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帮病人恢复记忆的最好方法是带他回顾过去的人和事,云遥想了想,决定从他们的相遇开始帮他回顾。 “你等着。”云遥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从房间里出去了。 郁安抿了抿嘴,一只手死死攥着棉被,不知道云遥有没有因为他的反应伤心。他就是这样一个别扭的人,连一句妻子都喊不出口。 灶房里是不是传来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云遥拿着一个灰突突的馒头回来了。 她的脸被灶坑热的红扑扑的,站在郁安面前,把馒头撕成奇奇怪怪的形状递给他,自己则几口吃了边角料。 云遥在面里掺了黑芝麻粉,让它变成灰色,就像第一次见面她递给他的那个一样。但是她不舍得让郁安吃硬馒头,所以这个馒头又松又软,很香。 郁安接过馒头,轻轻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吃了下去。 云遥期待地看着他,问:“怎么样,好好品味一下,你应该叫我什么?” 郁安看了眼奇形怪状的馒头,回忆起她的问题,才发现她以为自己失忆了。 她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令人摸不到想法。可是这不是正好吗?或许只要自己假装不认识她了,两个人就会渐行渐远,她就会离开自己,找个更适合她的人了。 郁安淡漠地开口:“我不认识你。” 云遥的心抽痛了一下,一种名叫委屈的情感充斥她的胸腔。但她向来不是会哭的人。 她牵强地笑了笑,笑的比哭还难看,她说:“你受了伤,记忆可能有点缺失,你好好休息,也许过几天就记得了,我先出去了。” 她的表情刺痛了郁安,在她转身的那一刻,郁安伸手去拉她的衣角。 他本就躺在靠边的位置,突然侧过身,压到了肩膀的淤伤,剧烈的疼痛让他身形不稳,一下子翻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 云遥被这声响吓了一跳,她转过身,就见郁安躺在地上,疼的嘴唇发白。 云遥连忙跑过去,想要把他抱起来。他一只手环到郁安脖子后面,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另一只手从他的腿窝绕过去,让他的双腿弯曲起来。 郁安一下子红了脸,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少女胸前的一点弧度,闻到她身上特有的清香,他别过脸,用红的滴血的耳垂对着云遥。 云遥古怪地看着郁安的耳垂,心里不免泛起疑惑,郁安不是会轻易让人靠近的性格,如今身上却没有一点排斥,乖的要死。她危险地眯起眼睛,在他健全的右腿窝捏了一下。 郁安一个激灵,死死闭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云遥假装什么都没做,缓缓把他抱起来,动作无比轻柔地放到床上。然而在郁安以为她要抽回手的时候,她却没有离开。 云遥用手固定住他的后脑勺,让他直视自己,然后俯下身,精致的小脸凑上去,说:“有一天我不小心害你摔倒,我去扶你,却意外骑到你身上,你还记得吗?” 温热的气息喷在郁安下巴上,他只感觉痒痒的,热热的,让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他磕磕绊绊地说:“我、我不记得。” 死鸭子嘴硬,云遥心里一横,一个翻身,虚虚跨坐在郁安身上,却没有碰到他。她慢慢趴下来,手肘支撑在床上,发丝侧到一旁,划过郁安的手,郁安连忙把手抽回去,却不知道放在哪里,整个人慌乱起来。 “现在想起来了吗?”云遥天真地问。 郁安浑身烫的不行,感觉呼吸都开始不稳,他不敢想象要是再装下去,云遥会做些什么。 他妥协下来,生涩而沙哑地说:“遥遥,放过我。” 云遥叹了口气,翻身下床,站在郁安旁边,颇为惋惜地说:“你要是再装会儿该多好。” 郁安羞恼地钻进被子里,不言不语。
第24章 除夕 因为养伤,郁安这些天没再去过书院。好在淤伤很快就减轻了不少,他今天就可以走路了。 回家后第一天踏入灶房的他被吓了一跳,灶房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全是各种各样的吃的。但他不知道的是,后院的仓房里还放着很多冻货。 “相公,”云遥的声音从她的房间响起:“快来写春联。” 郁安走到她的房间,见云遥正拿着一沓红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他这才想起,原来明天就是除夕了。 云遥是按照最好的标准买的红纸,写起来十分舒适,郁安的字刚劲有力,漂亮的不得了,很快就写好了一副。 云遥欣喜地说:“再写一副吧,送给赵小芹家。” “好,”郁安点头。 云遥带着春联走到赵小芹家门口的时候,一个男人正在门口劈柴,应该就是从军营里回来的杨开将了。 杨开将长得老实憨厚,身板又高又硬实,他见门口站着一个漂亮的少女,愣了一下。 “我是来给你们送春联的。”云遥说。 赵小芹从窗户看到云遥,高兴地开门:“阿遥,进来坐会儿吧。” “不了,我急着回去处理食材,”云遥说:“这副春联送你们,我相公写的。” 赵小芹接过春联,不由得感慨:“虽然我不识字,但这字真漂亮,谢谢你阿遥。” 红纸贵,会写字的人也不多,寻常人家买不起春联,都是买个小福字,贴在大门上。赵小芹高兴坏了,赶忙进屋给云遥拿来几个大鹅蛋。 云遥没收,捏了捏小杨福的圆脸蛋,转身离开了。 “小芹,这姑娘是谁啊,新搬到咱们村的吗?”杨开将疑惑地问。 “阿遥啊,”赵小芹说:“云遥,你不记得了吗?” 杨开将反射弧转了好几圈,才不可置信地说:“云家大房那个?” 赵小芹点点头,说:“嗯,后来阿遥嫁了人,和云家分家了,现在过得很好。” 她没有说出云遥亲爹是丞相这件事,倒不是不相信自己相公,只是怕给云遥惹来麻烦。 “那挺好的,”杨开将说。 云遥过得好,也算是云家少做个孽。 除夕这天一大早,云遥就开始做菜,郁安在一旁打下手。 她擀饺子皮,他就在一旁剁饺子馅。她烧柴,他就在一旁加水。 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云遥敏锐的发现,郁安变得沉默寡言了。 这让她有点沮丧。 在一天中阳光最明媚的时刻,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家门口。 下来的人是顾院长的管家吴正,他先是道了新年好,又将一个平整的包裹递给郁安,没有多留,便离开了。 郁安打开包裹,云遥在一旁看着。 里面是一封信,一些银票和一个奇怪的小铜牌。 “这是什么?”云遥指着小铜牌问。 郁安脸色一沉,说:“县试考引。” “真的?”云遥一喜:“相公要去参加县试了,好厉害。” 郁安神色复杂,他没有回应云遥,而是打开了那封信。 这个世界的字,云遥一个也不认识,她看着郁安的神色,只见他看过信之后,脸色突然变了,黑的能滴出墨来。 云遥疑惑地看着他,问:“这上面写的什么?” “没什么,院长劝我参加县试。”郁安说着,又把银票递给云遥,说:“补贴家用。” 随后他把信丢进灶坑,收起考引,默不作声地去干活了。 信纸被火舌缠绕,不一会儿便化为灰烬。 这晚,云遥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屋子里顿时饭香四溢。 郁安只觉得肚子里的馋虫被引出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桌子。 云遥无声的笑了。 大概只有这种时候,郁安才会像个十六岁的少年。 她拍了拍郁安的肩膀,在郁安茫然的目光下,掏出一个红色的小袋子。 “除夕快乐,郁安小朋友,这是你的红包。” 郁安接过红包,看着上面烫金的福字,只觉得心脏都被烫了一下。 他明明是该死的人,却在这里感受到家的温暖。 他别扭地张了张嘴,小声回了句:“除夕快乐。” 新年的第一天,郁安穿上了云遥准备的红衣裳,清冷的俊颜又多了几分意气风发,让云遥移不开眼。 云遥也穿着一身红,盘了个可爱的发髻。不到十五岁的她活泼稚嫩,可爱又喜庆。 然而只有郁安知道,她其实是个小魔鬼。 新年过后不久,这天,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徐竟舟和陆知许从马车上下来。 陆知许瘦成了皮包骨,脸颊凹陷,已经没了二十岁该有的样子。 郁安蹙了蹙眉,扶着陆知许进屋,说:“你该好好休息。” 陆知许见郁安好了,先是舒了口气,见他如此说,便知道他不怪自己,心中不免五味杂陈,哑着嗓子说:“谢谢你,郁兄。” 两人向云遥问了好,云遥淡然回应。 徐竟舟对郁安说:“我们来邀请你和我们一道儿去县城。” “对,”陆知许说:“我们不方便和天字班一起去,便决定独自出发,不如你和我们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云遥知道他们是照顾到郁安行动不方便,心里松了口气。她没有县城的路引,是没办法陪郁安一起去的。 一码归一码,她在心里记下了两人的恩情。 “好,”郁安点头,又问:“徐子毅还好吗?” 徐竟舟一愣,没想到郁安知道徐子毅救了他,他说:“他很好,胖了不少。” 郁安不知道徐子毅的伤势怎么样,他只记得印象里他摔下去的时候,视线中闪过一抹人影,后来他就晕了。 那个人影就是徐子毅。 思及此,郁安眼里闪过一抹愧疚。 徐竟舟说:“郁兄不必多虑,他巴不得受了伤,就不用被逼着去县试了。” 他拉起陆知许,又说:“我们先走了,后天来接你。” “多谢。”郁安说。 两人走后,郁安见云遥古怪地看着陆知许的方向。 “怎么了?”郁安问。 云遥微微蹙眉,摸了摸下巴,说:“没什么。” 她能说陆知许长得好像吸了毒吗?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吸毒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残留味道,要么是毒品的味道,要么是身体被侵蚀的味道。 然而陆知许的身上只有苦膏药味和一股茶叶的幽香。
第25章 县试 郁安要出发这天,马车早早等待门口,郁安拎着包袱准备向外走。 “等一下。”云遥叫住他,递给他一个钱袋子,说:“路上小心。” “好。”郁安接过钱袋子离开了。 云遥幽怨地看着郁安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表示表示,给她个拥抱啥的。 她这么想着,只见郁安突然站住脚,回头看着她。 云遥一愣,眨了眨眼,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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