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色的液体在白润的肤色上晕开,又在烛火的映照下,被照出一点橙亮的颜色,虞望枝瞧见,那东西是血。 虞望枝虽说是反应慢了些,但也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蠢姑娘,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血,被抹在这处,应当是要充作...处子血的。 虞望枝心口跳的更快了。 而柳玉娇做完这些之后,飞快将瓶子收拾好——恰好此时,外面的丫鬟高声喊起来了:“姑娘,请的大夫到了。” 柳玉娇动作飞快的将衣服穿起来,然后去开门、出了厢房内,她们主仆似是有话要说,要避让睡着了的林鹤吟。 廖映山便趁着这么一点时间,抱着虞望枝跃出柜子,还没忘将柜子里的坐过的痕迹、沙土的痕迹全都清理掉。 处理好痕迹后,土匪带着她一路顺着后窗跳出去,跃上墙沿,跳入林中,顺着来时的树上林路,一路顶着寒风,跑回了静秋院。 回了静秋院里,土匪轻车熟路的抱着她从窗外翻进去——这一路上都颇为顺利,外面的小厮和私兵根本发现不了他。 他们落回了厢房间,那土匪将她直接抱到床褥前放下,又解下她的披风,顺手一丢,扔到了桌上去,最后拿起被子,把虞望枝都裹起来。 火炕烧了一夜,还是暖的,虞望枝被被子一裹,被寒风吹僵的骨肉便活过来了,她抬眸看着那走到窗前关窗的土匪的背影,问他:“你知道...柳玉娇为什么这么做吗?”
第15章 柳玉娇的秘密 那土匪关窗的声音和虞望枝的问话一起落下来,大开的窗户被关上,那浅浅的月华被一点点收拢,最后归于黑暗。 但虞望枝并不怕黑,她知道,那土匪在这呢——黑还能有土匪可怕吗?不能!所以有这土匪的地方,她什么都不怕,只睁着眼瞧着他。 虞望枝想知道,柳玉娇为什么要做这种胡事,她的脑子里面隐隐有一个轮廓,但是却并不怎么清晰,她需要一个人将她面前的薄雾吹散,给她一个准确的答案。 廖映山刚关了窗、拖了一条板凳过来,点了根蜡,直接坐在她床榻前,用手掌拍了拍他膝前的被褥,随后抬起眼眸来,一双锋锐凶戾的丹凤眼一错不错的望着她。 虞望枝跟他对视两个瞬息后,羞恼的抿唇挪开了目光。 他没说话,但虞望枝就是懂他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想要,就要先给,这句话,这个土匪和她说过两次了。 而他要的东西,总是那么羞人又讨厌。 但是虞望枝真的想知道。 她抿着唇,伸出了自己的足腕。 她的足腕是极美的,白白嫩嫩,粉润软暖,在蜡烛的光照下,映出玉一样的色泽,若是摸起来,一定是极顺滑的。 但那土匪不摸。 他只垂眸看了看,然后又抬起眼眸看虞望枝,问她:“这一块,给我吗?” 他其实更喜爱右胸膛,跟左心口能凑一对,但是足腕也很好,他不挑——只是两个不能同时摸,颇为苦恼。 虞望枝抬眸,恶狠狠地瞪他。 他要把她分成一块一块的,出一点事,便要一块,迟早把她整个人都要遍! 这个土匪,越来越贪,第一次的时候,不给他摸,他也什么都告诉她,现在给他摸都不够了,他见了什么,就要什么,非要标上他的姓名,像是狼一样咬出个痕来,他才算满意。 她瞪他,廖映山也不怕。 她捏着他想要她的筹码,他也捏着她想跟林府人斗的心思,两人互相拉扯,先认输的一定是虞望枝。 因为廖映山拖得起,他这个人耐性十足,在树上都能住上几日,只为了时刻盯着她瞧,廖映山没有被任何人迫压。 但虞望枝不一样,虞望枝在林府的每一天,都被林府的人迫压,更别提还生了今日这档子事儿了,等林鹤吟清醒过来,一定会腾出手来收拾她的,她想还手,那就一定需要一个人来帮她。 两边一拉扯,虞望枝的输境显而易见。 “给你。”她舍生取义般的把足踝往他面前一递送,气呼呼的问:“行了!说吧,柳玉娇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干!” 廖映山坐在板凳上,向前一伸手,捞起她白嫩嫩、软乎乎的足腕捏了捏。 虞望枝瞧着纤细薄瘦,但入手摸着却有弹嫩的手感,廖映山很喜欢。 美中不足的是,虞望枝的足腕上有一道还未消散的淤青,这是之前在林府门口摔的,养了几日,本见好了,今日被一推,又坏了事。 廖映山瞧见了便觉得刺目——虞望枝这小姑娘,就该被养的白白胖胖的,有一点磕碰,他看了都不舒坦,他便从衣襟间掏出了药膏,在虞望枝的腕上抹上,又给她细细的揉。 药膏很凉,但他的掌心粗糙,茧子厚大,在她白嫩嫩的足上那样一揉,药膏便也被蒸热了,化在她润润的踝骨上,他每摁压一下,便带来几分酸涩痛意,但却又透着一阵舒爽的拉伸感,他手法极好,用力又重,摁的虞望枝险些哼叫出声,硬是咬着牙才没叫出来。 她要是叫出声来,廖映山一定会跟嘲笑林鹤吟一样,嘲笑她的! 她就把脸埋在自己的手上,一句话都不说,只那样看着廖映山。 他垂下眼眸,拨弄着虞望枝那白玉珠子一样圆润粉嫩的足趾,道:“柳玉娇,时年十七,是文阁大学士家的嫡女,文阁大学士,这种人家最重清誉。” “柳玉娇原先是有婚事的,跟京中的一位姓白的公子,但突然间,婚事告吹了,柳玉娇在短短半个月之后,立刻启程,来到漠北神山二十四峰白蒙山下白蒙县,来跟林鹤吟成婚。” 他说一句话,便捏一下,虞望枝缩在被子里,发鬓凌乱绒绒,他的手太烫,烫的虞望枝渐渐把脸埋在被褥间,只露出一双潋滟水润的桃花眼,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廖映山再说出来点她不知道的事儿。 “也就是说,柳玉娇前脚刚退婚,后脚立刻准备嫁新人,这个间隔太短,一点是要遮掩什么事情,才会如此做,而且,这件事情很大,大到她甚至不敢在京中找个条件不错的人嫁,而是千里迢迢,选择一个需要仰仗她,处处依靠她铺路的破落户。” “谣传,她时常在山中上香,一上便是一个月,有人瞧见她在山中曾与男子私会,但是只有些捕风捉影的事,没有证据,而在谣言传出来之后大概几日,她便退婚了,随后远赴漠北,立刻成婚。” 廖映山抬眸看她,墨色的丹凤眼望着她,引着她去想,与她道:“柳玉娇需要立刻成婚,用以遮盖一些事情,你说,是什么事情?” 女子的事情,其实就那么几件,虞望枝想着今日她偷看到的那些东西,缩在被子里,用棉被盖着下半张脸,声音闷闷的说道:“她...不是处子了,她不洁,她骗林鹤吟。” 这就能解释,她为什么不去找那些好人家嫁,偏偏要找林鹤吟来嫁了——林大夫人的一封信根本没有林大夫人想象之中的那么有用,人家柳府将女儿嫁过来,也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林大夫人过去的情谊,只是因为柳玉娇必须马上要嫁人,而林大夫人恰好求娶了而已。 柳玉娇在京城的事情,远在漠北二十四峰下的林家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还小心翼翼的供着柳玉娇呢! 而柳玉娇嫁过来,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一条后路。 林鹤吟骗她,她也骗林鹤吟。 “不止这些。”廖映山垂眸道:“如果只是不洁,那她只需要在新婚夜动手就行,新郎官醉了,她把早就备下来的血一洒,也是一样的,她为何非要提前来做?” 虞望枝心里其实都有猜测,但是她觉得羞,当着廖映山的面,她有些说不出口。 柳玉娇不说,廖映山也不急,他捏着虞望枝的足腕把玩。 半晌后,虞望枝才把脸从棉被间探出来,她把她的小脑袋瓜躺靠在软枕上,墨色的发丝如瀑布一般垂散下来,裹着她瓷白的脸,粉嫩嫩的唇瓣一抿,透着润润的光,道:“她...不止不洁,应该还怀有身孕了,她不想打掉,想生下来,冤到林鹤吟的头上。” 叫林鹤吟养别人的孩子,还蒙在鼓里,让林鹤吟以为那是她自己的孩子—— “他们的婚期还有两个月,这太晚了。”虞望枝在被子里换了个更舒坦的姿势,把被那土匪摁舒服了的脚踝收回来,裹着被子,像是只白绒绒的山间小熊崽崽一样。 大概是因为觉得她自己在说什么秘密,所以她说的极为小声,说一句,小脑袋便点一下,似是在肯定自己的猜测一般,说道:“她再等两个月,肚子都大了,藏不住了,所以需要提前睡一下,正好借我的手,顺理成章的给自己找了条路,还把所有罪责都丢到了我的头上。” “到时候,她再说自己怀了身子,就算是月份和成婚的时日对不上,林鹤吟和林大夫人也不会多想,甚至还会帮着遮盖。” 虞望枝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委屈极了。 她事情是弄明白了,但更难过、更生气,一股火憋在心里头,叫她喘不上气来,想把那两个人都给撕碎了! 这林府里面的人,各自都打着各自的算盘,只有她,被这个人算计来,又被那个人算计去,没有一个人真的把她当成个人来瞧。 “只是我想不通柳玉娇到底为什么。”虞望枝揪着被子,拧着细细的远山黛眉,问那土匪道:“柳玉娇既然都要嫁给林鹤吟了,干嘛还费劲怀着别人的孩儿呢?” “她不是为了嫁给林鹤吟,才隐瞒那孩子,而是为了给那孩子找个出路,才嫁给林鹤吟。”廖映山道:“从最开始,她嫁过来,就是为了那孩子,如果她不嫁出去,她要留在他们柳府上,按着柳府的清规,定是要将那孩儿打了的,所以她要自己出来,找一条出路。” 这一个人,婚前坏了清白不说,还硬要怀着孩子嫁给别人,而另一个人,也是图对方的势力,隐瞒下了自己已经有未婚妻的事情,林鹤吟和柳玉娇这俩人,菩萨模样蛇蝎心肠,甜嘴黑手,坏的冒绿油,还真是般配! 偏生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来如何报复他们俩! 虞望枝在被窝间狠狠地踢了两脚被褥,将被褥都踢得高飞起来,卷进来些许凉寒气,气急败坏的问那一旁还坐在板凳上的土匪,道:“你之前答应帮我的,你说,你怎么帮我?” “之前答应你的,已经帮过了。”那土匪抬起脸来,他的发鬓凌乱,胡茬也生出来了些,更衬得轮廓冷硬,模样凶悍,眼眸向上一抬,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桀骜。 烛火将他的面容分成光暗两部分,在光与暗的剪影中,虞望枝瞧见他浅粉色的舌尖一探,舔过暗粉色的唇,像是将猎物逼到了死角,胜券在握的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猎物,迫不及待的想要饱餐一顿,长而薄的舌舔过尖锐的獠牙,危险又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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