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则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低声蛊惑,“姐姐,他这样待你,你难道就要这么算了?” “姐姐,咱们玩死他好不好吗?” 面色苍白若雪的少女一把推开他,一言不发地出了茶楼。 萧承则站在二楼窗口望着她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直到那抹绯红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收回视线 他想起那日得知她回来后的欣喜,想起听说她被赐婚时的无措,想起自己正打算入宫去求圣人,结果却被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的父亲拦截,之后被锁在家中,直到她成婚次日才被放出来的绝望。 纵使成婚又如何? 以她骄傲自尊的性子,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裴三郎。 只要她不再爱裴三郎,天长日久,他总有机会。 * 谢柔嘉回府时已近晌午。 文鸢不在院中,只有黛黛一人。 黛黛见她回来,忙迎上前,还未开口,就听自家公主问:“新婚那晚,他是几时回来?” 黛黛闻言眼里闪过一抹惊慌。 她结结巴巴道:“早,早就回来。” 谢柔嘉冷眼望着她,“你在本宫身边待了多久。” 黛黛自幼同她一起长大,她几乎甚少用“本宫”自称。 黛黛顿时慌了神,“奴婢也不知驸马几时回来!那晚文姑姑叫奴婢去迎一迎驸马,然后奴婢就去了,谁知驸马快到院子门口时,突然又走了。文姑姑怕公主伤心,所以瞒了下来。” 谢柔嘉笑了。 笑着笑着,灼热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她转身向外走去,谁知在月门处迎面撞上裴季泽。 裴季泽见她眼角挂着一滴泪,下意识朝她伸出手去。 谢柔嘉后退一步,冷眼打量着眼前似谪仙一般的男子,缓缓问:“新婚那晚,你去了哪里?” 裴季泽闻言,面色煞白,想要捉她的手,眼圈红得吓人的少女哽着嗓子道:“别碰我!” 她一直以为,至少他待她,有那么一两分是真的。 却没想到,真相如此不堪。 她堂堂一国的嫡公主,新婚当晚,她的驸马竟然跑去见自己的外室。 他怎可以如此羞辱她! “裴季泽,原本我以为咱们既不能好合,那就好散。” “其实,和不和离,于我而言,并不是那么要紧。毕竟,我不召见驸马,长此以往,驸马也不过形同摆设!” “我只是,一想到自己是你的妻子,便如鲠在喉!” 言罢,她头也不回地出了敬亭轩。 身形摇摇欲坠的男人眼睁睁地望着她离去,却再也挪不动脚步。 * 谢柔嘉再次去了其香居茶楼。 萧承则像是知晓她会来,仍在茶楼等她。 谢柔嘉在他面前踞坐下,一句废话也无,“去将她带过来。” 萧承则瞥了一眼自己的随侍。 随侍会意,立刻退了出去。 趁着等人的功夫,卫昭托腮望着她,笑得天真:“姐姐就不怕引狼入室?” 谢柔嘉抿了一口茶,面无表情,“那我就煮酒烹狼,载以高歌。” 两刻钟后,那名随侍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白衣,细致纤弱的白衣女子。 正在吃茶的谢柔嘉抿了一口茶,“你说本宫现在杀了你,你的裴郎来得及救你吗?” 女子闻言,吓得连忙伏地告罪,“贱妾知罪,请公主饶命!” 谢柔嘉搁下手里的茶盏,起身走到她面前,道:“抬起头来。” 瑟瑟发抖的女子这才缓缓地抬起脸。 因为实在太瘦,一对漆黑的杏眼在那张雪白的巴掌小脸上显得格外大。 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 谢柔嘉想起三年前裴季泽拒婚后的某一日。 她冒雨跑到教坊司,想要瞧一瞧,能让裴季泽不惜自毁前途拒婚女子,究竟生得是何模样。 容貌清秀的少女许是猜出她的身份,一对秋水剪曈的眸子里写满惶恐,不安地咬着唇,怯怯地,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其实姿色不过尔尔,就连文鸢都胜过她一筹,可那副娇怯怯的神情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脸上。 当时她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原来,裴季泽喜欢这样柔情似水的女子。 恨她吗? 大抵是不恨的。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男子负心,不是她,还会有旁人。 要怪,就怪她有眼无珠! 谢柔嘉问:“你想不想给你的裴郎做妾?” 他不是喜欢作戏,那她就陪他好好演一出大戏。 她倒要瞧一瞧,裴季泽的谎言,究竟能说到什么地步去! 女子愣了一下,随即再次伏地叩拜,声音依旧怯弱,“但凭公主做主!” 作者有话说: 小裴,你死定了! 感谢在2023-09-28 01:01:12~2023-09-28 21:1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胖头小墨鱼、草莓酉酉 5瓶;maohao0888、橘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为他纳妾◎ 裴府。 春晖堂。 轻轻揉捏着眉心的男人哑声道:“又要劳烦赵医师了。” 赵医师重重叹了一口气, 掀开他的衣摆,露出两条紫红肿胀,布满疤痕的腿。 明明都养得差不多了, 在雨夜里站了一夜, 前头的功夫几乎白做了。 医者向来看不惯自己的病患作践自己, 一边施针,一边忍不住道:“驸马如此爱重公主的身子,为替她医治腿疾,不惜重金寻家师为她配药, 为何却不能爱惜自己?” “那怎相同,”他微微阖上眼睫,“她是女子, 自幼爱美, 又怕疼。更何况,她的腿疾本就因我而起……” 说到这儿,面有愧色的男人喉结微微滚动,没再说下去。 赵医生轻轻叹气。 有时候, 他实在不明白, 一个男人千方百计的对一名女子好, 却又在外头养了另一名女子做外室。 这些贵族的家事, 确实叫人难以理解。 外头这时传来敲门声。 是锦书。 他上前行了一礼, 道:“公主此刻已经回府。” 躺在榻上的男人长松一口气, “她怕黑, 去将沿途的灯全部点亮。” * 谢柔嘉回府时,已经暮色四合。 她一入夜就目不视物, 好在沿途皆点了灯。 一路回了敬亭轩, 远远地, 她便瞧见敬亭轩门口站着一抹黛色身影。 正是文鸢。 她一瞧见谢柔嘉,连忙迎上前来,想要说话,却又不敢开口。 谢柔嘉像是没有瞧见她一般,径直入了院子。 廊庑下的黛黛见状迎上前来,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文鸢,低声道:“驸马好像感染风寒,高热不退。裴夫人说是请公主瞧一眼。” 谢柔嘉一脸冷漠,“感染风寒就去看医师,叫本宫做什么。” 黛黛没再说话。 谢柔嘉入了屋子。 文鸢连忙跟上去,询问,“公主可有用晚饭?若是没用,奴婢这就——” “已经用过,”谢柔嘉打断她,“备水,我要沐浴。” 文鸢赶紧命女使准备。 待沐浴过后,谢柔嘉坐在外间的榻上与儿茶玩。 儿茶许是知晓她不高兴,一动也不动地依偎在她怀里,像从前她每回伤心时那般,轻轻晃动着自己的尾巴安慰她。 谢柔嘉的心略有安慰。 还是儿茶好。 儿茶永远不会骗她。 这时文鸢小心翼翼地上前向她告罪。 “文家令有什么罪?”神色淡然的少女轻轻地说道:“本宫知晓文家令都是为本宫好。” 家令是文鸢的官职。 文鸢七岁时被家里人卖入皇宫。 因为年纪小,在宫里时常受人欺辱。一次,因一个偏爱幼女的公公想要她做对食,她不肯,便被他诬赖偷了东西。 就在她快被人打死之际,路过的谢柔嘉救了她。 谢柔嘉将文鸢领到自己的宫里,同她说:“你别怕,长乐殿就是你的家,以后本宫罩着你,谁若是敢欺负你,本宫就拿鞭子抽她。” 至此,文鸢有了安身之地,有了待自己好的“家人”。 那一年,她八岁,谢柔嘉六岁。 后来,她年纪大些,做了谢柔嘉的家令。 这十几年来,谢柔嘉从不曾称呼她的官职。 这一声“家令”,将文鸢的眼泪叫了出来。 她哽咽,“公主,奴婢知晓错了。” 谢柔嘉道:“再过三个月,文家令年满二十,本宫到时会放文家令出府。你我主仆一场,文家令若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想要办的事情,就同本宫说。但凡本宫有的,能办的,一定替家令办了。”言罢,起身抱着儿茶起身入了内室。 文鸢连忙跟进去,见她已经上了床,跪坐在床边,哭得泣不成声,“您怎么罚奴婢都行,就是莫要赶奴婢走。” “公主也知晓,奴婢是没有家的人,奴婢不知该去哪儿。” “公主,奴婢下回再也不会自作主张瞒着您。您原谅奴婢一回好不好?” 躺在床上的少女睁着一对大大的漆黑眼眸望着帐顶不作声。 渐渐地,眼泪盈满眼眶。 她缓缓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放心地交到你手里,相当于把我的命也交到你手里。” “奴婢只是不想公主伤心,所以才——” “今日你是怕我伤心,若是今日他端来一盏补药,说是对我身子有好处,叫你哄我吃下,你又在怎能知晓他是否包藏祸心?” 文鸢愣住。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她背后惊出一身冷汗来,喃喃,“裴侍从他绝不会害——” “我曾经也这样想,我也从来不曾想过有一日,他会如此待我。文鸢,我做梦也没想过。” “下不为例!”她背过身去,“若是再有下一回,即刻出府!” “奴婢知晓!”文鸢连忙擦干眼泪,哽咽,“今日东西已经收拾好,公主明日可是要搬府?” 她“嗯”了一声,阖上眼睫,“我有些累了,想要睡觉,今夜不必叫人守夜,都回去歇着吧。” 文鸢应了声“是”,熄灯后领着屋子里的人退下。 谢柔嘉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起身将藏于床底的酒翻出来,独自坐在榻上对着黑夜自斟自饮。 不知不觉地多吃了几杯酒,迷迷糊糊地好似瞧见裴季泽出现在眼前。 少女抬起湿漉漉的眼睫望着眼前一抹高大的轮廓,“小泽来做什么?” 裴季泽望着眼前俨然醉酒的少女,捉着她的手搁在自己的脸上,嗓音沙哑,“对不起。” “小泽为何要说对不起?”她望向窗外隐匿于乌云里的一抹惨淡的月光,“小泽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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