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青年得势,莞尔一笑,劲瘦的腰身拱起,拉作长弓,快慰地头皮发麻。 “你既心爱我,便要爱我全部。那首诗,你说你痴心一片。你为我而来。陆菡羞,你没有撒谎,对不对?” 他的丑恶,他的贪婪,他填不饱的欲壑。 “…”菡羞拧脸,疼痛中哑口难言。 闻衍璋抱着她,为她隔开寒凉。独断下了定论,他微笑,点点吮吸,啧啧水声,两瓣唇边银线长伸: “你往后,不会骗我。” 她眼里飙了泪。支支吾吾想推开他逃走,可临了,这推化成了藤缠树似的抱。她这条鱼,这株花,缺不了水的滋养。 女孩失神。 耳边呼吸填满淋漓的迷惘。那似梦非幻的呼吸缱绻绵长: “早知道…” 早知道? 眼前那点稀疏的月光闪地好快。越来越快,渐渐地只有叠影。 隐约,下头人声散场。唯有远处一如既往的炮仗有序地放。 另一种泪淅淅沥沥打在脚下,他浓密的眼睫合上,休憩片刻,黑暗里两根鱼白长指勾起地上染了污浊的金身银箔。 嘶一声。 脱了力的菡萏花冻地一瑟,不住哆嗦,全无以往同他作对时的娇蛮。菡羞抖着两条腿,大脑乱作一锅粥。半点顾不上出声。 闻衍璋矮身,赤红的肩背尚鼓胀。右臂的伤为这劲瘦的身体添了丝野气。 他目不转睛盯着那比周遭不料格外深些的一片。 良久,才为她压一压小腹,再拉上薄薄的绢裤。 菡羞软倒他身上,连脚也踏着他的。 … 月将眠时,垛口将士休憩用的小房终开了门。菡羞打横窝闻衍璋怀里,浑身尚打颤。 不知谁不怀好意道:“走了?” “大人,走了。” “哈。”那人觉得滑稽,忍俊不禁: “这是怕我明日要了他的命,所以今晚赶趟洞房花烛一了心愿?” “他一贯如此捉摸不定,大人计划照常办便是。民女先归家,以防错漏。” “去吧,你心细,怪不得我最看重你。” 女声浅笑。 太守府,一群探头探脑的见一竖一横两人归来,闻衍璋隔着老远低头在女孩耳边不知是亲还是说话。陆家二老脸一热,慌忙骂: “快走!明日就成婚了,像什么话!” 也不知是骂大女儿大女婿,还是骂别人。 陆菡枂和李霁捂着眼携手被轰回家时,何四正抱着麒儿在外头哄睡。见他们归来,关怀道: “才回来?顺儿睡前还念叨要去见小姨夫呢。” 陆菡枂想着偷瞄见的娇态,不禁一肉麻: “明日就能见了。婉娘,你也早些睡。不要总给我们留灯。平日做事就够辛苦了。” 何四不置可否:“我晓得的。你们放心就是。菡羞可好?” 陆菡枂老脸一红,急匆匆回房:“她呀,好得很。” 李霁一旁偷笑,拜别何四,进了房门。 灯熄了。 何四原地顿了会,面无表情继续摇早睡着了的儿子。 忽地,她点着麒儿脑袋,柔柔地低声: “明日万家灯火,只有你与娘相依为命。你那死鬼爹倒是乐得清闲。” … 自个打水一并洗好澡。忽又低头重重撕咬那张喜欢说谎的唇。发泄够了,闻衍璋冷笑,披衣绕了一大圈。来到太守府后一狭小屋子。 他进去许久,随后有檀香自门缝里飘出。 拂了那些味道,啃噬声在衣衫的窸窣下也不再那么明显。 闻衍璋漠然要离开,突响起木头敲击青石的声响。 他眼里寒芒一闪而过。静待来人。 然,老若朽木的人声彻响时,青年杀意顿沉。 “斑奴。” …竟是亚父。 闻衍璋侧目,果真见那行将就木的老人颤颤巍巍杵着一根棍子走过来。 他再唤,老眼早看不清这夜色,却奋力地环视一周,期望找到那孩子的身影。可半天了,他也没有找到。只好失望地咕哝: “你若在,听亚父一句劝。妖邪别供了,蛊也不要养了。伤人啊。你自小恨这些东西,给我供灯都不诚心,何必弄歪门邪道。 小丫头是你的,就是你的。走不得的。” 没人回。他声量委屈地低了:“你就听一回话吧。” “…罢了,是我多虑。我总梦见你爹和你娘,人老了,想得多…明日你成婚呢,可不兴说不吉利的。” 声音消散。闻衍璋紧绷唇瓣,捏紧了拳。 无边无际的未知燥怒再度铺天盖地袭来。 他望着远处定时发放,恰似报时的烟火。慢慢走回住处。 菡羞梦里还在受难,门一开,飘来一股浅浅的香火味。闻衍璋便突然抱紧她。 这无边痛苦。 他低笑,一齐承受罢了。 女孩下意识咬了咬嘴巴,睫毛乱颤。颓靡地予以予求。 闻衍璋瞧着她发红的脸一声不吭,忽而长长嗯一声。媚而不自知,菡羞半醒了。 她眨眼,看不清人形。不过凭空而来一股怒火。上手一触,睡意突然醒了大半。 …皮肉烫的。 菡羞蓦地做了一个大胆决定。 第二日,红绫高挂,俩孩子捏着香等着点爆竹。几个亲友都来了。唯独主人公还抱一起呼呼大睡。 等了好久,陆夫人嘀咕:“衍璋这么自律的,怎么大喜的日子也胡闹!”虽聘礼是准时抬来了,人没影! 还是不规矩! 陆励咳了声不说话。 还是陆菡枂上去敲门,片刻后闻衍璋彬彬有礼先开门见客,随后啪地关上。昨晚不服,勉力驯马,结果马又翻身。压根没睡好觉的菡羞慌里慌张被闻衍璋捞出床穿好喜服,一路躲着众人眼神,在欢笑里拜天地,长辈,夫妻。 红罗飞舞,何四静静站远处充当见证者。不见有旁的波动。 而墙头,早等候多时的问雨看完这场,察觉那新娘子的目光探寻着投来,立即装作没来过跳下去。 拿起特地放在外头的佩剑,少年缓缓将铜簪压进院门口青石底下。望天凝眸,捏了捏眼角。
第105章 百密一疏 外头敲锣打鼓许久, 爆竹炸地耳朵痛。 多亏这群人没为难他们。菡羞靠着闻衍璋的背,脸色苍白地摸了把发鬓,发现平时两绺小刘海还在, 不是妇人样式, 不禁问: “你没把碎发梳上去?”稀奇,陆夫人居然也没点出来。 说着, 眯着眼又想继续睡。 脸丢干净了,大家伙肯定知道他们昨晚干了啥,不然也不至于那眼神。 不如躺平。 闻衍璋略略扭身, 菡羞就躺在怀里。眼角眉梢不明显的懒怠。 他顷刻记起晨间的旖旎春潮。 便是怀里这人闭着眼娇憨无力了, 也不忘挥爪子挠几回。 只可惜闲杂人等太多…闻衍璋暗暗皱眉。 陆家那些烦人的, 往后得想法子叫他们少来。 边上菡羞难受地直哼哼, 闻衍璋伸手,捏上后腰一揉,又横进腿根。她嗯一下要躲开, 可那手不轻不重地揉通筋脉…好舒服。 菡羞不禁口嫌体正直地继续躺着, 心想, 闻衍璋这会知道温柔了。 踹他喊停的时候怎么不动呢。 不过很快没空想那事。年夜饭至,家家户户的院子都挂着灯。过了晚饭, 规矩就框定了人不能出去瞎走动,以免惊扰菩萨惹来年兽。 全程微笑着上菜的青年今天格外地自觉好说话。菡羞指东他不往西。一周都看得乐呵满意。 任他把两条腿架膝上给自己脱鞋洗脚, 轻手轻脚地, 菡羞禁不住由心而发:真爽啊。 刚感慨, 那手在脚心捏了捏, 动作停了。 “我去看看亚父。他今日似乎有些嗜睡。” 菡羞侧脸:“我也瞧见了, 酒肉都不爱吃了。是老人家冬眠?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说着,立即要下床。不过刚动, 他一把摁住他,重又塞好被子。 “你又不是药,去了有什么用。我顺道瞧一眼便好。” 青年垂着眼给伸手来掖被子,又作出冷眉冷眼的架势: “外头炮仗星子太多,你若溜出去瞎溜达顶一头灰我可不帮你洗。让娘来瞧瞧。” 赤裸裸的威胁… 菡羞懒洋洋咕哝: “好吧。外面该下雪了吧,你给亚父也掖掖被子啊。” 得这软软的回应,他嗓音柔了些: “嗯,你先睡。” 菡羞乖乖嗯了句,屋内略有动静,闻衍璋似乎出去了,又很快折返。温凉的手抚上她的眼,青年嗓音从上方轻轻飘来: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去乱走,安心在家等我回来。” “..嗯。” 不甚明显的香气裹着暖意游荡。而后门关了,隐有吱嘎的动静。菡羞陡觉困顿无比,可才没睡几小时,心脏狂跳,逼得她猛又睁眼。铺天盖地的睡意被疼痛硬生生能横开。 怎么回事? 菡羞仓猝摸一摸心口,疼。 是火烧心?可从来到沂州后就没有复发了,为什么大过年的突然冒头? “系统?” 她闷哼,不由自主缩成只虾,渐渐满头汗。冥冥中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不会? 周遭滴了下,它此次来得很快,这回甚至没等问就先解答: 【宿主,宿疾火烧心药石罔医,不定时复发。】 菡羞脖颈青筋暴起,一床褥子被身体搅作一团皱巴咸菜。心直往嗓子眼里跳,头晕目眩,恶心至极。 “只是单纯的旧疾复发,没有别的意外吗?” 【应当是的。】 “可我现在…疼得快受不了。” 近乎从牙缝里挣出这句,系统叹息,例行公事: 【宿主任务成功前不会因惩罚死亡,宿主,麻烦忍一会吧。】 “…”菡羞说出不话了,径自闷头苦捱。钻心痛如剐肉刀,一点点剖开心脏。耳边不断争鸣,外界的一切声息全化作杂乱的滋滋连音。 眼前黑影重叠,菡羞痛苦地挣扎良久,忽的,不知哪来的清脆童声小声啜泣,恰如乱麻中的一把小刀,刺溜划开耳边的颤音。 静谧冬夜,一声又一声。弱小无助。 鬼使神差地,菡羞抓住床头寝衣,借着手臂力道一点点坐直。被褥顺之堆叠,菡羞埋着头,正以为自己耳鸣幻听。猝不及防,童声哭地更大。 屋子里的香气吸多了头晕,她昏头涨脑歇息了会,没想起闻衍璋走前的嘱咐。下意识想看看大过年哪家孩子跑出来乱逛。 手方一搭院子大门,却发现晃荡两下,锁住了。 不可置信,菡羞讶异地摇了摇,铁与木头撞得咚响。 “…”闻衍璋锁的? 她想不到旁人。 童声似乎就在周边徘徊,抿唇,菡羞收了收身上薄袄默默抱手。想到出来时屋里丝丝飘缕的香炉,她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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