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的一点世家小姐的礼数也不守,竟这般鲁莽?” “外祖母,博雅就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心性,您是知道的呀。” 裴博雅扶着老夫人,带着府上的粗使婆子和小厮朝着边走来,侯夫人韩清婵也一脸不高兴地陪着。 “我还不是为了尽快把您这元熹格西南角这几间屋子早点修缮好,前些日子陪您去求的那尊观音得供奉起来,才算全了您对菩萨恭敬,再耽搁,您不怕观音菩萨怪罪啊!我来看看这屋子破败成什么样儿了,可得弄得好些……” 一众人推开房门,裴博雅像是知道屋中是何景象一般,第一个冲进来,假模假式儿的捂眼尖叫了一声。 一瞬间,婉婉明白了,原是这个堂小姐勾结府外狂徒掳淫自己。 被府上女眷堵在屋内,在众人惊诧的目光和啧啧鄙夷的怒骂声中,那男子慌忙起身,身下破败不堪的婉婉才得以将口中棉布拿掉。 短短一瞥,老夫人身边的丽娘毕竟是府中掌事嬷嬷,眼色锐利,震惊之余也看出了柳婉婉眼神决绝,“快拦住她!她要咬舌!” 身后三四个婆子冲了进来,却也已经来不及了,只扒开了那张满是鲜血的樱桃口,掉出半截舌头来。 钻心的剧痛让婉婉昏死过去,她本期待着一睁眼,就不必面再对那处心积虑要除掉自己的恶人。 怎知没多久又疼醒了!她没死成……柳婉婉被府上的人又救了回来。 这下既要面对千夫所指,却又没了分辨的舌头,柳婉婉在心里苦笑道,“呵这次想死都不成,是要让我见识见识这世间极苦啊……也罢,如此来世方能提防得明白,不再惨遭你们的毒手!” 柳婉婉用被绳子勒出青紫血痕的手强撑着身子,剧痛让她无法集中精神,只知道自己并不在南厢房,她想下了床榻,却一翻身栽掉到地上。 声音惊动了屋外的婆子,开了门进来,把人叉着送到了元熹格正厅,老夫人面前。 又是这冰冷的地砖,身上仅着单薄的白色水衣,柳婉婉面无血色,身体上的疼痛已让她难以招架,只能艰难地趴在地上。 “奸佞狂徒!这是色胆包天连命都不要了?竟然光天化日奸淫侯府女眷!” 丽娘站在堂下,厉声呵斥着那个恶人。 他被四个小厮押着却还满身不服不忿,衣襟大敞袒露着黑黄的胸膛,邪笑着喊道,“胡说什么,你们家这位娘子说男人出征去了,很是寂寞,主动勾引的我!” 听到这人的声音便浑身作呕,婉婉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只想爬得远一些。但凡她再有点力气,便可以爬起来,一头撞死在堂柱之上。 “啧啧啧……我表哥昨日才挥师出京都的吧?今日就按捺不住寂寞,贱巴巴地勾引男人私通?奸夫淫妇!果然是个下贱胚子!这样的人,外祖母为何要留在侯府,平白地让她玷污了侯府女眷的声誉!” 裴博雅讪讪扯着嘴角笑骂着,好像是她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堂上还坐着侯夫人和沈姨娘,都在看沈老夫人的脸色。毕竟这是丑事,关乎侯门女眷清誉,处理不当可是会招来闲话。 沈冷尘看着柳婉婉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前日的娇柔软媚不再,只剩一副濒死的残躯,不禁眉心发红,狠瞪了一眼张牙舞爪的裴博雅。 “玉儿怎么还不回来?这罪奴可不能这么快就被她们弄死!” 侯夫人一脸鄙夷地摇头,只在心里叫苦,“怎么好不容易,天儿得意了个姑娘,虽说是个罪奴,却被祸害至此。他回来定要怪罪,说不好,还要犯那头风的旧疾,这可如何是好……” 站在几位身后的沈青下意识地敛了敛身子,脸上写满了心虚与惊忧。
第14章 分辩 武雍侯府内宅出了这等骇人听闻的丑事,老夫人沈氏气的像是被人扎了肺管子一般,坐在堂上主位,冷脸闭目,一言不发。 她的外孙女裴博雅气焰嚣张,明明还有长辈在,她却不依不饶,急着要将明明是受害者的柳婉婉发落了。 沈冷尘虽然跟老夫人也沾亲带故,可惜不及这裴博雅来的亲近,就算再看不过去,此时也不好直接发难。 直到玉儿回来了,在她耳边轻声禀报一番,沈冷尘的眉眼才舒展了些。 要论样貌,这沈姨娘的长相颇为英气,只是恰好配了一双多情的眸子。就算是冷着脸的时候,也自带这一股子欲说还休的撩拨之意。 “这二人实在是把侯府后院弄得污秽不堪,赶紧绑了到城外去,男的打死,女的要浸猪笼才好!” 裴博雅仰着脸,每一个字都说的尖酸刻薄,可在婉婉耳朵里却只是聒噪而已。 “呵呵呵……堂小姐这么快就给二人定了罪了?颇有你爹爹大理寺侍郎的风采啊。” 沈冷尘抽出手帕,淡笑道,“我原本也觉得蹊跷,若真的是不守妇道勾引外男,何苦事发后要咬舌自尽?这么刚烈的人,怎会做出此等龌龊之事?” “沈姨娘想说什么?她自然是没想到会被当面撞破,这才羞愧难当……” “这丫头昨日因着夫人赐的避子汤刚刚下了红,同为女子,身子都这般了,谁还能想那淫乱之事?” 沈冷尘的语气重了几分,眉眼却依旧是个笑模样。 裴博雅吞了口吐沫,心虚得回看了一眼老夫人,依旧双眉紧锁,不予理会的模样。 “沈姨娘这话说的,她一罪奴,怎配跟我等比较,许是她骨子里就是这般不堪呢!” “哼……玉儿,你来说!” “是,侧夫人。启禀老夫人侯夫人,侧夫人命玉儿去找柳姑娘身边伺候的阿瑶求证事发经过,再去往前院的连廊上找到了只剩下半条命的阿瑶……” 裴博雅元瞪着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恶徒,“做事竟这般不利不索!还留个活口,银子白花了!” 那恶徒也气短的垂下脸,不再有之前的嚣张无耻之态。 老夫人双目缓缓睁开,侧了侧身,听玉儿继续说道,“阿瑶后脑重伤,医官正在救治,若是她的主子有意做这见不得人的事情,大可将她支开,何苦伤她性命?而且,我在阿瑶身旁,还拾到这把匕首……” 沈青满头的汗,看见自己掉落的那把匕首,双腿一软,瘫倒在侯夫人脚边。 “呦,沈青姑娘这是怎么了?这就吓着了?” 沈冷尘扫了沈青一眼,并没想到她与这事情的关联,还是转过脸来继续跟裴博雅对峙。 “堂小姐,我身边的丫鬟都看得出来,明明是那畜生掳走了柳氏,强行奸污,我若没记错的话,这人是你带进侯府的吧?” 裴博雅梗起脖子,态度强硬,似早有准备。 “是又如何?他混在泥瓦匠里,我又如何能分辨?就算不是主动勾引,她也有不检点之过,招摇不加避讳,才惹上祸端!” 沈冷尘都气笑了,还真没见过仗着老夫人的宠爱,能把自己的过错摘得如此干净的世家小姐,简直混不讲理。 “堂小姐,莫不是故意的吧?我斗胆理理,堂小姐今日故意未通禀就带着外男闯入侯府后宅,就是想让来请安的柳氏措手不及,惨遭掳掠!这禽兽拿了你多少好处?竟敢干出这等不要命的恶行?” 沈冷尘说着,垂目瞪了一眼那张恶心的嘴脸。 老夫人的手攥得紧,隐约能听见手指上的玉石戒指摩擦镂金宝石戒指的声音。 裴博雅晃着脑袋不以为然,“真好笑,我与这柳氏今日是第一次见,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冒这么大风险来害她?再说了,一个罪奴贱婢,犯得着我跟她计较么,切……” “哎呀外祖母,您看我好心尽孝。虽说是有失察之过,但绝无蓄意谋害啊,您可别偏听偏信,冤枉了博雅!” 裴博雅换了一副委屈面容,娇滴滴的去抱老夫人大腿。 侯夫人一直未发声音,蹙着眉审视着所有人,倒是脚边惊魂未定满头是汗的沈青让她很是奇怪。 “沈青丫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此事关乎侯府女眷声誉,若是知道,速速说来!” 沈青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鸟,缩着肩,由坐转跪,不敢言语。 在侯夫人又追问了一次之后,才怯懦懦的抬眼看了看裴博雅。 她知道柳婉婉是被掳走的,只不过她得罪不起这位堂小姐,老夫人沈氏对她疼爱有加,自己现如今是泥菩萨过江,那掉落的匕首如何解释都要落个要命的罪责。 “回、回侯夫人的话,沈青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被吓到了……” 在裴博雅狠厉的目光中,沈青垂下了自己的脑袋,不敢再抬头。 柳婉婉冷冷的眨了眨眼睛,那双曾经星光般璀璨的美目。如今变得暗沉,一闪之后又姗起片片怒火。 这时沈冷尘院子里的婆子来报,说阿瑶失血太多伤重不治,人已经没了。 婉婉骤拧了眉,紧闭双目,痛苦的颤抖着身体,豆子大的泪珠连成串的掉落。 一时间堂上的气氛低到了极点,老夫人不得已,将脚边的裴博雅推开,起身发话,“行了,今日闹够了!” 见老夫人终于出来主持大局,沈冷尘乖顺的垂着脸退了回去。 “将这恶徒打断手脚,锁入地牢,柳氏送去城外的庄子上好好静养,此事了于今日此地,莫要再提,违令者一律锁进地牢!” 武雍侯府地牢是个最可怕的地方,锁进去的人都是要供着少将军发病的时候做「解药」的。 比直接处死还要可怕,因为还要受尽心中煎熬。既不知道自己的死期,也不知道自己的死法,只知道是个恐怖的结局。 裴博雅脸色发白,这跟她料想的处置不太一样,还想着再说道几句,却被老夫人一个厥冷的眼神噎住了。 她这外祖母从未这般严厉的对待自己,今日似乎触及了她的底线。 那暴徒似乎也感觉到大事不妙,想要张嘴怒骂,却被裴博雅身后的婆子上前豁了嘴巴。 这婆子有功夫在身上,极快地使出袖中刀捅入他口中,瞬而发力画了个十字,连带着口条,一并划断。 那人便惨嚎着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15章 瘦马 府上小厮赶紧将人带下,可刚刚那一幕已经把府上众女眷惊得花容失色了。 这婆子乃裴博雅贴身的张嬷嬷,素来面无表情,深藏不露。 原是这等心狠手辣,这不得不让沈冷尘手捂胸口,后怕连连。 裴博雅得意地扫了一眼沈冷尘,眼里的意思大概是说,“还有人要出来替这罪奴出头吗?张妈妈可不是吃素的!” 沈青更是吓得失了神,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博雅,够了!你跟我回屋来!” 现在也只有老夫人还敢说话,其余的人看着张妈妈那滴血的刀子,都怕得紧,现下这元熹格的正厅堂静得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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