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大理寺的人都就位了吗。” 杜朝连忙点头:“已经让人将整座漫水阁都包围起来了。”他目光落到头发松乱的任阮身上,后怕极了,“姑娘怎么如此以身犯险,若是我没能接住小蛮姑娘……亦或是谢大人来得不够及时……” 她直接忽略了后面的话:“快,立刻让人突入漫水阁,凶手还在里面!” 震惊于眼前这位不要命的奇女子刚从鬼门关回来还在关心案情,杜朝瞠目结舌,感叹任姑娘真是能时刻刷新他对女子的认知。 任阮见他张大嘴不动,催促道:“愣着做什么?快点让人去啊!” 纵然她在大理寺协理画像破案,许多衙役都认识敬佩她,但在外终究不会听她发号施令。杜朝未曾开口,众衙役只能在原地等待着。 杜朝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轻手放开小蛮就要跳起来去发令,两人头顶却突然落下了一片阴影。 高大颀长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低头冷清的目光在两人间无甚感情地划过,然后落到了一旁顿时变得诚惶诚恐的领头衙役身上。 “按她说的做。” 低沉的声音落下,惯会察言观色的领头衙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喝声指挥众衙役出列一队,朝着紧闭的漫水阁大门冲去。 尽管衙察院和大理寺关系微妙,但指挥使大人发话,他们这等基层衙役自然是要立刻执行的。更何况,人家谢大人可不只是金吾卫的指挥使,还是极得皇帝宠信的谢小侯爷。 领头衙役一边继续指使着人包围漫水阁后路,一边还偷瞟着任阮,在心中默默掂量。 看来以后对这位任姑娘,还要再恭敬几分啊。 集中了许多惊奇目光的任姑娘眼见着衙役们冲破门进去,这才心头微松,想起自己刚被人救下还不曾表示谢意,忙回身抬头望向脸冷得像冰块一样的谢逐临。 真没想到,这样一个高高在上传言中藐视性命的人,居然出手救了自己。 这些天算下来他不知帮了自己多少忙,而之前她对他的态度可算不上客气。既然如此,当日他拿剑想封她喉这事儿也算是完全过去了。 她清了清嗓掩饰尴尬,真诚道:“谢大人,今日多谢你。” 言罢,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向他福了一福身。 他眼皮微动,俯视的眼神过来正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 像是他从前养在西北的那只小豹子。 平日里总维持着奶呼呼的乖巧外表,总在他随手丢给鹿肉时装得格外温顺,也是这样仰着小脑袋望着他,湿漉漉的眼睛波光潋滟。 其实那藏起来的尖利爪牙,只要一出鞘就能直击命脉。 执拗起来的时候,谁都拉不住。 “任家姑娘。”谢逐临淡淡地移开视线,“你倒是够疯。” 任阮全当他在夸自己,笑道:“大人谬赞。都是大人仗义出手相救,才能让我和小蛮都顺利逃脱。” 言罢,她又福身一礼,便有些急切地转去找大夫问小蛮的状况了。 徒留本在两人间原地装不存在的杜朝,感受到对方似乎被任阮回话一噎,默默擦了擦冷汗。 这事儿说真的,任姑娘确实太疯了。 一个手无寸铁的纤弱女子敢只身进入沾了命案的凶手巢穴救人。从窗户把人直接丢下来,完事儿自己也跳楼。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她还真做得出来。 若是出了差错,她不得直接给现场来了一段抛尸吗,还附送一场自杀。 瞧着任阮自己手上还流着血呢,衣裙脏乱头发散落,在外面完全失了千金姑娘的仪容,反而不管不顾地跪在地上照顾昏迷的丫鬟。他摇了摇头。 也不知是说这任姑娘仗义呢,还是真查案子查疯魔了。 所幸这次杜朝带来的衙役多。几队冲进去,漫水阁中虽然很快传来了打斗的声音,瓷器碎裂声、重物倒地声、骂声、搏斗声此起彼伏,好歹一刻钟左右,便有衙役押着人出来了。 任阮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个和她交手的大汉。 他衣衫褴褛,满身血痕,双手被扭在身后出来,脸色依旧狰狞不甘。 被赶得远远的围观百姓们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来。 杜朝也喜上眉梢:“终于将这凶手擒获了,可真是折腾死咱们了。” 她却眉头一蹙,伸着头往后看。眼见着一队队衙役跟在押犯人的后面出来了,或捧了案件证物,或拎着可疑物件,很快俱列齐了队伍,便有人上去拿了封条准备封锁现场了。 “诶!等等!”任阮没等到另一人被抓,立刻急道,“先不能走!这里面,还藏了一个凶手!” 这话立刻在人群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衙役们和杜朝都收了喜悦,惊疑地看向她。那被擒获的大汉猛然抬头,毒蛇一样阴鸷的眼光死死盯住她。 任阮连忙将自己在楼梯上时,听到门后脚步声之事细细说给他们。 进去了的衙役有些不信:“姑娘,我们已经将这漫水阁上上下下搜过了。除了这个抓住的,确实没有见到第二个人。” 众衙役都连声附和。 有个衙役小声道:“或许是姑娘在里头太害怕,听错了也未可知?” 众人也点头称是:“想来如此。姑娘家神经敏感,也是常事。” 见他们都不太相信,任阮有些急,但还是耐心朗声道:“我敢只身进去救自己的丫鬟,又如何会被轻易吓出幻觉?” “恳请各位再进去仔细搜搜,我怀疑这三楼也许还另有密室密道之类的。” 听这话像是质疑大理寺办事不力似的,那衙役很不耐烦,刚要挥手不再理这话本看多的小姑娘,却被金吾卫一个眼刀吓得住了嘴。 一直屁颠儿跟在自家大人身后看热闹的吾十九,终于觑着自家大人的脸色冒了出来。 “让你去你就去,若是真漏走了凶犯,你们谁担待得起。” 见吾十九袖口云纹,众衙役便知这是得罪不起的金吾卫第一部 卫。当下心惊胆战,众人立刻领命又入了漫水阁。 任阮不放心,抬脚就要跟在后面一起进去。 后颈的衣领却突然被一提。 谢逐临的低磁声音泛了冷意,落在耳边: “不许去。” 作者有话说: 日三困难户瘫倒。 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日万的超级鸽王(张开翅膀四脚朝天装死)
第21章 敲打孙猴子 ◎所以为什么自家大人又不高兴了啊。◎ 少女迫切的小脚步一被止住,后颈的提力立刻就消失了。任阮一脸莫名地回头时,罪魁祸首已经收回了大手,事不关己目下无尘地转身走了。 拂袖而去,背影优雅。 眼神都没给她留一个,俊脸那叫一个冷。 任阮:“……?”你没事儿吧。 指挥使大人又搁这敲打孙猴子呢? 看在谢逐临今日出手相救,她懒得和他计较,也没工夫去揣摩他的意思。她随手扯了扯歪掉的领子,就想继续跟着衙役们一起进去。 但是前路又被一个身影给严严实实挡住了。 吾十九熟悉的灿烂笑容凑了上来:“任姐姐,大人让我请你去医馆。” “医馆?我不用去,你带小蛮去就好。”她敷衍地一笑,转脚就想绕过吾十九。 “那可不行!”吾十九动作很快地继续封住她的路,“大人的命令,姑娘还是和我一起去吧。” 任阮心中气儿本来就不太顺,当下柳眉一蹙:“这是什么意思,金吾卫也认为女子介入案件只会添乱吗?” 之前这些百姓和衙役的质疑讥讽她都听在耳里。 “哪能呢哪能呢!任姐姐查案一向胆大心细,瞧瞧这女鬼案,大理寺那些废物只能跟着咱们任姐姐才能查出些眉目来。”吾十九没脸没皮地笑,身体挡住去路的姿态却坚决得很,“不过这会儿子,姐姐还是和我去趟医馆吧。” 他指了指任阮尚在流血的手。 “姐姐还要画像,手可不能落下什么毛病来。而且姑娘家的,留了疤也不好。” 经他一提醒,任阮才大梦方觉似的感到一阵刺痛。她摊开双手,从虎口到掌心划了极长的口子,想来是握花瓶碎片时搏斗留下的。 她顿时有些犹豫。 的确,这伤势不算轻。对于画像师来说,手可是极为重要的生存立命工具。况且她还未帮助谢逐临完成那高楼的十九幅画像,难怪他急着叫吾十九来领她去医馆。 见她脚步迟疑,吾十九连忙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已经让两个金吾卫跟进去了,势必让大理寺彻彻底底把这漫水阁翻过来搜。” “还有那已经被抓的凶手,你也放心吧。有了咱们大人的关注,负责督查的金吾卫不用打招呼也必然会大力施压,不怕审问吐不出东西。” 他凑到任阮耳边悄声说:“要是真吐不出来,我把他偷到衙察院来,请任姐姐亲自审。” 这话让旁边的一直当背景板的吾十六终于绷不住了,表情丰富地瞪了吾十九一眼。 你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然而原本不耐的任阮却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用没受伤的手背推开他的脑袋:“我可是个娇弱的女儿家,哪里敢来审问什么犯人。” 虽面上嫌弃,她倒也有些放下心来。 毕竟是金吾卫,有他们在,比她这个小小的画像师来得有威慑力。而且搜查之事,她确实也不够专业。 思及此,她颔首道:“多谢大人顾虑周全,还请你带我和小蛮一同去医馆吧。” “哎呀这有什么好谢的。”吾十九连忙应声,又贴心道,“不过任姐姐,我看小蛮这情况不适合挪动,还是让我派人帮她就地找个近的医馆诊治吧。” 难道他还想带自己去什么偏僻遥远的医馆吗? 任阮有些疑惑,但听吾十九这口气大概是要帮忙帮到底。想到家中已经暂时掏不出多余的医药费了,她在心中叹了口气,还是应下了:“也好,多谢你。” 吾十九立刻高声吩咐起其他金吾卫来,顺便暗戳戳给吾十六递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看吧,这不就把人哄好了?画个饼而已嘛,反正有自家大人在,大理寺不得铆足了劲儿把这案子查清楚了,哪里还需要他出马。 吾十六脸一黑,不肯再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转身追自家大人汇报去了。 吾十九奉命带她们去医馆的马车左拐右拐,居然在宫前停下了。 任阮被安置进了宫前一家极其富丽的客栈,不过片刻,便有大夫领着药箱诚惶诚恐地进来。 瞧着这为自己包扎的大夫身着枣红宫服,她有些犹疑。只是当着这大夫面,未曾说什么。 待到给大夫开好药,坐上回程的马车时,她才悄悄地用被包成棒槌的手戳了戳吾十九:“你方才为我们请的,可是宫中的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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