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逐临,先等一等!” 为时已晚。 箭矢出弓,劲势凌厉地斩破空气,直冲陈文山心脏而去。 作者有话说: 晚上九点还有一更噢
第33章 冒牌货 ◎方才为何让我一等?◎ 箭向精准, 去势飞快,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已擦着陈文山怀中的东西上端直入左胸。 陈文山的动作一下子僵在原地。 他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然后一头栽进了护城河里,激起了好大的水花。 水里很快漫出丝丝的血线来。 整个小小乌篷船也因他的坠船东摇西摆, 不受控制地直接翻了过去。被死死绑在桅杆上的郑金根本无力挣脱, 随着桅杆倒栽入了水。 护城河的水立刻被大范围地染成了血红的颜色。 四周愣住的百姓们像是一下子打开了静音开关, 尖叫喧吵,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这时竟突然有新一批的大理寺衙役赶到,开始越过金吾卫, 直接以强制手段驱散惊慌的百姓, 将吵闹渐渐赶离了石门桥附近。 任阮挣开杜朝的手,自己加快几步到了河岸, 不敢相信地蹲下去瞧。 乌篷船已然倒扣在水面上。血红的水下依稀可见有几个靛蓝身影在穿梭,大约是捞尸善后的金吾卫。 她凑近盯着水面,波浪阵阵上除了血色,还漂浮了许多灰白色的粉末,正在缓慢地下沉。 任阮将手伸进河水里。 “诶诶诶!任姑娘,这水脏得很!”杜朝吓了一跳, 连忙要去扯她。 但她手指已在水中一捞而过。她低头闻了闻掌心沾上的灰白色粉末, 又对着阳光,伸出另一只手拨弄细看。 竟是骨灰。 只是骨灰。 任阮眼底没来由地一黯。 杜朝一脸嫌弃, 在身上摸了半天,终于摸出张帕子,丢到少女手上:“不是我说, 这水里泡了两个死人呢, 可别沾上什么病, 才起来又倒下了。” 任阮说了声“多谢”,将手上的骨灰细细拭去,又叠好帕子放进腰间佩戴的布囊里。 感受到少女反常的冷淡,杜朝有点不适应,凑过去小声问:“咋啦任姑娘,你别生气,我不是嫌你,我是嫌那两个人渣,而且担心你嘛。” 陷入自己思绪的少女回过神,她摇了摇头:“和你没关系。” 发生在眼前的死亡冲击太大,还有一醒来就了解到的一系列爆炸的案件信息,再加上头晕的病症尚存,她现在自己都有些茫然。 “噢。”杜朝半信半疑。 “那现在看也看了,你赶紧跟我回去呗。咱俩就这样趁那个谢伯煎药遛出来,万一看病人跑了他不高兴,给你药里下药怎么办?” 不知为何,他对着谢伯那张满是褶皱的漠然脸,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见少女仍蹲着小心地在系布囊的带子,杜朝想起她之前的叫唤,好奇道:“任姑娘,你方才为何不让谢大人射杀那个凶犯啊。” 话音未落,那些新一批赶来驱散百姓的衙役已到了两人面前。 其中一个不耐烦地扯了扯杜朝,又指着任阮:“你,还有你,速速离开石门桥。官府办案,立刻回避!” 杜朝一下子就炸了:“干嘛呢你!你可看清楚我是谁!我杜朝的人你也敢赶?” 他父亲好歹是个府尹,还从没见过大理寺有那个衙役对自己这般不客气的。 那衙役趾高气昂:“我管你是什么杜朝还是杜暮的,妨碍大理寺办事,统统都得拿下打板子!” “好你个没眼力见的,我今儿还就偏不走了!”杜朝气得脸都歪了,往任阮身前一站,撸起袖子就准备干架。 少女见状,忙站起来想拉住他。 观这衙役所穿皂衣颇新,大概是个刚进大理寺,还不认得杜朝脸的新衙役。 但是下一秒,听到动静围过来的众衙役让她推翻了这个想法。 任阮眉头一蹙,这些新冒出来的衙役,怎么一个个的皂衣都如此崭新,一尘不染。还有几个身量和衣服尺寸不符的,抬臂拦人的时候露出一大截手腕。 莫非他们根本不是大理寺内的人? 她心中一紧。 眼见着杜朝这个头铁的纸老虎就要和人硬碰硬了,那嚣张的衙役胳膊忽地被向后一扭,惨叫着被甩飞,重重跌到远处去了。 后面的吾十九很是轻松地揉了揉手上的筋骨。 “我说,小杜兄弟,你这眼神和武艺都不太行啊。”吾十九道,“和这些冒牌货啰嗦什么,丢出去完事儿。” 杜朝一下子涨红了脸:“冒、冒牌货?” 那群围过来的衙役们闻言脸一白,又不敢和身着靛蓝衣的吾十九冲突,只得拖起地上那“哎呦”痛叫的同伴,憋屈地往后扯走。 任阮看了一眼吾十九:“京都之中,天子脚下,也有敢冒充大理寺之人?” 吾十九耸耸肩,转开话题:“任姑娘,我送你回去。任伯现在应该已经在任府等你了。真凶落网,这桩桥头女鬼案算是彻底告破啦。” 任阮怔了怔。 这个案子已经算是,彻底告破了吗。 岸边,金吾卫已经将陈文山和郑金的尸首打捞上来了。 两人都早没了声息。陈文山脸上仍带着中箭那一瞬间的诡异笑容,怀里包裹的黑布早不知落到了河中哪处,露出环抱的可疑东西来。 那是个很漂亮的青花瓷坛。 纵使猝然落河,它的主人依然死死地将它紧护在怀里。 旁边郑金残破的身躯已经和麻绳扭搅在了一起,像是一堆覆在桅杆上的烂泥。金吾卫不好在水下解绳,索性直接将桅杆砍断一起打捞了上来。 两具深仇宿怨的尸首被并排停在桥边,安安静静的,再没了方才的激烈动静。 仿佛所有旧年的血海深仇都结束了。 有仵作模样的人很快就位,开始了验尸。 只要等到仵作将尸检报告完成,与案件的卷宗合并整理好,这桩案子就算真的画下句号了。 但任阮没动。 她抬眸,向着右侧望去。 原本高高在马背上弯弓搭箭的男人,早已卸下重弓,修长手指松松扯了缰绳,雪白的骏马便闲庭信步地往少女这边迈开步子。 谢逐临垂下眼:“你来做什么?” 任阮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一句:“那些新来驱赶百姓的衙役分明不属于大理寺,大人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吗?” 他自顾自地继续问:“不烧了?” 她顿了一下,只当他和吾十九一样转移话题不愿说,便也不再追问,点了点头。 “多谢大人关心,已是大好了。” 少女别过脸,目光远远落在那群远去的衙役身上,似乎仍在沉思。 谢逐临眉峰一撩。 “贾丞相的人。”他说,“不必理睬。” 任阮微愕,不太明白他为何突然又对自己直言不讳。 “贾丞相……为何要这样插手呢?”她犹豫地问,“若只是不想陈文山将此事在京都闹得人心惶惶,何必要让人假冒大理寺的衙役来驱散百姓们?” 直接派人过来不是光明正大吗,这般行事反而落了把柄。 任阮动了动唇,还是咽下了后面的话。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谢逐临公然在此纵容陈文山当众报复郑金,又是为何。 何况郑金还是旧日的大理寺卿。不论是官场丑闻,还是昔年治安漏洞所致惨案,对于民心的影响都极大。 难道他不怕落得惩处么? 谢逐临平淡地解释:“此人不愿搅这趟浑水,但又怕今日过后民心不稳,将火烧到他头上,索性就披了大理寺的皮。” 况且大理寺现下没了寺卿,乱成一团。 反正这里本就有按例前来的众多衙役,又有金吾卫插手,贾丞相便借此把自己的人混进来亡羊补牢。 一群冒牌衙役冷不丁进来将百姓驱散,现下又立刻功成身退,来去匆匆,混乱之中很难让人抓住把柄。而贾丞相明面上不曾搅和其中,私下又得了请他求援的下臣感激。 好算盘。 “姓贾的那个老头坏得很,不过和这案子肯定没关系哈。”吾十九以为她是担心此案未完,“这官场上的事儿,任姑娘你不是向来避之不及嘛,就别操心啦,还是赶紧回去和任伯团聚吧!” 任阮还在努力消化着谢逐临话里的弯弯绕绕,听了吾十九的话,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刚穿来的时候,她确实是这样的。 理想主义地想让自己游离在这些黑暗政争和压迫之外,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但是现实已经告诉她,既已生在这般环境中,又怎能独善其身。 尤其她还想继续自己画像协助破案的生涯,要从无数黑暗的罪恶里捧出光明,她根本无法将自己摘出。 所以真正能够保护自己的办法就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唯有将京都这些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都摸清楚了,她才不至于在自己受到迫害时还两眼一抹瞎,无声无息地葬送了性命。 任阮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复杂情绪,笑道:“知道了。” 言罢,她寒暄着告了辞,便要和杜朝一同离去。 “站住。” 谢逐临不温不淡的声音止住了她的步伐。 她转过身来,仰起小脸问:“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少女杏眸澄澈,柳眉舒柔,大方冲他礼貌地微笑,似乎只是对他突然的止步有些疑惑。 谢逐临心中略略一堵。 不知为何,她有心事憋着,有话不肯说。 面上倒是掩饰得挺好。 谢逐临难得放缓低音,主动问她:“方才为何让我一等?” 他指的是出箭时,她的那声“谢逐临”。 作者有话说: 这几章女鹅还在整理心态,调整好之后就能继续元气满满查案画像啦
第34章 竟不知 ◎就烧在苏州。◎ 任阮微微一愕。 他望着她, 深邃的目光带了宁和的探究,一错不错地将她拢在其中。 面对谢逐临这样直勾勾的注视,她压下的复杂情绪莫名又有些躁动, 有些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这时东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尘土飞扬里,一个太监打扮的人翻身下马, 冲谢逐临一礼:“大人, 皇上口谕, 传您觐见。” 想来是今日陈文山这场闹剧的消息,已经飞过了皇宫的高墙。 任阮有些担心。 毕竟此事若无谢逐临的纵容,陈文山只怕难以完整地在护城河上完成这般荒唐的报复。 一见宫中的大黄门, 杜朝忙不迭往任阮身后一藏, 生怕自己在这给府尹父亲招惹是非。他附在任阮耳边催促道:“任姑娘,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谢逐临仿佛耳闻,不经意地在少女脸上一瞥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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