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风,吹地她脸上的泪痕紴地疼。伽若骤然意识到不妙,大眼紧瞪: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一趟是为妹妹讨公道的,而非被清算。手不禁摸上腰间,伽若逐渐警惕。 不妙! 闻衍璋轻轻嗤一声,裹了夜晚的冷,阴地骇人。是时候收网。 “你二人轮流吃了这般久的几家饭,总不可不付账。为何楼毅总能拿捏一二情报,为何我迟迟扎根沂州不肯挪动。” 伽若瞳孔狂颤,闻衍璋嗓音轻慢,高高在上给她定下了死罪: “李霁家中地道直通南疆,王庸早挖好了吧?唔,他只不过是观望,等着最后赢家。我不计较。不过那突如其来的一群杀手…” “你们二人,当真不知?” 是人便有自己的心思。他这样看问雨,更这样看普度众生。 这世上除了陆菡羞,无人能值得他真心信任。 一对早早盯梢,半路跟来的投机者,又算得了什么?便是问雨,他一样只当做一把趁手的武器。 于是,“你让问雨杀了伽波。” 伽若怔然绝望,一刹那要歇斯底里哭嚎,却又莫名被掐住了脖般,只能嘶哑低喃。 “大人好狠的心…” 闻衍璋睨她那张麻木的脸。 真可怜。 丑的可怜。 烂水沟里百般挣扎,如何也脱不开身上的烂糟。到底不是菡萏花,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 可惜,他这样慈悲,自然是看不下去的。 “我留你一命,是因你比另一个有眼色。也不曾手贱加害于她。我眼疾未全愈,自然有时心情不佳。若不小心再误伤也有可能。你尽可以选。 走,还是不走。” 他记着,一直记着伽波借陆菡羞之手传毒的仇。不,伽若浑身刺痛。 他是为陆菡羞记仇! 一个男子。怎会这样心胸狭隘,这样阴毒?即便她们做了那些也为造出实质性的大害! 陆菡羞根本无恙! 伽若不敢置信,他平和这般久,原来一直是条蛰伏的蛇。她立时想跑,可刚起身,天际烟花不断,照地她眼前一闪又一闪。 …回到哪里去? 她唯一的家人死了。她没有家。 伽若身子晃了晃,半晌,擦了擦干涸的脸。 “伽若只求安度余生,求大人成全。” 闻衍璋便漫不经心微笑: “善。” “往后对外伽若便死了。我记得你们身子里都是蛊,对也不对?” 伽若一双眼失了魂似的空洞,点点头。 他雅然颔首:“大雍这地界,你想去哪,随意挑。” “…大人,”竟不留她养蛊? 闻衍璋已失了耐心,对远处一唤,轻描淡写地如扫除了一片垃圾: “带她走。” 菡羞睡梦里,迷糊感觉眼前在放烟花。可惜睡地沉。爬不起来。 门轻轻打开,携着凉意的衣衫在远处卸下。闻衍璋抬手将胸前的发拘到后背,定定看了菡羞一会。 忽地,伸手解开了她的衣襟。 水红色的肚兜挂在身前当阻碍。他觉得碍事,又绕过脑后扯下。 布料委屈地斜在一旁。 闻衍璋倾身,埋首与其中。呼吸如常,偶突发急促。两瓣唇恣意划过肌肤,无形中湿热黏腻。 半晌,他偏脸。将右耳覆上腻白躯壳下的心脏。 一跳,一跳。震地他耳廓连动。 这地方的病许久没发作了。陆菡羞自个都早忘在脑后。 青年勾唇,眸光流转。尽是阴邪。 沂州是个好地方…蛊虫,也是个好东西。 只差王蛊。 太守府后,小门开一角。木盒里的东西被稳当置入无人踏足的佛堂。空中血腥味一闪而过。 问雨就着水缸洗了把手,伸进胸前摸帕子。摸来摸去,摸到一根铜簪。 他一下沉默。 娘的。林嘉昱都继续去宣扬他的志向了,他还要在这干杂活。 好在,是最后一次了。 捏了捏簪子,问雨关好门,一并关上细碎的啃噬声。不远处恰逢人说话,他躲了躲。见是那冷着脸的伽若。哼哧一笑。 都是囹圄中人,竟还做不切实际的梦。那人不杀,大约是真受了感化吧。 可惜,妖魔就是妖魔。做这一切从不怕什么天谴。 他掰掰指头,快了。 * 大早上的,闻衍璋没去上班。反而绷着脸坐在床边等她醒。 菡羞揉眼睛,他听见了声响,转过来垂着眼睫道: “昨日忘了同你说,我已向你爹娘求婚。婚期定在这年三十。聘礼年前抬齐,你可急?” 他语气平平,就好像叙述一下今天吃什么。仅仅用眼睛窥探她的反应。 菡羞低头,看见闻衍璋那手稳稳抓着大腿上的衣料。 她挪开眼睛,哦了声,“聘礼不聘礼的也无所谓。反正我都没有嫁妆。不过你挺会选日子啊,正好可以省下一回大鱼大肉。我们张灯结彩也不会太明显。” 既满足了陆家迫切的需求,也可以少些什么诸如“惊!原来太守与夫人私相授受,并未成婚”之类的闲话。 说到大鱼大肉…菡羞突然精神抖擞: “我昨天叉的鱼还在树上挂着!” “…你这么看我干嘛?” 闻衍璋面无表情。闻言,似皮笑肉不笑: “你倒是贤惠地不行。这么会考量,什么时候去算一算太守府的账。” 菡羞装没听懂阴阳怪气,伸个懒腰穿衣服: “我算农舍的账就够了,哎呀,今天还要去对账。不说了不说了,早饭——啊,你把鱼弄回来了啊。啧,大早上喝鱼汤会不会胃寒?” 闻衍璋冷眼看她生机勃勃地吃饭喝汤,良久只从鼻腔哼了个“呵。” 呵呵。 起初,这个呵,菡羞以为是暂时性的。 但后来的二十来天里,每逢闻衍璋经过,她耳朵里少不得飘来一个“呵”。 或阴阳怪气,或讥讽,或冷笑,或直抒胸臆。 嗯,反正就是膈应她。 腊八那天,菡羞忍不住朝着在一旁剥花生的闻衍璋挥了一瓢。咚,脆响。 “是不是欠?” 闻衍璋手里花生一落,抬头瞪她。菡羞: “呵。” 他脸色肉眼可见一黑。 边上陆夫人一唬,指着闻衍璋肩上的米粒骂她: “羞儿,你好端端打衍璋作甚?马上都是要成婚的人了还这么没规矩!” 说毕,轻手轻脚拿来帕子掸了米粒。 菡羞撇嘴:“娘你就惯他吧。也不懂谁才是你女儿。” 陆夫人立即瞪她更狠,闻衍璋微不可察勾唇,嘴上彬彬有礼: “是我惹菡羞不快,娘莫怪她。” 虽如此,也没去阻拦。 自定下婚期,两家来往更密切。闻衍璋表现得从无错落,陆夫人对这个毛脚女婿便逐渐改观。如今一口一个衍璋,亲切地不行。 但即便如此,女儿才是女儿。陆夫人到底不想姑娘吃亏,言语上便多谦让这个女婿。 可真要打,她也舍不得。只好装腔作势一拍菡羞的屁股,轰她走人。随后,郑重地坐在小马扎上,朝盯着女儿背影的女婿道: “衍璋啊,我同你说个事可行?” 目睹菡羞差点栽个跟头,闻衍璋微霁。正色: “娘有什么只管说。” 陆夫人忐忑,也有些难为情,低脸道: “菡羞这孩子小时候很爱惹麻烦,大伙都不喜欢她。我做娘的,怕她往后吃大亏。于是管教地严厉,对她大呼小叫不在少数。幸好如今她心智成熟,和小时候大不一样了。否则我怕死了都要发愁。我也看在眼里,你次次都忍让她,她福气好得很。” 闻衍璋眼眸微凝。料到了陆母这是在委婉示好。 如亚父那般,做母亲的心中不舍,生怕婆家苛责。 他心头软了软,放缓了面色:“我省得。” 只是,这陆菡羞本就不是她的女儿。 如此一通,可惜了。他眼中划过一丝怜悯。 陆夫人不明所以地松口气: “我想说什么你定也知晓。都是些赘话,我也不说出来扰耳。离你们成婚的日子没几天,我怕到时人多嘴杂,便此刻都一股脑讲了算。” 她笑笑,忽而头一回望着他的眼,虽闪烁,却抵不住字字诚恳: “往后她是你的人,你是她的人。我们,是一家人。亚父是菡羞的亚父,也是我和她爹的亚父。你是亚父的养子,也是我们的第二个儿子。 我斗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齐头并进,往后和和美美。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平安安。 你们携手同行,共苦同甘不变心。” 闻衍璋猝然眯眼,意外这话的包容与柔软。 陆夫人尚还殷切地盯他。满眼真挚,坚持讨个定心丸。 …说到底,是想女儿高高兴兴。 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他恣然一哂,颔首: “自然,我与她相知相依,定会…共度一生。” 陆夫人抿唇,眼里泛了泪漪。闻衍璋将擦肩的帕子递回去,轻声: “娘,儿子去瞧瞧菡羞。” 陆夫人眨眼,“…唉!” 青年别过,留一个高大背影。 只要陆菡羞一直在,装模作样并非难事。 他可以如此。 食得腊八粥,吞了一身暖。大年夜前,菡羞拉着闻衍璋去逛夜市。 灯火满天,好不壮观。 她私心把这称之为单身派对。不过这个派对是由两个人组成,和别的不一样。 菡羞举着绢人龇牙:“这玩意居然沂州也有人会做了,你看!”
第104章 独属你我 闻衍璋一瞧, 糙地很,同上京老师傅的手艺全无法比。不免讥讽: “做的不人不鬼。这你也喜欢。” 摊位老板瞬间黑了脸,菡羞忙说声对不住拉着他走远。 “得亏是晚上, 万一人家认得你是这的太守可要形象破灭了!” 闻衍璋充耳不闻, 任菡羞挑东西,随后一一付账。菡羞看着摊位上的林林总总, 心里头有种异样地酸软。 他俩坐着镖队的车刚来到沂州那会,闻衍璋还看不见这花灯如昼的街景。她只好一个人替他看了。 现在他终于没错过,虽然不是元宵, 但也很好。 菡羞敛着笑挽住他的胳膊, 一如这路上千千万万个携手的情人一样寻常。 他嘴上欠, 手却老实拿了各色东西, 又暗暗夹住了菡羞的小臂,让她凑近些。 走了段路,菡羞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转眼, 见后头一群人突然有几个刷刷转身。她拧眉: “我们被跟踪了?” 闻衍璋把手上勒出红痕的盒子往上勾了勾, 轻轻一回首, 瞥见高矮有秩的四个身影。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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