好。 有的是密封不够严实,蒸汽在导引时全都遛了,蒸馏了个寂寞; 有的直接就不适合导引,得到的乙醇含了杂质。 刺儿从日中忙活到小食开饭之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劝卫无忧:“公子,要不明日再继续吧?您该去长公主院里用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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