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翊慢慢打量了贺祈年一眼,唇边倏地笑了下,“孤记得,孤并未召贺太医?” 贺祈年:谢谢,打工人的命也是命 晚上12点后还有大肥章二合一,啾咪比心!
第34章 贵女 贺祈年坐在桌前提笔写完药方,仍是禁不住抬眼看了下窗外。 两刻钟前,掌印陈全亲自来请太子。谢明翊只随意看了贺祈年一眼,道了声“好生照顾着”,便匆匆走了。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天际翻起的鱼肚白染了淡淡的金色光芒。 贺祈年打了个哈欠,将笔搁在桌上,蹙眉思索。 太子与榻上那位的往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 贺祈年起身,往外面走去,见宝枝正在煎药,上前笑了笑,“你进去看着卫七姑娘吧,这儿我来。” 说着,不由分说接过了宝枝手中的扇子,慢慢扇着炭火。 早在卫姝瑶回宫前,他已经先一步寻了些新的可以替代琥珀蝉的药材,只是还未来得及研制,就听得她又发起了高热。 “姑娘体弱,表面瞧着还好,但底子里虚得厉害。往后可断然不能再这般淋雨受凉了。”方才诊脉时,卫姝瑶醒过来一次,他特意叮嘱了两句。 卫姝瑶烧得有些胡涂,只是懵懵地点头,然后又摇头,悄悄拽了他的袖子,“汤药……可以甜一点吗?不想再吃苦东西了。” 一听这话,贺祈年便笑了,汤药哪里有甜的呢?但瞧着她那般疲乏憔悴,他只得颔首,垂眸应了。 他小时候见过卫姝瑶几回,见她每次喝药都是磨蹭半晌,非要卫鸣拿糖哄着才肯一口一口抿了。往往是最后一口汤汁还在嘴里打转呢,就急吼吼地缠着卫鸣的胳膊要糖吃,直至嘴里糖果塞得鼓鼓囊囊的,她才会弯起眼睛,朝他露出一个明艳灿烂的笑容。 那个爱撒娇的小姑娘,如今怕苦也只敢悄悄勾一勾他的袖子低声祈求了。 贺祈年执扇的手微顿,将衣袖里的糖盒摸出来,盯着看了片刻。 这是他昨日去小公主那边出诊时,小公主偷偷塞在他药箱里的。 贺祈年默了半晌,将糖盒收起来,转身去药箱里取了另一个小铁盒。 “等会儿姑娘喝了药,给她喂点这个。”他走近宝枝,将小铁盒递给她。 宝枝自然好奇,贺祈年却只是笑笑,“也是补药,无碍的。” 他斟酌了半晌,才又说道:“是龙眼肉,可补益心脾,养血安神,最适合给卫七姑娘补补身子。” 贺祈年没说的是,昨夜他轮值无事时,便一直坐在太医院里,动手剥这个。龙眼干是他特意托梧州的朋友寄来京城的,比宫中的藏药还要好上几分。 贺祈年也不便在藏书阁停留过久,将汤药煎好了,没有盯着宝枝去给卫姝瑶喂药,便拎着药箱出了东宫。 他走在长长的宫道之中,忽地昂首,望着宫墙之间洒下的晨曦,轻轻叹了口气。 他想,或许该给师父贺春水再写一封信。 这日,卫姝瑶退热后,一直半睡半醒。因着白日里睡了太久,夜间醒了两次,最后一回却辗转反侧,再难以入眠。 一闭上眼,恍惚间,又回到年少时。昔年往事在脑中浮现。 一时,是肆意纵马,与陆青婉、萧知言一齐出行耍玩、打猎、捉鱼、谈天说地的日子。 一时,是她从斗兽场气呼呼拉着谢明翊,怒斥管事人,握着他的手腕径自离开。 一时,是她亲眼看着谢明翊冷面嘲她,而后高骑白马扬长而去,留给她孤傲决绝的背影。 一时,又是她拎着裙摆在公府疾奔,红着眼去迎兄长的灵柩,整个人倚在棺木边,望着棺椁里血迹斑斑的断剑和碎裳,满眼通红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恍惚中,她回到了十六岁的及笄宴上。 陆青婉喝醉了酒,伏在她肩上,搂着她的腰嘀嘀咕咕:“瑶瑶,你知我最羡慕你什么吗?你有父兄疼爱,又有皇后娘娘撑腰,连宁王也高看于你,要娶你为妃,可这些都不是我羡慕的。” “我最羡慕,是你可以恣意行事,从不必有后顾之忧。而我呢,我父兄也疼我,但他们若是觉得我所行之事不妥,绝不会许我去做。” “瑶瑶,我羡慕你,多自由啊……” 陆青婉的声音渐渐变得虚无缥缈,最终竟化作了哽咽的低泣。 ……恣意的自由吗? 卫姝瑶睁着眼,望着帐顶发愣。 原先被陆青婉艳羡的,而今亦成了她望不可即的奢求。 但,若是为了寻回兄长,她可以忍。 一夜未眠。 卫姝瑶第二日起身时,用冷水覆面许久,才将心底的彷徨和茫然驱散干净,精神也振作了不少。 许是看她昨夜生病,长顺前来传达谢明翊的嘱咐,“殿下说,畅春园那边,姑娘可以下午再过去。” 昨日她清醒时,谢明翊来了一趟,和她交代过:外地的秀女暂且居住在畅春园,他会安排卫姝瑶进去,以便她行事。 “我并无大碍,况且昨日贺太医已经给我诊脉过了,倒也没那么矫情。”卫姝瑶摇了摇脑袋,执意要今晨出发。 长顺拿她无法,递给她一份名单,示意她仔细查阅,说是居住在畅春园所有贵女的名单。 用了早膳,卫姝瑶便换上了宫婢的装束,带着宝枝,混入了前往畅春园的宫婢队伍里。 畅春园离皇宫不远,本是先帝在时为长公主修建的避暑之地,其中建有数十座亭台楼阁,花木扶疏山石嶙峋,无不精巧,是一处极好的园林。但长公主觉得过于奢侈,并不爱住,还曾提议挪出去以作他用。 又一回,长公主见外地进京的秀女因家世参差不齐,居住时有好坏,担心她们安危,于是便将这处园子挪为了秀女们的暂居之地。 不知是否因长顺特意安排过,卫姝瑶和宝枝被安置在最偏僻的一处地方。 这处名为凌霄阁的小院子仅两进出,下人拢共也就三四个,确实是避人耳目的好地方。 因着贵女们只陆续来了几位,剩下的要今日才到齐。凌霄阁地处偏僻,自然没有人来住,她倒落得个清静。 卫姝瑶收拾妥当了,便打开了长顺给她的那份名单,细细看过去。 上面一个个或诗意婉约或蕙质兰心的名字,都是各地家世的贵女。 卫姝瑶毫不意外地在上面看到了肃州云家的贵女,名为云舒。 她虽是居在京城,不曾与外地世家的姑娘们打过照面,但这位云舒姑娘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 并不全因萧知言曾提及几次,也因为此女幼时曾来过京城,彼时京中见过的权贵皆是啧啧称叹,甚至有人放言此女长成必能“艳冠天下”。 小姑娘们对于出众的人物总有几分好奇,卫姝瑶虽不爱打听,但陆青婉缠着萧知言问过,于是她也留下了些印象。 论富庶,肃州自然不能与江南诸地相比,可肃州世家大族却并不比别的地方差。 肃州世家,其一为萧家,乃是宁王母妃萧淑妃母族。祖上为开/国公萧昶,世代沿袭爵位,直至宁王宫变事败,终是一夕倾覆。 但萧家却并非是肃州士族之首,云家才是盘踞肃州上百年的名门大族。 这要从北境三州的来历说起。 早在立朝之时,北境三州尚未归属大魏,而是一处名为肃慎国的小国,后来国主归顺了大魏,被封为本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爷,替大魏彻底解决了北境困扰。 后来,云家又出过两位皇后,虽族中极少有人身居高位,但依然保持着开朝时的食邑和爵位,到如今的云家慎王,已经传了数代。 云舒,正是慎王的次女,去年底才将将及笄。 她此次进京,并非只为太子妃选秀之事,亦是为了受封郡主。 若论家世样貌,这位当真配得上太子,是有资格做一国之母的。 卫姝瑶托着下巴,不知在思忖什么。 却在这时,听得外面传来极轻的敲门声。 她忙将名单迭起,推门出去,便见梁锦站在廊下,冲她笑了笑。 “你怎的也过来了?”卫姝瑶不免惊讶。 梁锦双手抱胸,倚在廊柱前,道:“殿下吩咐,让我来接应姑娘。若是姑娘有要事寻我,记得吹这个。” 他手腕一扬,甩过来一个打磨得甚为光滑的竹哨。 卫姝瑶应了下来,知道他是替谢明翊来监视自己的。左右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也摸清了梁锦的性子,他人并不刻薄,只是对谢明翊极为忠心,故而先前对她才不大友好。 许是觉得谢明翊对她另眼相看,梁锦爱屋及乌,相较从前对她也温和了几分。 梁锦前脚刚走,后脚便听得有人来通传,说新来了三位贵女,命众人前去庭院接应。 卫姝瑶忙进屋,喊上宝枝,一齐出了院子。 不多时,便见浩浩汤汤的人群簇拥着三位年轻姑娘入了园内。虽看着成了一片,细瞧却见三家仆从规矩守着自家主子,与旁人泾渭分明。 园中管事领着众人跪伏在地,言语之间溢满阿谀奉承之词。 卫姝瑶悄悄抬眸,极快地扫了两眼。 便见左边的姑娘一身绯红衣衫,生得冰雪伶俐,一双杏子般溜圆的大眼正四下打量,一瞧便知是小门户出身。 立在正中的那位身侧仆从最多,身段亦最为婉约。虽生得面貌张扬,那双凤眼却并未拿正眼看人,兀自眯着眼,同自己的奶嬷说着什么。 最右边的姑娘着一袭青绿长衫,外罩素白外裳,身后仅有几位仆从,均是落后她几步。这位虽然身姿最为高挑,容貌甚是惊艳,但神态完全不似刚及笄的小姑娘,尤其双眸视人时,清冷中泛着丝不经意的魅色,素雅妆容又额外令她添了几分疏离感。 卫姝瑶怔了一怔,这般姿色,竟是从未见过的清新脱俗又惹人瞩目。 她正要垂下眼,却发觉对方亦淡淡扫了过来,打量着她。 “你是哪个地方的宫婢?”那清冷美人儿忽地开口,说了她入园来第一句话。 卫姝瑶脊背一僵,急忙低下眉眼,“奴婢是凌霄阁的……” 话未落音,便见那美人慵懒一笑,抬腕勾了勾手指,同管事宫嬷说:“好,我见这小宫婢甚是有眼缘,我便住凌霄阁罢。” 竟是不等宫嬷开口,先行要了住处。 四下寂静了一剎,管事宫嬷显然也没见过这般摆架子的贵女,面色当即有些不好看,但眼前诸位哪个得罪得起,只得赔笑道:“各位姑娘且等老身领着姑娘走一圈儿,再做决定不迟。” “我乏了,两位姐姐去看罢,只记得将凌霄阁留与我便是。”那美人显然不太想搭理宫嬷,搭上身侧侍女的小臂,径自朝前走了。 剩下的两位贵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皆是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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