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是大理寺的寺卿大人方德良么?!
第32章 旧案昭天 ◎这“白衣女鬼”的滋味,就叫你亲身体验吧。◎ 陈文山克制住发抖的手, 粗暴地将船板倒着的人拽起,按在桅杆上。 他抄起麻绳一圈圈捆绑,用力之狠, 几乎要将绳子嵌入对方的血肉之中。 郑金在衙察院被用过刑后早奄奄一息。意识模糊地被金吾卫们转移时,又不知怎么落到了陈文山手里, 受了更非人的折磨, 现下已是苟延残喘。 在认出将他吊起来抽打的人换成了陈文山时, 他更是惊恐万状,在心里恨毒了衙察院。 一群废物,连陈文山这么个东西都能劫狱。 此时河面上凉风习习, 叫一直闭着眼艰难喘气的郑金稍微好受些。 不像是他之前在衙察院被审问时的黑屋, 也不像是在陈文山龟缩的那个烂泥地方。难道他被睿王爷救了? 怀着一丝渺茫的希望,郑金费力地试图睁开青肿的眼皮。 入眼却是一座熟悉的, 他噩梦一般的拱形石桥。 桥边的岸上,满满都站的是素日里敬畏自己的百姓,如今俱一脸鄙夷地俯视着他。他还依稀看见了往日对自己点头哈腰的主簿,此刻似乎正幸灾乐祸地在上面拍手叫好。 好似他又变回了那只在海上人人喊打的老鼠。 “不……不……”郑金恐惶万状,不顾牵扯到脸脖上的重重伤口,拼命想把脸藏起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身上血迹斑斑的白布。 和当年陈母身上, 和那些石门桥“女鬼”身上, 一样象征着绝望死亡的白布。 陈文山那张饱含恨意的脸在他面前赫然放大,左脸上的疤痕狰狞如恶鬼。 那是当年在海盗船上反抗时, 被他们用斧头劈留下的。 陈文山一把攥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面向所有人。 “郑金。”他怒目切齿,“你当年欺我母亲, 可曾想过有今天。” 郑金又痛又惧, 说不出话来。 陈文山阴郁地逼近他:“可惜啊, 本来想把你的好夫人也一同做成‘桥头女鬼’,居然让她好运气地避开了,反误抓了个姓王的姑娘。” “啧,偏是个翰林院王学士的千金,叫我再不好在京都下手了。” 陈文山的手猛握住郑金的脖子,用力收紧:“不过没关系,总算让你落到我手里了。这‘白衣女鬼’的滋味,就叫你亲身体验吧。” 窒息感一下裹挟住郑金,他无力地挣扎着,抖动的腿逐渐慢了下来。 岸上的人们惊恐地叫了起来。 一直占据着最好的位置看戏,面不改色坐在马上的谢逐临终于没了兴趣。 原以为这位陈文山如此大费周章,要做些什么有意思的阵仗呢。 当众杀人,甚是乏味。 水下,桥上的视线死角,船附近河岸的河岸,金吾卫各个方向早已全部就位。 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能将陈文山瓮中捉鳖。 但船上杀红眼的陈文山,遽然松开了手。 死里逃生的郑金垂下脖子,虚弱地咳了咳,嗓子里只能滚出“咯咯”的声响。 谢逐临手指微抬,制止住了蠢蠢欲动的吾十九。 岸上的百姓们也屏了息,紧张地注视着船上的两人。 陈文山盯着死鸡一样瘫在桅杆上的郑金,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诸位,不用我多介绍了吧。”他面向河岸上的众人,扯起沙哑的声音,“这位是安运年间,苏州近海上最赫赫有名的贼船上的海盗之一,郑金。” 海盗? 百姓们大吃一惊,将信将疑。 人群中有当年与海盗结过仇怨的人,当即就开始对着郑金破口大骂起来。 也有人从金吾卫按兵不动的架势,和大理寺隔岸观火的态度琢磨起来.这位昔日的大理寺卿,要么是犯了其他大事,要么真可能如那凶手所说,是个十恶不赦的海盗。 渐渐地开始众口|交攻。 听着岸上嘈杂的骂声,原已了无生气的郑金突然爆发起来,裂眦嚼齿地死死瞪着陈文山,挣扎的劲儿将整个船晃得左右摆荡。 陈文山被晃得险些站立不稳,他扶住船篷,抬手就扇了郑金一个响亮的巴掌。 “当了这么多年大理寺卿,真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一巴掌下了狠劲儿,差点把小小的乌篷船掀翻。 郑金垂着脑袋吐了血。 陈文山从身下的船篷里摸出一把刀。 “郑金,这么点就受不住了?”陈文山拿着刀重重拍了拍他的脸,“好好听着这些谩骂,还不够呢。” 陈文山站起来,脸色阴沉地环视众人:“看清楚了吗,就是这么个罪该万死的海盗,当了你们的青天大老爷,披了声人模狗样的皮,在京都作福作威这么多年!” 他举刀指天,直直地在乌篷船上跪了下来。 陈文山一字一句,控诉着当年郑金和那些海盗们的恶行。 当着京都无数百姓的面,将二十余年的惨案和真相揭开,声泪俱下,字字泣血。 人群中善感的妇人,早不忍再听,捂着嘴哭了起来。 早奉命赶来的大理寺少卿挤到谢逐临马下,头也不敢抬,声如细蚊:“大、大人,此人系重案凶犯,又在此流言惑众,扰乱民心。你看……” 谢逐临眼皮都没动一下:“不急。” 少卿不敢再问,又瑟瑟发抖地退开了。 他是真的欲哭无泪。 大理寺寺卿没了,大理寺又理应落到他做主。这等凶犯在外当众挑衅之事,本该是大理寺肃清,偏偏现场来了个金吾卫。他哪敢越过把控整个衙察院的谢小侯爷来处理啊。 可人家在这坐镇,还真就是事不关己的坐镇,丝毫没有拿下凶犯的意思。 尤其这人质还是他前顶头上司。闹大了,他脸上不好看也就罢了,被上面问责的可也是他啊。 少卿左右看看,招来一个小衙役。 他紧张地小声嘱咐:“你快偷偷递个信儿出去,求贾丞相请个口谕来,赶紧把这凶犯抓了。” 这位权势滔天的指挥使大人,只怕唯有圣上的意思才能左右了。 那小衙役听了令,扭头就想往外跑。谁知还没跑两步,就被两个高大的金吾卫并身一堵。 两人面色冷冷,一言不发,腰间的长刀闪出明晃晃的光。 少卿:…… 行吧,懂了,马上的这位爷是要封锁消息独自掌控局面呢。 少卿心如死灰,很是想不明白。 放着这凶犯在此胡闹又有何好处,明明速速将其逮捕就能早些结案。 船上的控诉还在继续。 陈文山将自己这些年积攒的怨气尽数发泄完,又指着大理寺的方向,愤恨翻涌:“母亲惨死,我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生不如死这么多年,而这些朝廷的走狗在做什么?” “认贼做官,屈打成招,欺上瞒下!” “听说你为了完成什劳子皇帝的任务,还找了个人顶替我的罪。”陈文山冷笑一声,挥刀就剁在了陈文山的胯|下,“真没种的畜生,连老子都抓不到。” 郑金瘫软的身躯生理性地猛然疯狂颤抖,暴起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突出啦,张大的喉咙里却连惨叫声都再发不出来。 大量的鲜血喷涌了出来。 围观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尖叫和倒抽凉气声。 陈文山欣赏够了郑金痛彻骨髓的绝望屈辱样,将刀一扔,突然开始在船头唱着歌手舞足蹈起来。 他动作狂乱,神情疯癫,眼底却清明得很。 这是当年那些海盗们杀完人夺完财最爱跳的舞。那时他常常被绑在桅杆上眼睁睁看他们燃起篝火,一边庆祝一边侵犯陈母,只能无力绝望地嘶吼。 逃生后,那船海盗的行踪是他不要命地观测记录下,呈给官府的。 官府缴获船只时,他潜入地牢,亲手将每一个海盗慢刀毙命。他将那些人胯|下的东西、恶心的脸、罪恶的手脚全部剁碎。 然后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如今,漏走的那只畜生,也终于落回他手里获得惩罚了。 陈文山癫狂地跳着,望着天的浑浊眼里落下一滴泪。 岸上的少卿已经快要昏厥过去了。 荒唐!太荒唐了! 今日过去,他的少卿位置怕是也要坐到头了。 谢逐临望着船上的鲜血淋漓,眉毛都没皱一下。直到看见船上疯狂跳舞的陈文山突然一停,丢下桅杆上的郑金,反常地一个人默默钻进了船篷里。 他长眸一眯。 这时吾十九快步来到马下:“大人,任姑娘醒了。” 谢逐临眯起的锐利眼神微缓,淡淡地“嗯”了一声。 汇报完的吾十九却没有立刻走开,对上自家大人询问意味的冷眼,有些犯难。 “任姑娘问了案件的进展,知道郑金和陈文山现下在此,已经赶过来了。任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还有杜府尹的那个儿子在,没拦住。” 谢逐临眉目一沉:“胡闹。” 吾十九默默埋头替兄弟们挨训。 区区杜朝,他们哪里有拦不住的。只是不敢动一个任姑娘罢了。 谢逐临语调冷冷:“让任粤彬自己快点滚出大理寺,半路把她截了接回去。” 过来的吾十六正好听见这句,顿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大人,任姑娘已经到了。” 谢逐临下意识回头。 一眼就在人群中望见了纤细瘦弱的少女,提着布裙正焦急地向河岸这边奔跑过来。 杜朝也在她身边,又是搀扶又是开路的,忙的满头大汗。 事实上杜朝的吆喝硬挤并没有多大用。守在外面的金吾卫默不作声地往那边一站,便才免她被挤碰,开出来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来。 谢逐临的目光落到她努力扬起来,想要看清前方情形的脸上。 病态尚存,羸弱至极。少女跑动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却不见红润,在阳光下一张小脸苍白剔透到仿佛一碰就碎。 他突然想纵马过去,将人给直接拎过来。 一直盯着河面的吾十蓦地严肃叫唤道:“大人!此人有异动!” 谢逐临神思骤然一收,转回去看,果见陈文山已从船篷里出来。 陈文山怀中抱了个被黑布包裹的东西,笑容诡异。 吾十九警惕:“这人是想做什么,他怀里……” 目光敏锐的谢逐临已经看见陈文山怀中的一闪而过的火星,他迅速从身侧金吾卫背上捞过弓箭,与此同时,薄唇吐息出一声穿透力极强的长哨。 听懂哨语的吾十六来不及多想,冲水里潜伏的金吾卫大喊:“速速下潜!” 不远处的任阮自然看到了高高骑在马上的男人展臂挽弓,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亦用尽全身力气脱口而出: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57 首页 上一页 27 28 29 30 31 3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