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总有特别的人会十分勇敢,去敲响那扇令她们分外忐忑又关注的门。 “小姐,您会在意吗?”亦巧这样问过她。 赵岁欢想了想,她说她不知道,答案显得模凌两可。 或许在她没有撞见的时候,已经有姑娘成功和自己的心上人说上了话,为此激动得整夜无眠。 也有可能出于内心的忐忑不安,她们会以物寄情,因为她曾经也是这么做的。 说是毫无波澜那自然是谎言,但更多的是一种为之的向往。 她发现自己很羡慕她们那为了爱一往无前的模样,但这于她而言却是再也可望不可及的,这是一种无用的哀伤。 楚祈几乎是本能地察觉到她有些心绪不宁。 这些日子以来他同她的关系缓解不少,自新年过后,她那一声道谢仿佛融化了无形的坚冰,却再也没能更进一步。 她会寻常地同他说话,来往,却独独少了以往的那份排斥与针对。 这令楚祈感到慌乱。 “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当赵岁桉问起时他曾抱过一线希望地陈述,但显然结果不尽人意。 当然不是。 因为这似乎意味着于赵岁欢而言,他已经不再特殊,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心直坠谷底。 所以楚祈宁愿她还如先前那般。 他能够感到赵岁欢在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阿兄不是说也会来吗?” 因为夜里难眠,庆典这日楚祈早早地就来到了树下等待。 当赵岁欢自门前莲步轻移至身前时,他甚至有了一种暖阳始终落后于她身后,随她破光而来的错觉,随着靠近连带着他周身的灰暗都明亮起来。 她始终都是他最喜爱的模样。 无论是任何时候。 楚祈接过了她手中的篮子,他们多次共同前往镇上,每每赵岁欢都会给古阿婆带上些东西。 一向如此,他早已习惯,赵岁欢顺着他结果时也无比自然。 “他迟些时候会直接在镇上的湖畔同我们汇合,”楚祈回答,二人并肩而行,却保持着疏离的距离,“临时有事耽搁了。” 大雁会栖息在那里,倒是一个很好的碰头地点。 现在的赵岁桉可远远要比楚祈来得忙碌。 又是这样的理由。 赵岁欢匿于氅下抱着手炉的指尖微微一紧。 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这段时间以来被用了无数遍,却无论如何都令她感到不自然。 无论是赵岁桉那游移的眼神,还是楚祈尽量避而不谈的态度。 可是能用的手段都已经用过了,除了二人不约而同地会同她说“你身子还未好透,尽量减少出门”,或者是“真的没什么大事,就算有,我也会保护好你”之类的话外,不肯再多透露半分。 其实雁门这种小地方的庆典可想而知并不会有多么热闹或者与众不同,论起曾在京内见识过的那些,这里自然无从相比。 早已见识过的花样,普普通通的小商贩,整个雁门的人加上那些左邻右舍的居民,也不会将这里变得摩肩接踵。 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还是令人感到放松和喜悦,或许是因为心态上的差异。 很少能够有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地浪费时间,将注意力都倾注在吃喝玩乐的机会。 “还有什么想逛的吗?” 若是要说这里有什么不同,便就是那些极具地方特色的小玩意儿小食之类了。 赵岁欢没太在意身旁的楚祈,只是自顾自地闲逛着,或是瞧见了每年只有在这时才会出售的大雁小瓷瓶走不动路,还有画着一眼便能认出的人气糖画。 楚祈知晓她不会接受自己的相赠,于是便只能跟在她的身侧至少护她不会被旁人碰撞。 现在的赵岁欢在楚祈的眼中是灵动的。 他从未见过她的双眸如眼下这般剔透明亮,比他曾见过最上乘的琉璃都还要夺目。 楚祈的的确确在当时是想要放她离开的,京城这里没什么值得回忆的,反倒满是伤痛。 他的脑海中划过了那日在地牢里看见的手信。 不是同赵岁桉一同看见的那些,而是在宣纸的最后,只有他一个人看见的内容。 那令他改变了主意。 在失去了赵岁欢的那些时间里,楚祈发现自己竟是彻夜难眠。 再也没有温玉入怀,也没有她身令他安宁的清香,每当那时回忆总会涌上心头,连带着视线出现错觉,好像还看见过她就在自己身边。 但实则不然。 就算在雾凇小院住下,也并不能缓解他的哀痛半分。 他只能看着那早已陈旧的香囊,握着他从墙沿边儿上捡回来的,被她摔得几尽粉碎的环佩。 还有什么是她剩下的? 随着她的离去,这小院也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他不明白为什么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被接受,可是他好像又能知晓是因为他想给的都不是她想要的。 “爱一个人时应该给予的是你想给她的,还是她想要的?” 楚祈忽然就明白了他完全失去她的那一刻并不是利刃捅进他胸口的那一瞬。 在他自顾自地觉得,她应该老老实实地待着,不应当参与分毫,全权都该交给自己处理的那一刻起,他就早已经失去了她。 因为他在根本就不了解她经历了什么,到底想要什么的情况下,就抱着“我是为了你好”的心态,一直在剥夺着她。 爱一个人不应当是这样的。 是他做错了。 可是他还是不想要结束,他不能够就以那样的结局放开她的手。 “没有什么想逛的了,我们去湖畔等阿兄吧。”赵岁欢的回应打断了楚祈的思绪。 沿着这条长长的街道走到尽头,就能够看到湖的影子,越靠近,便越能闻到随风而来微凉却清新的湖水气息,已经能够隐隐听见大雁高低起伏的叫声,还有不少小摊围在四周,交谈声不断。 “好。”楚祈那深沉的目光始终落在赵岁欢的身上,她能够感觉得到。 一路上他也算是看了不少新鲜玩意儿,但整体来说注意力却并没有留在上面多久,就会重新落回自己身上。 因为担心会影响到她,所以大多数时候楚祈对她的目光还算克制。 所以,方才他是想到什么了呢? 他当然不会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但是当二人环顾一周却都还未发现赵岁桉的身影时,滚烫的手掌握住了她的。 这是这么久以来,楚祈头一回冒昧地朝她伸出手,上一次的接触还是因为她扭伤了脚。 陌生又熟悉的触感令她心惊,连带着无法自我欺骗的震颤。 她分不清是紧张和惊吓到底哪种更多一些。 自湖心而来的凉风袭起楚祈鬓角的墨发,却挡不住他透着坚定的眼眸。 “岁欢,我其实已经想清楚了。”他说。 “什么?” “我想要告诉你我的答案。” 随着这句话音刚落,赵岁欢几乎是不用其他提醒便明白了过来他指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楚祈,你分得清自己爱的究竟是过去的那个我,还是现在的我吗?” 那是她先前在被他逼急了极为恼怒的情况下说出来的一句话。 是她的心声不假,但是她却不曾想竟是令他记了这般久,更是未曾想到他竟然还真的去思考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不是楚祈向来的作风,赵岁欢心想。 但这近乎一年以来,楚祈已经打破太多次她曾对他固有的印象了。
第57章 人瘟 楚祈得出了他的答案。 那么她的呢? 就好似是接力一般, 而眼下这个问题被抛给了她。 时间在转瞬间流逝,明明楚祈还距离她有着一定的距离,但眼下赵岁欢却觉着仿佛除他之外视野里再也容不下旁的其他。 连带着大雁扑扇着翅膀和叫声都远去了。 但赵岁欢却在他启唇的瞬间扭开了头,只给他留下了道略显慌乱的背影。 她不想听。 满腔的话语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就连方才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都在转瞬间流逝了个干净。 有些话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就像在当下。 一旦这个机会流逝掉了, 那便再也寻不到一个恰当的时机重新提起。 赵岁欢在偏头后没能看见楚祈脸上僵硬且落寞的神情,当然, 她也并不想看。 在春日之初还略显凉意的风只能说是不再那么刺骨, 却依旧吹得楚祈生寒。 他至少想要看到她会看向自己的模样,而不是如同梦中多次那般只给他留下一道背影愈发远去。 但这也并不是他头一回被拒绝了。 思至此处, 楚祈竟是觉着发生的这些又不是那般难以接受了。 好歹她并没有将他直接礽在此地不管不顾,好歹还会同他有所交流, 好歹只不过是回避他的心意。 若是放在以往, 楚祈一定很难以想象正在发生的这些事情。 他总是不需要对这些旁的事情操心的, 只要是他想要的, 总是会有人想着法儿地送到他的面前。 其实放弃皇位远比嘴上说上去那般轻松。 仅仅只是自己决心放弃这个位置其实是最简单做到的事情。 长年累月以来的布局与人脉几乎全部作废, 忠心耿耿追随自己的手下们被他辜负, 最大的左膀右臂赵家也被自己亲手毁了。 值得吗? 他自是觉得值得的。 楚祈认为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放弃掉这些是理应的。 既然这回她还是不愿意接受他的心意, 那么他还能够继续等待下一回机会。 只要他能够始终如一,那么总有一天她会去听他的答案。 掌心的玉佩被捏得很紧,涌上了温润的热度, 却又被他及时松了手, 轻轻摩挲着。 像是想要牢牢地攥在手中, 又担心会被捏坏。 “……应当是因为今日热闹,赵岁桉应当已经到了才是, 我们沿着岸边找找吧。” 楚祈主动打破了僵局,将话题引开,仿佛方才所说的话语并未发生过那般。 这样的态度令赵岁欢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她并没有任何旁的想法,她无法欺骗自己在意识到楚祈想要说什么话时内心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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