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珣几句话,将他和北域夺嫡之事连在一起。 摩诃若想回北域争夺王位,老实向皇帝禀告,皇帝自然放他,但是他在将军之职上暗中联络,就有勾结外敌的嫌疑,事情就难说了。 而今之计,只看能不能找到那封信,证明摩诃的“清白”。 摩诃也想找到那两封信,抱拳道:“臣思乡情切,自知失了妥当,还请尽快找到那封书信,还臣一个清白。” 季青珣道:“死者身上并无书信,那间屋子也字字搜查过,没有遗留,看来被黑衣人带走的信中,有一封就是摩诃王子的家书了。” 梁珩道暗道公主和这大理寺少卿是同伙无疑,若摩诃与公主有私交,隔云楼的事就不会闹到此处,二人也不会如此说话。 那他们到底要不要保住摩诃? 若是能保住,摩诃便不会,要是保不住,就要提防摩诃反咬。 亓水之盟如今愈发不得民心,早晚也是要推翻的,不过如今的皇帝,下一任,不管是李牧澜还是李持月,都该动手了。 摩诃投靠李牧澜的条件,就是不动亓水之盟,辅佐李牧澜登位之后,他借大靖的支持,还有功绩,回北域夺位。 但是这一回他们谨慎,没有留下半点证据,就算摩诃想拉他们下水,也没有办法。 梁珩道低头同李牧澜低语,李牧澜也在犹豫。 如今最该知道的,是那两封信里到底有什么。 这桩案子到底是针对谁的。 如今问案问到了死胡同,季青珣也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看向李持月:“敢问公主,在大理寺的人到来之前,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垂手坐在一旁的李持月并未起身,说道:“本宫见到的时候,那位使者已经殒命,不见什么书信,想来已经被捡走,是谁捡的,就不知道了。” “公主手下的护卫,可看出了那群黑衣人的功夫路数?” 李持月看向知情,知情摇了摇头,云寒却开了口:“草民走南闯北,倒是看出来一点,旧年在江湖中见过一个高手,招式和今日的杀手如出一辙,听闻他投身了一个杀手组织,名为明理堂,看来这些杀手就是由他教导出来的。” 明理堂啊…… 李持月微微歪头看向季青珣,唇角笑意微显。 季青珣回望她,那秋波似的眼睛在说:“怎么?要拆穿我吗?” 要是季青珣不是在对付李牧澜,她当然不客气,但如今嘛,有人替她收拾李牧澜,李持月暂且按兵不动,以观后变。 此事怎么看,刀尖都不会转向自己。 不过如此一来,方才在马车中要告状撤他职的打算,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别国使节倒是看得清楚,这摩诃王子在借着他们遮掩自己插手两国内政,当下纷纷开口,要和摩诃撇清关系,想要回到四方馆中去。 不过他们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没法落井下石。 成渊得了李牧澜授意,终于开口:“此案事涉别国使臣客死,是有碍两国邦交的大事,到底还是请示圣人做主,至于这些人证,到底不是他们杀的人,暂且就先放了吧。” 成渊终于说话,帮的正是李牧澜一边。 顶头上司开口了,季青珣也没话说,只是看了公主一眼,好像在请示她的意思。 二人之间的眼神官司被梁珩道看在眼里。 公主要对付的还有谁,不就是眼前的太子吗? 这桩案子虽还未彻底浮出水面,但不管隔了多少重迷雾,看着与太子毫不相干,但李持月最终要对付的,一定是太子。 梁珩道笼在袖中的手暗暗攥紧,眼前最好把事情放一放。 李持月看明白了季青珣的眼神,让她继续把人留下。 本宫为何要听你的。 她看回去的眼神有些不满。 季青珣皱了皱鼻子:求你了。 李持月手指敲了敲椅臂,说道:“兹事体大,本宫让人入宫请示阿兄,劳烦各位先在此候着吧。” “孤正好也要进宫,不如就替姑姑传这个话吧。”李牧澜跟着起身。 他亲自去说,比李持月派人传话更有效。 “不必了,苏赛,你持本宫印信进宫,记住,让圣人一定要把摩诃留下。” 苏赛没见过皇帝,一上来就接此重任,他实在是……也没什么好怕的。 跟谁说话不是说呢。 苏赛一向直言不讳,公主让他去传话,他就去传话,不过一定要把摩诃留下,但是太子又不想摩诃留在大理寺,跟太子对阵,凭他一个仓监,能赢吗? 李持月勉励他:“你口舌最好,给本宫带着好消息回来。”说完拍拍他的肩膀。 然而李牧澜见李持月不动,自己也不走,让梁珩道去和苏赛对阵。 大堂中,季青珣借着空档,又一一问了其他使节的口供。 分明是他设的局,还煞有介事做出查案的样子,李持月也只能佩服。 成渊顾及自己大理寺卿的身份,对此案本不想多说,但太子有意暂缓,他也只能暗中为摩诃挡住季青珣的再三诘问。 毕竟此人智多近妖,让他揪出一点漏洞,就能穷追猛打,怕是等不及明日就要让摩诃认罪伏法。 季青珣能升任如此之快,他查案的本事早已有口皆碑。 最后宫中带回来的消息不好不坏,其余的人可以走,但摩诃要留在大理寺配合调查,不过不可上刑,三日后若还查不出来所以然来,就得放人。 既然皇命已下,今日的审问就此告一段落,摩诃被收押。 大理寺外的影壁之下,两道人影相对而来。 李持月问道:“你到底意欲何为?” 季青珣说道:“臣听闻自己也是太子的眼中钉,许怀言说,如今他回京,头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臣,臣如今也只是先下手为强而已。” “本宫不也一样。” “臣不就借此案让公主暂缓动手了吗,当然,太子出事之后,若公主还是对臣难消杀心,也是一样的下场。”季青珣笑着说道。 他的口气还真是一点都不小。 李持月沉下面色,“少卿贼喊抓贼,狂妄至此,不怕双拳难敌四手吗?明理堂还有宇文军之事,你自己的尾巴也没有收拾干净。” 季青珣半点不怕,说道:“同你开玩笑罢了,咱们方才在马车里不还是玩得很高兴吗,既然能和睦相处,又何必刀剑相向呢?” 说着正事,又拐到不正经的事上。 李持月冷住脸,“既不想刀剑相向,少卿说说,此案真相究竟是什么?” 季青珣就是不说,还不清不楚地贴上来,说道:“你想知道,得先答我几个问题。” “几个?” “三个。” “说。” “你说说方才在马车里,高兴不高兴?” “不高兴!” “你都快去了,我偏偏停了,所以你才不高兴的?” 李持月气得抬手要打他,被季青珣抓住,眼眸碧翠如蛇,“三个,好好答。” “不是!” “就是!没人跟你说吗,那时你的表情,美得没边了……阿萝,用嘴也可以? 看来这几年没人满足过你,真就这么想我吗?” 季青珣已经贴在她耳根下说话了。 李持月面红如血,撑住他压进的胸膛,“还差一个,快问!” “天一阁送来了卦象,你可知道陛下还有多少寿数?” 他知道皇帝何时崩逝,但眼下还在她面前装失忆,干脆假托卦象之事。 李持月想起前世,恍如骤然惊醒。
第106章 阿兄寿数还有多少? 别人不知道, 李持月怎么会不记得。 前世她从洛都回京的路上有了身孕,怀到七个月后,皇帝崩逝, 暗中让李牧澜进宫,承继大统。 如今她从山渚行宫回来不过半月, 还有六个多月,阿兄分明一向身体康健, 难道还会像前世一样突然崩逝吗? 从上官峤过世之后, 罗时伝果然也得急病死了,李持月就一直在担心这件事。 是不是前世的事早已注定,注定要死的人就总是活不了。 那她呢?也会在七个月后同样没命吗?又是死在谁的手里? 眼见她的神色逐渐复杂,向季青珣看来。 季青珣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也有过这个担心,可他很快就知道不是, 韦家的人并未活到今日, 事情绝不会再像前世一般。 他略加提点道:“韦家人已经死干净了,不过看起来, 逼急了还会有人想再起宫变。” 是啊,韦玉宁已经死了。 上官峤早已避开了葬身乱石的命数, 他是在丹溪身陷绝境才出了意外, 罗时伝浑然不知自己有隐病,何谈避开。 而且去南疆的莫娘子得她派人庇护, 仍旧安然无恙。 这辈子季青珣想当皇帝,七个月根本不可能,而且韦玉宁已死了,李持月已经避开了自己的死局。 她闭了闭眼睛, 说回正事上:“今日太子来,是因为之前想拉拢摩诃, 今日摩诃出事,担心他败露自己?” “太子拉拢摩诃并不意外,他手里不能没有十六卫的人,但臣说的会宫变之人,是公主自己。公主手握几位内宫郎将,半数朝臣,若是圣人传位太子,公主会坐以待毙吗?” “你为何笃定皇位一定会如此更迭?” “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这两年你不在京中,但也该知道,皇帝有多喜欢太孙,爱屋及乌,太子又是储君,形势对公主可不妙啊。”季青珣说道。 两年前李持月因太子妃落胎之事离京,后来才知有孕的实则是东宫的良娣。 那良娣生下孩子之后就离世了,孩子给了太子妃养在膝下。 这两年来,孩子正是最惹人怜爱的时候,天天都被抱到阿兄跟前,听闻在御书房中,那小娃娃把玉玺踢倒了,阿兄都只是笑呵呵地去扶。 若是阿兄此时病重,他的心会偏向谁?看在亲孙儿的份上,只怕真的就是李牧澜的囊中之物了。 李持月确实有此忌惮。 “不过公主放心,今日这局做成了,就是要太子失去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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