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儿原本就这么定了下来,却突然遭遇变故,变故的起因是因为我——王家兄弟二人都看上了我。 我心中暗自得意,不过和我想象中不同的是,王家老太太似乎想要遂了小儿子的心愿。 王家上门送聘礼,原本送完就该走了,那王家小儿子王二虎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留了下来,还在夜里,翻墙进了我的屋子。 我对着铜镜,正要梳头,却见身后多了他一人,吓得要喊叫,他忙捂住我的嘴。 “好玉儿,你别出声,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我见他言辞孟浪,倒也没有进一步动作,骨子里似乎还留着对我的尊重,我一下子冷静多了。 他松开手,眼神火热地看着我。而我拿木梳梳着头发,眼神流转,从下往上时不时勾着他的魂儿。我曾经见阿娘这样诱惑过阿耶,心中估摸着男子大约都喜欢这一套。 果然,他的目光,从火热变成痴迷。 “你到底有什么事啊?”勾得差不多了,我才开口问他。 “我想叫阿娘跟你家人说,将你配给我。我不要那个丑八怪,我只要你。”王二虎急切地说。 我心中暗喜,表面却不露声色,“可是我嫁给你能有什么好处哇,你家的祖宅和田地,不都是你阿兄的么?” “才不是!那都是诓外人的。我阿娘最疼我了,阿兄可比不得,何况他那个人木讷得很,你跟他在一起,日子会无趣的。” “我就不同了,我会逗你开心,会给你买簪子戴,我还会做生意,以后让你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 “你不信?你看,这是我阿娘的手镯,就这一个,阿娘就给了我。” 王二虎从袖中掏出一只碧玉的手镯,直接塞给我。灯烛下细看,玉的成色虽不好,但油润,可见戴了很多年。 加上我从阿耶口中听到王老太的想法,当下也对王二虎的话信了五六分。 鬼使神差的,我配合他演了一出大戏。他翻上墙头,故意衣衫不整的就要跑,我扯着嗓子,不光喊得阿耶阿娘阿兄全知道了,连四周的邻居也听了一耳朵的闲闻。 王二虎因为违反宵禁,被笞打四十下,皮开肉绽的,好不容易好了,又被我阿耶阿兄追着打了一顿。 不知为何,他越是受罪,我越是得意。有一个男子愿意为了我付出这么多,我这点子名声也算不得什么。反正嫁给他后,这些闲言碎语也就烟消云散了。 我和邹珠同一天出嫁,到了长安县,掀了盖头,我才发现,所谓的祖宅,不过就是两间破屋,还不如我家的屋子盖得严实,而所谓的田地,就是一亩水田,每年从春到秋辛苦下地,也仅仅保得家人饿不死而已。 我闹了好些天,最终王二虎给我买了新的银簪,这才哄住了我。我提出一个要求,既然王家诓骗我,那我自然也不肯在王家多做活。他们同意了,于是,家里的活计都是邹珠在做,反正她也是做惯了事情。我平日里,不过陪着阿家在巷子口卖卖煎白肠。 这样的舒坦日子,过了好几年,直到——邹珠比我先诞下孩子,居然还是一个儿子。 阿家欢喜得跟什么似的,还舍了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钱财,去打了银锁给他。在这个家里,这个小娃娃,是除了我之外,第二个拥有银质首饰的人。 我心里不痛快极了,日日看着阿家宝贝着她的大孙子,也日日看着那个木头似的王大虎开始学会了体贴妻子。 邹珠虽日日辛苦劳作,但明显脸上的笑容变多了,人也活泼许多,看起来,竟是要比我过得快乐。 夜里,我欺上丈夫的身子,卖力勾引着他,想着,不就是一个儿子么?好像我不能生似的。 可是王二虎这个没用的东西,不光是看着瘦弱,连那玩意儿,也不中用得很。我扫兴地面对着墙,久久无法入睡,想着,我怀不上孩子,肯定是他的问题,而不是我的。 又一日,雨天。 邹珠去东家收需要浆洗的衣裳去了,王二虎出门说是跟人学做生意去了,以为我不知,他其实是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吹牛去了。而阿家,抱着他受了寒凉的宝贝孙子,去了南山堂。 王大虎扛着锄头,早早归了家,见我站在屋檐下,只是一愣。 “玉娘,你怎的站在这里?快回屋里去,大宝才受了凉,你别也跟着受凉。”他将锄头放下,转头跟我说道。 我看到他裸露在外的手臂,雄壮有力,心忽地一跳。 “阿兄,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我笑着走近他,拿出帕子,要替他擦手臂上淋着的雨。 他手臂蓦地一缩,脸一红,似乎是觉得不妥,可终究还是没走开,而是任我擦着他的手臂,然后是脖子,接着是脸……我看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自己的心跳也渐渐加快。 我不由地舔了舔嘴唇,低声道:“阿兄,你还喜欢我,对吗?” 他像个木头似的不做声,我伸出手去抱他,躺进他的胸口。 我们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子。屋外下着雨,有些冷意。屋内却春意满满。 王大虎虽是兄长,可因常年做活儿,力气很大,不知比王二虎强多少倍。过了很久,我才餍足地停下。 “早知你这么厉害,我当初怎么都该嫁给你才是。” “二虎从小体弱,不能满足你吧,你这荡妇。” “你不喜欢吗?” “喜欢,我打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 “邹珠那个黄脸婆子,没法满足你吧。” “别提她了,特别扫兴。要不是看在她给我生了个儿子的份上,我根本懒得搭理她。” 他的汗水和我的一起,我们彼此交融。 这一次的食髓知味,令我和王大虎都记忆深刻。从此,我俩背着他们,不知裹在一起,大汗淋漓了多少次。 不过,纸终归包不住火。有次,我俩在柴房偷情,被提早回家的王二虎撞了个正着。 他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气得直发抖,“你们这两个,这两个……还要不要脸!” 王二虎从屋外拿了钉耙就向我挥来,“是你勾引我阿兄的吧,我要打死你这个淫妇!” 我捂着胸口,左右躲闪,最后被逼到了角落。 “啊!”我捂着眼睛,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是睁开眼时,却看到王大虎夺了他的钉耙,而王二虎倒在地上,头上有个血窟窿,钉耙上满是鲜红的血迹。 “你,你……”我很害怕。 王大虎也有些懵,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怎么办,我杀了他。玉娘,怎么办,我杀了他!”他呆呆地看着我,一遍遍重复。 我那时便知道,王大虎看着健壮,但实则是个没主意的。不过,他是为了救我才杀人,我倒也不能不管他。 男女之间睡久了,便也生出几分真情实意。 “还好他们都不在家。你赶紧把他找地方藏起来,我来清理血迹。”我给他出主意。 “好好,我立刻就去,我马上就去。”他将王二虎拖着离开柴房,见地上被拖出一条血迹,又将尸首扛在肩膀上。 我和王二虎至死不瞑的双目对视,心中发毛。 处理这样的事,我也是第一次,尤其这个人还是我的丈夫。我也很害怕,可是我没有办法。今天,若是王大虎不打死他,那么,被打死的就是我了。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再次睁开眼睛时,整个人平静许多。 我拿帕子将地上的血迹和钉耙上的血迹全部擦拭干净,然后看到王大虎一脸低落地走进柴房。 “如何?你都处理妥当了吗?人埋哪里了?” “就埋,埋在田里。”王大虎结结巴巴地说。 他神情低落,我大约能猜得出,他杀了亲弟弟,心中定是万分后悔的。毕竟,那是他的血肉至亲,我不过是个嫁进来的外人。他的亲弟弟在瞧见我与他在一起的时候,认定是我勾引在先,把自己阿兄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可是他呢,却亲手了结了弟弟的性命。 冷静下来,除却后悔,便是愧疚了吧。 我理解他,但我不能惯着他,我推搡了他一把,“你把死人埋自己家田里?统共就一亩田,吃死人种出的米,你不膈应?再者,要是衙门来查人,查到田里,咱们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那你说怎么办?”王大虎有些烦闷。 我目光看向屋外的篱笆墙,不知怎的,就想起巷子口的老槐树。我心中陡然生出一个念头,并将它告诉了王大虎。 晚上,我俩悄悄起夜,摸黑去田里挖尸首。 这王二虎不过才死了才几个时辰,身体已经发散出恶臭。我离得远远的,只是在背后跟着。 谁知,路过家门时,碰到起夜上茅房的邹珠。朦胧月色中,她似乎一眼觉察出那是自己的丈夫,眼看着就要走近。 “快走。”我心下猛地一跳,低声催促。 王大虎很是紧张,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到,肩上扛着的尸体也随之掉落。刚巧,邹珠已经走近,看到地上的王二虎,再看到自己的丈夫和我,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失去控制地尖叫出声。 “不要声张,嘘,珠娘!嘘!”王大虎忙上前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喊叫。 面对邹珠,我似乎天生有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性。 我站到她面前,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我的丈夫被你的丈夫杀了,你要是想当寡妇,你尽管叫!” 果然,邹珠虽然眼里满是恐惧,但再也没能叫出一句。 她很是不解,却维持着这种奇特的沉默,陪着我们夜半三更埋尸体,帮着我们人前人后处处圆谎。 我们说,王二虎出远门忙生意去了,他本就有些狐朋狗友,这个谎说出来,连阿家都信了。这样一来,时间久了,王二虎失去消息,大家伙儿也以为是他遇到山匪,或者真的做成大事,干脆抛了阿娘妻子,独自享福去了。 只是,据说母与子之间,会有些心灵感应,能通天地。 阿家总说自己梦到二虎,梦里的他满脸鲜血,说自己死得很冤。醒后,阿家就闹着要去报官。 一次两次的,我和王大虎都劝住她了。时间久了,她就起了疑心,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说我们要害她,几乎只同邹珠还有她那乖孙亲近。 王大虎总是怀疑阿家知道了什么,而我也是怒火中烧,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告诉阿家,她最爱的小儿子已经被大虎打死了,就埋在巷子口的槐树下。 我至今记得她浑浊的眼珠子吃力地转动着,连连说着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不信你去问珠娘,她还帮忙挖土来着。”我讽刺地弯弯唇角,对那死了许久的丈夫没有一点歉疚。 “作孽啊!作孽啊!为什么!”老婆子根本接受不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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