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胡御史与孙女婿家撕破脸闹上公堂,是长安的新闻,赵贲身在衙门自然最先知晓。这两家的案子已经开审一回,尚未出结果,胡御史便出了这等事,孙家确实有些嫌疑。 胡御史摇头,“不太像是他家。” “阿耶!”胡大伯气得捶榻,“您都这样了还替他们说话!” 胡御史叹气,“实话罢了。孙家内里藏奸,却没这么大胆子,也没这种手段。” 半夜把人埋进地窖,看起来不难,实则需要满足很多条件,譬如,首先得能悄无声息潜入,其次,下迷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连诸葛不离都没有察觉任何残留,说明手法和药都不一般。 大半夜干了这么多事却不惊动任何人,极有可能是给所有人都下了迷药,只是药量有深有浅。 孙家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一是没有这些条件,二是不太可能在这种风口上动手报复。 崔凝问,“那胡大人可有什么怀疑对象?” 胡御史想了半晌,心里有些怀疑自己查符危的事泄露了,随即又否定,若真是那件事,今日从菜窖拖出来的可能就是一具尸体了。 “崔大人,您方才在屋里看了一会书画,怎么就猜到胡大人被藏在何处呢?” 赵贲问出这话,众人看向崔凝的目光各异。 “书案上的诗词,摊开的书画,桌沿的血迹抹的格外工整,都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布置谜题。开始我以为是谁故意挑衅报复,也瞅着那句诗和一堆书想了很久,以为对方用某种传秘之法给了‘谜底’,就连潦草的字迹,我都以为是故意伪装。后来才发现,原来是我想的太复杂了。 胡御史最喜欢画田园菜畦,也喜欢菘菜,画缸之中十之七八都是这些,而那人从画缸里抽取的画却恰恰避开这些。我猜他怕别人联想到藏人之处,选画时才刻意避开。” “原来如此!”赵贲恍然大悟,紧接着又问,“那不知大人可能推断出此人身份?” 崔凝道,“来人行动利落仔细,在府中犹入无人之境,甚至挖坑移土都不曾留下一丝痕迹,却偏偏在院墙上留下脚印,我猜极有可能是为了误导查案,故意而为。他在书房中留下的字迹凌乱拙劣,专门漏掉的那两句诗可能不是有什么特别含义,只是因为里面有的字笔画复杂,整个房间布局刻意,知道专门避开与藏身地点‘菘菜’有关的画,却不想自己避开的如此刻意,会越发引人怀疑。 我推测此人学识不高、脑子不会多转几弯,但武功极佳,做事干净利落,这类人主动布局迷惑人的可能性不太高,可能背后有人,我猜想,也许是别人培养的暗卫,或是江湖草莽之类。”
第441章 被监视 赵贲上一次见到崔凝,她还跟在魏大人身边打转,如今都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 坊间传言监察司的女大人屡破大案,他还以为是对方是跟着未婚夫赚得名声,原来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崔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某也查过不少案,一时竟都不曾想到这么多。” 崔凝道,“赵捕头谬赞。” 若是监察司来搜查,菜窖里那些坛坛罐罐,管它可疑不可疑,保准会被挨个扒开倒出来瞧瞧里头装了什么,也许根本轮不到她去推断出藏身之处。 崔凝并非怪赵贲办事不力,毕竟不是每个衙门都像监察司那样有底气得罪人,她只是担心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眼下尚未抓到歹徒,赵捕头得禀明上官,多派些人来保护胡大人才行。” 赵贲道,“某正有此意。” 为了确保胡御史的安全,崔凝便留在这里等衙门那边派人过来。 等待这片刻功夫,她单独与胡御史说了会话。 屋内只剩下二人。 崔凝压低声音道,“若您此次出事与我现在查的案子有关,多半是我被人监视了。” 必定是有人一直在监视她和她身边的人,所以在发现崔道郁来找胡御史之后,怀疑胡御史可能知道些什么。 那么,符远那件事泄露的应该比她散播消息还要早,在她想办法的时候,有人在暗中对她张开了网。 这不是坏事,至少,对方也暴露了自己并没有掌握更多消息。 胡御史疑惑道,“可是我与令尊在家中的谈话似乎并未泄露,倘若是同一批人所为,对方有本事悄无声息潜入我家将我埋入地窖,偷听也不是难事吧?” 是啊! 如果对方早就开始监视,怎么会没有窃听,并且任由父亲将线索带回去呢? 崔凝道,“我身边一直有高手护卫,若有人跟踪,她必然能够察觉行迹,反而若只在固定的地方安插普通人做眼线,会更难以察觉。” 她穿官服出门,常常是路人目光焦点,要让崔平香从中准确辨别出可疑之人确实很有难度。 如此一想,应当只是有人在她经常出没的地方放了一些固定眼线,所能得到的信息并没有她之前以为的那么多。 想到这里,崔凝不禁放松许多。 胡御史也松了口气,“你的意思是,可能是眼线发现令尊动向,并无高手全程跟踪窃听?” 崔凝点头,“从结果推断,当是如此。” 胡御史不解道,“若真与案情有关,对方只将我弄晕藏于地窖究竟有何目的?”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事。我们有此猜想,不过是因为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太近,太过凑巧,具体情况还需进一步查证。”她想了想,又道,“如若真有关系,我父亲那边想必也遭遇过试探,待我回去确认一番。在查明之前,请您务必要注意安全,最好不要出门。” “好。”胡御史道。 等到衙门安排的人过来,崔凝便匆匆回了家。 回到府中,已过晚膳时间,家宴散了多时,裴颖裴煦早已离开。 崔凝简单洗漱一番,换了套衣服之后又去正房。 天色虽已不早,但她急匆匆的离开未归,崔道郁夫妻俩也都担心未曾歇下。 请完安后,崔凝笑嘻嘻道,“阿娘,我想单独跟阿耶说几句话。” 凌氏迫不及待道,“快快领走吧!他今日总往我跟前凑,一会得意一会傻笑,问又不说,耽误我好些账本没看完!” “何曾如此!”崔道郁一边拉着崔凝去隔壁茶室,一边解释,“我这是正好闲着,想到她平日操持家务辛苦,才有心让她放松几日。” 崔凝笑着点头,“我都懂。” 两人落座,崔道郁吩咐侍女道,“大晚上就不吃茶了,刚刚温的羊奶盛来。” “是。” 侍女应声,不多时便端了两碗羊奶。 崔道郁道,“用茉莉花煮过,没有多少腥膻味,你尝尝。” 在吃这方面,能入口的东西,就没有她不爱的,就算是从前道观里那些忌嘴之物,自打知晓师父都是为了装模作样瞎说的之后,她便不会刻意避讳,只是很少主动去弄来吃罢了。 想到师父,崔凝抿了一下唇,垂眼遮住眸中的沉郁,再抬眼时已经平复,“确实没有膻味,还有股淡淡花香。” 崔道郁见她的眼角在灯光下似乎隐隐泛红,立即问道,“出了何事?你这么晚找我想说什么?” “没出什么事。”崔凝确实被他体贴入微关怀感动到,却不愿在这個话题上停留,转而道,“不过,我急忙来找阿耶确实有事请教。” “且说罢。”崔道郁被转移注意,心里不无得意想,自己最近这几件事办的漂亮,看看,女儿都已经开始如此信任他这个父亲了! 他施施然端起碗送到嘴边,却听崔凝问,“那日您从胡御史府上返回,路上可曾遇到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没有啊。”崔道郁动作顿住,忽又想起一件事,笑着道,“不过确是遇见一桩事,我乘马车回来时,在仁安坊附近遇到两人打架,把路给堵了。这也不算什么特别的事吧,长安大街上隔三差五便有斗殴。” 他喝了一口温热羊奶,舒服喟叹一声,“你问这个作甚?” 崔凝瞅着自家父亲,心里颇感一言难尽,于是忽略他的问题继续问,“既然路被堵了,您如何回来的?” 一句话令崔道郁想起当天的窘状,有点难为情道,“那会天快黑了,我身上揣着如此重要的东西被堵在半道上,又不敢绕路,便叫车夫解了马匹,我先骑马回来了!” 崔凝忙追问,“那你下车之后可曾遇到什么事?有没有人撞到你之类?” “没有吧!”崔道郁想想,又笑叹,“嗨呀,我当时心里紧张,没注意到那许多,再说我牵着马从人堆里走过的时候难免碰到人。” 说着,他突然福至心灵,“原来如此!我说钱袋怎么不见了,定是那时叫贼人摸了去!” 崔凝满脸疑问,张着嘴半晌不知道该说啥。
第442章 抓人 崔凝心道总算知道自家父亲出身高、学识好,为何这么多年越混越差了!他对阴谋和危险的敏感度太低了! 到了这时,崔道郁终于反应过来,面色微变,“你突然问这个……莫非那日真有人想劫我身上的东西?!” 崔凝想,旁人何止是想呢?您穿过人堆的时候,怕是叫偷子摸了个遍都不知道! 他这样几乎与任人搜身无异,居然还将东西好好带回来了,崔凝不禁更好奇,“您到底把东西藏在哪儿了?” 崔道郁顿时顾不上想什么阴谋了,放下羊奶,板着脸道,“这个你就别问了,总之东西不是没丢吗。” “行,那我不问。”崔凝看他的表情,猜到多半是藏在一個难以启齿的地方,便换了个方向问,“您都不知道有人设圈套,怎么会想起来藏东西?” 崔道郁一本正经道,“如此重要的东西,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他当时都紧张到产生幻觉了,感觉全世界都想要抢东西,就是因为这种想法,才导致他事后以为一切风平浪静,之前的种种怀疑都是自己杞人忧天。 “您说的对。”崔凝捧起碗送到他手中,“这回多亏您有先见之明,您请用。” 尽管他对阴谋和危险的感知都很迟钝,但从他拿到东西起就防着全世界的心态,恰好避过了所有危险,不能否认这也是一种能力。 “但我还是很好奇您把东西藏在……” “噗!咳咳咳……” 崔凝赶紧起身给他顺气,“您没事儿吧?” “行了!天太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崔道郁生怕她继续追问,一边撵人一边起身,“我去看看你阿娘有没有忙完。” 不等崔凝说话,他便仓皇逃离。 崔凝摸了摸下巴,已大概猜到藏在哪儿了。 噗通! 外面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几个侍女的惊呼,“郎君!” 崔凝快步走出茶室朝声音方向看去,正见崔道郁飞快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衣冠,也不理会过来搀扶他的侍女,大步流星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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