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不合脚,她的脚上多了不少泡。她紧紧抿唇,疼得像是要哭出来。葱白的手指一触碰,便是钻心地疼。 魏玉见身后没动静,回头去看的时候,发现徐音已经脱去自己的鞋袜,光着脚丫不知道在作甚。魏玉上前一瞧,便是看到惊心的一幕。 提督府里向来没有女人,都是一群什么也不明白的小太监,给她置办的东西自然也不周到,就连鞋子也不合脚。魏玉“啧”了一声,拿起鞋子开口:“鞋子不合脚,你也不说一声?” 徐音有些委屈地说:“我也不知道啊,我向来穿得都是这种鞋子,我还以为这是正常的,穿穿就大了呢。” 魏玉忍住怒火,语气森然:“一群废物东西,这些事情也办不好,咱家回去定要剥了他们的皮。” 徐音疼得泪水往下落,离驿站还有那么远,她该怎么回家?这不得疼死! 呜呜呜呜早知道不回去了,厂督又发疯又阴晴不定的,自己的鞋子还不合脚…… 魏玉眉心拧得厉害,徐音正倒吸凉气,脚踝处却感受到了一阵凉意。她微微一怔,那凉意深入骨髓,自己的脚不禁一缩,又被无情地拉回来。骨节分明的手抓住她的脚踝,慢慢地给她穿上罗袜,似乎照顾到她疼,他的动作放轻柔了许多。 她的脚踝白皙而干净,自己的手指冰凉,她身上的每一处却都是热的。温度交融,她脚踝的温度传到他指尖的温度上,魏玉半跪在她脚边,目光一直放在她的脚踝上,不曾离开。徐音微微弯下腰,看向认真为自己穿袜的魏玉,心中有些慌张。厂督今日不凶她了? 更奇怪的是,她觉得今日的厂督有些反反复复,古怪得很。 “厂督、你、你干嘛呀。” 穿完,罗袜整整齐齐地穿在她脚上,接下来,便是鞋子。魏玉将鞋子轻柔地穿进,穿进去的那一瞬间,徐音咬了咬唇。 厂督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对她凶巴巴,怎的今日这般温柔? 难不成是要干什么坏事吧?! 徐音一想到这儿,立马跳了起来,摆手道:“我自己可以走,没事的,咱们走罢!” 魏玉眼神奇怪地看向她。这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没有理会徐音,一手擦过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横抱起来。 怎么又抱她?! 徐音愤愤地咬唇,却对上魏玉的一双冷若冰霜的眸,打了个寒噤。他冷声开口:“咱家是看你走不了路才抱你,别想多了。” 徐音本在挣扎,又听魏玉冷笑着说:“你若是再动一下,咱家就把你给丢下去。” 说完,他示威一般颠了颠,徐音吓得一惊呼。 她立马闭了嘴,一双玉臂乖乖地环住他的脖颈,以免自己掉下来。二人避开热闹的集市,抄了一条小路,终于是到了驿站。 魏玉手臂有些酸,正想叫她下来转为背的时候,却发觉小姑娘已经在自己的怀中睡着了。她脸色恢复了红润,胸脯一起一伏,呼吸平稳,甚至还有口水蹭在了自己的衣服上。 魏玉心乱如麻。蠢丫头,居然这个时候都能睡着,杀了得了! 他呼出一口浊气,还是将徐音放下来,抓住她的两条柔软的手臂,将她放在自己的背上。她不重,魏玉将她背起,一步步很稳地朝驿站走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驿站漆黑一片。发觉有人进来,随行的福安从桌上起来,急着开口:“厂督、厂督您终于回来了!奴才们都找了您老久了。” 他丝毫没瞧见魏玉背上背着一个人。 魏玉微微蹙眉,低声道:“噤声。她在睡觉。” 福安这才借着微弱的光瞧见徐音。他立马闭了嘴,说:“奴才明白。” 福安不解。厂督对夫人这般好,莫不是真动情了?厂督从未待一个女子这般过…… 她将背上的徐音放下来,改为抱在自己手上,进了徐音的房间。 不似之前那般往床上一扔,他的动作很轻,将她放在床榻上。 月光透过窗牖洒进屋,徐音翻了个身,浑身蜷缩在一团。魏玉一怔,还是给她掖了掖被脚,离开了房间。 今后要和她少接触,他想。 若是自己沉陷进去…… 他绝不准这样的事情发生。 · 徐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她起身来,开始费力地思考。 昨日她不是和厂督一起回去吗?为什么又在自己的房中? 莫不是厂督背她回来的? 她这样想着,掀开被褥下床。一下床她便瞧见床边放着一双鞋,不禁一怔。再往上看,桌上放着一盒药膏,是西洋那边所制。她上了药,穿上新鞋开始瞎想。 受人之恩定要道谢,但如今厂督在哪里呢? 她思忖着,蹑手蹑脚地来到魏玉的房门前,用手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 厂督不在吗? “别敲了。” 一声淡淡的男声从自己耳边传来,徐音循着声音回头,发现眼前的人是太子殿下,忙行礼:“见过殿下。” 太子眉眼疏离,眼神不善。他凝声问;“你找魏玉作甚?” 徐音将昨夜厂督背自己回家和今日发现鞋子和药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我想谢谢他。奶娘说过,受了别人的恩,要去谢谢人家。” 太子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像是泼了一层墨。他淡淡开口:“你今后离他远些。” 徐音一怔。她问:“为什么呀?” “他不能对你有情,”太子凝声说,“离他远一些,不然总有一天,你会害死他。” ……害死他?! 徐音往后踉踉跄跄地退了一步,惊愕地开口:“为什么呀?” 太子的语气越来越急促,逼道:“你没有必要问那么多。只是孤告诉你,魏玉和你不会有可能,今后离他远些,不要去害死他!” 徐音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点头:“我、我知道了。” 她一双水汪汪的眸里,泛上了委屈的情绪。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委屈,简直莫名其妙。 太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若是这样,人家姑娘都恨不得离他三尺远,那魏玉便不会再误入歧途了罢? 徐音紧紧咬唇,怀揣着心事离开了魏玉的门前。 她和魏玉不会有可能是什么意思呀? 她绞尽脑汁思考着,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但若是自己离魏玉远些,那徐家的事情该怎么办?徐家的事情,与江南贪污案有关…… 厂督这个时候不见踪影,自己也没跟在厂督的身边,指不定他又去干坏事了。 她长叹一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盯着桌上的药瓶发愣。 如今事情发展到如今的情况,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不管了,先救出徐家的人再说! · 一晃便到了下午,魏玉总算是回到了驿站。 听见楼下传来的声音,徐音忙不迭下楼。走到一半,却又听魏玉在楼下道:“今日他们要请晚宴,咱家回来换件衣服。咱家倒想看看,这群贪官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徐音咬咬牙,背贴着墙壁,想起小王爷寄给她的信,上面便说徐家反诗案是与江南贪污案有关,那这场晚宴,她不得不去。 “你在这里作甚?墙上有灰。” 一声淡淡的男声从她耳侧传来,她一抬头,看见的便是魏玉微敛的黑眸。 徐音心虚地碰了碰鼻尖:“厂督,这场宴会我能不能去?” 魏玉冷然开口:“你去作甚?”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解释道:“我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晚宴上有很多好吃的,我特别想去。你让我伪装成福安的样子当个小太监侍候在你身边也可以呀!” “不行。”魏玉微微眯眼,无情地拒绝。 “厂督好不好嘛,”徐音急得眼泪花儿都要出来,“你又不准我一个人去集市上玩,我若是在驿站里逃了怎么办?江南那么大,你也找不着我呀。” 她胡乱说着这些话,眼圈红了一大片。但不知为何这句话骤然间让魏玉脸色大变。 他嗓音冷然,脸色黑沉如水,一步步逼近:“你想逃到哪里去?”
第26章 酒有问题 ! 徐音这才意识到他好像又不高兴了,忙补救道:“我、我不逃,我不会逃的!我不是和你发过誓吗,我不会骗你!” 魏玉正想好好吓唬她一下,这一句却让他一愣。 我不会骗你。 是真的吗?一个傻子说出的话,可不可信? 罢了,徐音一个人待在驿站也无聊,她脑袋又不灵光,大抵不会乱跑,不会给自己惹事。 他往后退了一步,徐音紧紧抿着唇,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看他,楚楚可怜。 魏玉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不争气,还是开口:“罢了,你换上小太监的衣服,随咱家去一趟罢。” 徐音笑得合不拢嘴,弯着眉眼说:“厂督你真好!” 她心想,自己就这样靠近厂督一回,等徐家的事情平安解决,自己便好好地待在府中过闲日子。 魏玉想,自己就纵容徐音这么一回,下回绝不会如此。 他垂眸,领着徐音换了衣裳,出发去了宴会。 宴席设在江南最大的酒楼一层。太子没有赴宴,还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魏玉已经带了徐音出去。 进了酒楼,徐音好奇地打量一切,跟在魏玉身后小声说:“没有京城的大。” 魏玉微微蹙眉,低声说:“不要说话。” 徐音老老实实地闭了嘴。来了几位官员说了几句奉承的话,魏玉皮笑肉不笑,弯唇道:“诸位,请罢。” 众人忙应了,进了一间最大的包厢。甫一进去,魏玉观察了片刻,将窗牗打开一些,漏进冷风来。 他坐在的位置并不会接触到冷风,这风却让一些官员苦不堪言。一群太监守在门外,屋内也有几个小太监,负手而立。 徐音站在魏玉身旁,听苏州知州笑道:“厂督不必客气,这饭菜都是江南特产,尽管吃便是。” 魏玉坐在席位上,并未动筷,皮笑肉不笑道:“客气了,只是今天咱家并不饿,还有更重要的东西等着吃。” 众人面面相觑。 知州忙干笑着打圆场:“也是也是,若是酒菜不好,那下官换成厂督爱吃的便是。来,下官敬厂督一杯。” 魏玉没有动作。徐音从袖袍中拿出一个银簪来,递给魏玉。魏玉当着众人的面验了,方才酌了一小口。 他敷衍地敬了,又酌了一口。没想到江南的酒性也烈,他喝着浑身像是烧着了一般,喉咙发干。 徐音瞧见桌上的酒,也想多喝两杯。魏玉瞥了她一眼,她止住了动作。 几人打了一阵哑谜,魏玉仔细观察着,问了一些关于江南财政的话,微微蹙眉。 漏洞百出。 知州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忙道:“厂督也吃腻了罢?下官有一件礼物,要赠与厂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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