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上气不接下气, “福、福祥来了!” “福祥?”罗少知一惊, “那侯爷也来了?” “侯爷没来, 只福祥一个人来的。” 罗少知放下心,莫名地还有些失望, 在心底默默骂了自己一句现眼,把木盒塞进飞飞手里,“清明刚过, 福祥或许是来上香的,你只当没看见他吧。” “不是, ”飞飞着急,“福祥说他是来接您的!” “接我?” 罗少知的表情当场就凝固了。 飞飞猛点头。 罗少知懵懵地问:“为何要来接我?” 飞飞:“福祥说,是侯爷命他来接您的,侯爷早上听闻您和王妃一齐来的金灵寺,回去若还乘王府的车驾恐有不便……” “能有什么不便?”罗少知倍感荒唐,“让绛衣侯府的马车送我就很方便了?” 飞飞也奇怪,“这我就不知道了,福祥说话急匆匆的,也没交代清楚。” 罗少知皱了皱眉,没再追问,“福祥现在在哪儿?” “就在寺外。” 罗少知刚从易雪衣那儿得知文承身体里或许有十几年积毒,心乱得狠。 到了寺外,她见福祥牵着绛衣侯府的马车等候在山阶下,想起前几天福祥送信来时求的一番嘱托,让她对文承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心情窘迫复杂,不由朝天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造的都是什么孽! 飞飞听见她叹气,问:“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王妃还在寺里祈福,你去向她通报一声。” “是。” 飞飞迈着碎步快跑回去。 罗少知下了山阶,走到福祥身后咳了一声。 福祥牵马转身,连忙行礼,“罗小姐!” 罗少知颔首,不确定地问:“侯爷让你来接我?” 福祥拽着马绳,面上划过几丝犹豫。 罗少知心头一紧,绷着声问:“可是侯爷出了什么事?” “侯爷一切都好,”福祥忙道,“的确是侯爷让小的来接您。” 罗少知的心落回肚子里,她抬头看了眼天,快傍晚了,“侯爷怎么知道我在金灵寺?” “听说静安王妃今日来金灵寺祈福,小姐也跟着一起。” “那,”罗少知不自在,“侯爷为何突然……” 福祥嘴皮子一开一合,蹦出骇然的一句话,“是为小姐和侯爷的婚事。” “什、什么婚事?”罗少知结巴了。 适时,飞飞找王妃身边的侍卫通报完回来了,一下山阶就见罗少知站在绛衣侯府的车驾边上风中凌乱,不由问:“小姐,怎么了?” “飞飞姑娘来了,”福祥笑呵呵地说,“我家侯爷和你们家小姐……” “侯爷不是让你来接我吗?” 罗少知打断福祥,脑子稀里糊涂,拉着飞飞上车,“快要天黑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罗少知靠着软垫一句话没说,眉头快皱成了小山丘,飞飞问她好几回都被她心不在焉地敷衍掉。 罗少知在脑子里飞快地过滤信息,脑袋快烧冒烟儿了。 福祥说她和文承的婚事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么快宫里头下旨了,莫不是为云宁宫里闹的所谓“出家”那一出? 不应该啊,要赐婚贵妃不会和她一声招呼不打。 她一边想着婚事的头尾,同时还担心文承那边,想着文承得到婚召会不会被气疯。 或者,他让福祥来接自己,就是因为已经发了大怒,要让福祥带自己回去暴打泄恨…… 罗少知情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姐,”飞飞担心了一路,快急死了,“怎么了这是,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罗少知撸起袖子活动手腕和筋骨,冷静道:“一会儿在车上等着我。” …… 半个时辰后,马车悠悠地停在绛衣侯府门口。 福祥马儿还没拽稳,感到身后刮过一阵风,罗少知掀开车帘轻盈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表情凝重严肃,仿佛接下来要去的不是绛衣侯府,而是北漠战场。 “小、小姐,”福祥呆住,“飞飞姑娘她……” 罗少知从他身旁经过,“飞飞待在车上。” 刚从车帘里探出头的飞飞立刻将脑袋缩了回去。 福祥赶紧跟上罗少知。 绛衣侯府的抄手回廊曲折蜿蜒,入夜,几进院落各角一盏盏相似的灯笼点亮,环境幽静。 罗少知气势摆得很足,脸色也表现得十分凶狠,但依旧掩盖不了她是个路痴的事实。 当她板着脸从同一座高大的假山石后头经过第三次时,福祥终于忍不住道:“小姐,侯爷在内苑。” 罗少知:“我知道。” 顿了顿,她回头问:“内苑怎么走?” 福祥弯腰,“小姐随我来。” 侯府共分东西南三园,所谓的内苑在东,需过一池六廊。 罗少知紧随福祥步伐,踏过一道金铺门,蓦然愣了。 庭院里桃花密密,饶是夜晚,尽收春光。 游廊与檐下都悬挂着灯笼,福祥避开光,巧声道:“当初修缮侯府时,侯爷命人种下许多桃树,至于其中原由,小的也不清楚。如今春天,桃花开得正好,倒让小的想起了从前小姐常来公主府的日子。” 罗少知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这些花,是侯爷的意思?” ……怎么会,文承不是最不喜桃花吗? 分明,文承总嫌她带来的桃花太拥簇妖娆,花瓣会把他的诗书弄乱,乱了他便不开心,罗少知便要看他的脸色替他收拾书桌。 “小姐,”福祥领着罗少知在一面古色生香的门阁前停下,“劳您在书房稍等片刻,侯爷应当在卧房里休息,我这就去叫他。” “好,有劳。” 福祥步伐飞快,拐了个弯儿就没影了。 罗少知站在檐下回望满庭院的桃树,想起过往的罗府内苑也有这样的盛景。 这是桃花最好的时令,风一吹,花落如粉雪,一寸寸覆盖、布满庭院。 唯有这时候,少女的心事才能不必遮掩,毫无保留地展露。 若再这么看下去,她或许会哭出来。 斯人已逝,斯情已逝。莫要追怀,莫要追怀。 罗少知闭了闭眼,转身酝酿片刻,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里没掌灯。 檐下不多的光线从门外散落进来,周围十分昏暗。 罗少知侧目想去找蜡烛,突然听见两扇阁门在身后“啪”地合上,随后腰上蓦地一紧,一只大手握住她的腰肢,将她紧紧地推抵在门边。 文承温热的气息紧贴在罗少知耳边,轻道:“夫人,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第26章 “文承!” 罗少知吓得魂险些散了, 更没听清文承说了什么。 方才的一瞬间她闻到文承身上熟悉的气息,下意识泄了力气,否则朝前方一肘击过去, 文承现在兴许已经躺在地上昏了过去。 心惊之后,罗少知才感到恼羞。 文承将她推抵到门边, 罗少知不清楚书房里的构造, 背后挨着的似乎是一面高大书架, 她的腰和书架之间留只留有半寸缝隙,文承的手就紧贴着她的腰后, 嵌在那狭窄的缝隙里。 “文承, 你又发什么疯!” 罗少知怒骂,腰身却朝前稍稍挺伏, 怕压着文承的手骨。 昏暗中罗少知看不见文承的脸, 但感受得到他的呼吸,就在离自己极近的位置, 她要是抬头,保不准就会蹭到什么。 罗少知挣扎了两下,腰却被握得更紧了, 文承道:“别动。” “你!”罗少知怒意难消。 静安王府别苑里占她一次便宜就罢了, 他居然还敢再来一次, 真当自己是软柿子吗! “你再不松开,我就动手了!” 文承恍若未闻, 仿佛料定了罗少知一定会心软,勾着她的腰肢往怀里带了几分,浅声问:“你今日去金灵寺了?” ……明知故问。 罗少知别过脸, 躲开他的气息。 文承又问:“和静安王妃一起的?” 罗少知轻轻咬唇:“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 文承轻轻一笑,一只手搂在罗少知腰后, 另一只手抚上她紧攥着的手掌,在罗少知松懈的刹那将五指插入她的指缝间,紧紧扣握住,“你找佛祖求了什么?” 罗少知的心口鼓噪地跳了起来。 她的手心烫得厉害,文承会不会察觉? “没、没求什么。” 罗少知慌得找不着北,屋子里分明是暗的,她却觉得文承能看见她赤红的脸颊和不断闪躲的眼神。 他要是看到…… 罗少知低下头,将自己埋在文承胸前,窘促道:“求了平安。” “求谁的平安?” 还能是谁的,她认识的人不过就这么几个,“贵妃和四殿下。” 文承“嗯”了一声,“还有呢?” 罗少知拒绝:“没有了。” 但刚说完,腰上再度紧了几分,与文承十指相扣的那只手也被握得更紧,罗少知心跳更甚,咬唇补充:“还有飞飞,师兄……师父他老人家……” 远在江南的师父都被她搬出来了,她已然是绞尽脑汁,可文承还是不肯放过她,“还有?” 文承把罗少知搂抱得越来越紧,势必要逼她亲口说出那两个字来。 这样暧昧的逼迫让罗少知浑身发颤,庭院里的桃花香不知不觉中勾起了她在闺中初长成时的记忆。 少女情怀下的相思苦楚最难言,她从前那样喜欢文承,喜欢到只看见他一眼都忍不住心颤…… 原来时隔多年,还是没变。 罗少知放弃了,她早该知道自己本就没多少出息的。 罗少知认命地闭上眼,张了张口。 就在她即将要把文承的名字说出口时,文承冷笑一声,忽然松开她,冰冷道:“还有朱悯,是不是?” 罗少知蓦地睁开眼:? 什么鬼?怎么突然蹦出个朱悯来?? 千言万语,最终都汇成了一个字:“啊?” 身前没有了文承的气息,但传来脚步声。 片刻过后,不远处燃起一簇光,是文承点了灯,书房顿时大亮。 罗少知这才看清身后是一面透格红檀书架,依墙而立,架格里的书倒乱下好几本,便是方才混乱中无意碰倒的。 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书架边上的脸红心跳,她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余光瞥见脚边有个红色的物件,是从金灵寺带回来的香囊,一直揣在袖袋里,兴许也是刚才两人一番折腾间不慎掉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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