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缓慢地把两人抬上马车,护着马车一路走到回春堂,如此阵仗真是把排队的病人们吓了一跳。 郁安在楼梯上磕到了头,晕了过去,而徐子毅一直小声哼哼,连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知许跟在后面,又愧疚又惶恐,低着头一言不发。 好在此刻大家都着急给两人医治,没有人注意到他。 徐竟舟走到前面,给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说:“诸位,后面的马车里一个是我的弟弟,一个是我的同窗,他们刚刚从楼梯上摔下来,情况紧急,伤势严重,你们中若有谁病情不急,能不能给他们两个让个位置,小生愿意出钱。” 排队的人闻言,有的是看出他是县太爷长子,有的是看中钱,也有的是见他救人心切,纷纷给他们让路,只有两个着急看病的人站在那里,徐竟舟没有说什么,默默等在后面。 好在很快轮到他们,学子们心中一喜,连忙抬着两人进去。 郭大夫让众人出去,仔细为两人检查,发现郁安问题不大,只是头磕肿了,胳膊、腿、后背上有一些瘀伤,但都不严重,卧床休息一阵子便可。 但徐子毅显然没那么幸运了。 他本身后面就有伤,再遭此撞击,腰椎和骶尾都发生了骨折,需要矫正固定,半年都不能下床。好在肋骨没有断裂,不然要是被肋骨刺穿内脏,那真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郭大夫神情严肃,活动活动手腕,准备开始他的一系列操作。 屋子里顿时传来徐子毅的哀嚎。 “你要干什么?” “啊!” “住手!” “嗷~!” 等在外面的一众学子听到如此凄厉的惨叫,全都吓得面容扭曲。 徐子毅疼晕了过去。
第22章 梦和回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郭大夫擦了擦汗,从房间里走出来。 两位夫子连忙上前询问情况,郭大夫说:“郁小公子回家休养一个月即可,但徐小公子不宜移动,我建议他先在堂里住一个月,再回家休养,至少要躺个半年。” “不过各位放心,两位公子都能痊愈。他们现在不能被打扰,你们赶紧通知家人吧。”郭大夫补充到。 众人松了口气,两位夫子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李夫子先带学生们回去。 由陈夫子跟着徐竟舟去县衙说明情况,然后把郁安护送回家。 两位夫子不明情况,都以为是郁安不小心摔下来了,他们很愧疚,认为造成这种情况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夫子正要指挥同学们往外走,身旁突然闪过一道身影。 徐竟舟一身冷气,他走到陆知许旁边,猛地一拳打到他脸上,这一下绝对用了十足的力道。 陆知许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同学们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平日里文质彬彬的徐竟舟会出手打人,眼看徐竟舟眼眶猩红,情绪激动,一个天字班的学生上前拉住他,想要让他冷静下来。 徐竟舟一把甩开同学,对着陆知许喝到:“起来!” 陆知许双眼无神,摸了下嘴角的血,听话地站起来。他站起来的一瞬间,徐竟舟又给了他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这次不等徐竟舟说话,他便手撑着地站起来。两人如此循环往复,陆知许就像一个听话的沙包,一次一次把脸凑到徐竟舟跟前。 陆知许的脸高高肿起,他张了张嘴,艰难地说:“对不起...” 徐竟舟一听更来气了,他还想揍陆知许,被李夫子一把拦住,事到如今众人已经看出来了,郁安和徐子毅的伤和陆知许脱不了关系。 学生们暗暗猜测着,后面的忍不住窃窃私语。 陈夫子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竟敢欺负他们地字班的学生,他上前扯住陆知许,又看了眼徐竟舟说:“你们两个跟我到门口把话说清楚。” 李夫子叹了口气,对学生们说:“现在两人都无大碍了,我们先回去,不要打扰其他人看病。” 众人点了点头,跟着李夫子回去了。 那头陆知许没有逃避,他一口承认是他把郁安推下楼梯,牵连到下面的徐子毅,导致两人受伤。 徐竟舟愣了一下,知道他是担心县太爷找郁安麻烦,心里是又恨又难受,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陈夫子真后悔没带跟棍子出来,他猛踹了陆知许几脚,说:“跟我去县衙门请罪。” 几人坐上马车,一同前往县衙门... 徐子毅醒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桌子上的油灯散发着微光。 他一转头,向里面的床位看了看,床上的郁安不知道怎么变成了陆知许,他趴在床上,身上缠着一圈圈的纱布,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他看不到纱布下的一道道鞭痕。 他一愣,疑惑地眨了眨眼,回过头,顿时吓得嗷一嗓子。 一张苍老的脸出现在上面,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尤为恐怖。 就是这脸怎么这么像他爹呢? 不能想不能想,这么一想更恐怖了。 徐子毅紧紧闭上了眼,心中默念阿弥陀佛。 “臭小子,醒了就别装睡。”县太爷疲惫的声音响起。 徐子毅无奈睁开眼,仔细一看,发现他爹头发都歪了,这和以往最在乎外表的他严重不符。 这一醒,顿时感觉身上又疼又酸,他勉强活动活动脚,感觉腿边有什么东西,微微抬头,发现大夫人和他娘都在,连徐竟舟都在。 有的屋子表面安静,实际上有一二三四五六个人。 众人见徐子毅醒了,都松了一口气。 何娇明显就是哭过,她轻轻揉了揉肿成核桃的眼睛,从食盒里盛了一碗粥,说:“饿了吧,我给你做了粥,现在就喂给你吃。” 说着她舀了一勺递到徐子毅嘴边。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喂饭,徐子毅有点不好意思。但他真的好饿,最终面子抗争不过胃,还是一口吃了。 徐子毅喝了两碗粥,满足地躺在床上。 大夫人叹了口气,说:“就是可惜了我们阿毅,这一伤怕是与县试无缘了。” “都一样,去了也考不上。”县太爷抖了抖胡子。 徐竟舟赞同地点头。 徐子毅嘴角一抽:你们礼貌吗? 何娇笑了笑,说:“只要阿毅健健康康的,别的都不重要。” ... 郁安做了个梦,梦见他回到五岁那年,婉仪公主握着他的小手,教他写名字。 婉仪公主的字很好看,即使握着他的手,也能写出漂亮的篆花小楷,他看着那三个字,尝试着模仿起来。 “白...俞...安...” 他写的好丑,只能勉强看出是字,婉仪公主却亲了亲他的额头,温柔地夸他:“俞安真厉害。” “娘,我也要亲亲。”白俞京不满地噘嘴,感觉娘亲要被哥哥夺走了。 婉仪公主走到他旁边,看了看他画的一坨不成形的黑蛋蛋,轻笑一声,也亲了亲他的额头。 “娘,你怎么不夸我?”白俞京问。 婉仪公主捏了捏他的小脸,说:“等你和哥哥一样厉害,我就夸你。” 白俞京小嘴一撅,说:“娘偏心哥哥,我讨厌哥哥。” 画面一晃,白俞安成了太子太师,和文武百官一同跟随皇帝完成一年一次的祭祀大典。 一个丫鬟不小心把茶撒到他的衣服上,这是祭祀的衣服,不能有任何污点。 丫鬟拼命求饶,说祭祀神庙里有另外准备的衣服,她可以带白俞安先去一步,把衣服换了。 白俞安不疑有他,和皇帝请示过后便快步前往神殿,换了衣服。 谁知地面忽然一阵晃动,四周的柱子裂开,发出一阵巨响,其中一根向他倾倒。 “哥!”白俞京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他看到这一幕,一把将白俞安推开,自己则被压在底下。 几乎在一瞬间,庙顶全部塌陷,两人都被埋在废墟之中,失去知觉。
第23章 遥遥 冬日的阳光透过窗子洒郁安干净的棉被上,他醒的悄无声息,只是睁着眼,深不见底的眼眸看着朴素的屋顶。 梦里的余悸没有完全消去,他企图抬起那条残破的腿,它就像一条摆设,陷在床上纹丝不动。 他从来不曾忘记自己是多么不堪的人,可是因为她的出现,他居然想欺骗自己,认为他也有资格快乐而平凡地活着,这真是太可笑了。 云遥守了郁安一天一夜,现在正在灶房熬粥,昨天陈夫子把郁安送回来的时候真是把她吓了一跳。陆知许跪在地上说明了情况,承担了郁安看病的所有费用,并向云遥请罪。 云遥是真的很想揍他,但当时他身上满是伤痕,她连个下手的地方都没有,她气得让陆知许一直跪在外面,只到晕倒了才被陈夫子带回去。 按理说郁安昏睡了一天,也该醒了。云遥担忧地蹙眉,盛了一碗粥到郁安房间,希望他能快点醒。 一转身,发现郁安正在看着她。 云遥松了口气,露出一个踏实的笑容,说:“你醒啦。” “嗯”郁安淡淡回应,他一眼看到她落在椅子上的外套,也看出她脸上的疲惫,心里沉了沉。 他不值得她对他这么好。 云遥吹了吹手中的粥,递给郁安,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喝碗粥吧。你自己可以吗?” 云遥眨着星星眼看着他,郁安微微点头,把碗接过。 云遥心里一阵失望,她不情不愿地把勺子递给郁安。 郁安小口喝粥,他喝粥的神情专注而儒雅,清俊的脸上透着一丝苍白,他头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墨发笔直地倾泻在四周,就像天上的某个仙君,可远观不可亵渎。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神情好像变得冷漠,瞳孔似是没有焦距,黑的有些吓人。身上的每一寸,都能让她感觉到强烈的距离感。云遥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也是这样的眼神。 大概是因为受了伤,病的没有精神吧。云遥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却不断闪过上辈子那些狗血剧,她忍不住猜想,郁安不会是那啥、失忆了吧。 这个想法钻进她的脑子,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紧张地凑到郁安跟前,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记得我是你的什么人吗?” 郁安拿碗的手一下子顿住了,他看着一副焦急样子凝视着他的云遥,张了张嘴,舌头就像打了结,妻子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们确实是登记过的,那天她高烧在床昏迷不醒,他为了不说出户籍地,直接把户籍迁到云遥名下,也就是说,他其实是入了赘的。 云遥看他说不出话的样子,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她如遭雷劈,崩溃不已,那个红着脸不敢看她,说要对她死心塌地的少年难道要不见了吗? 不行不行,这坚决不行,她要想想办法,让郁安恢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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