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被他的吻打断,依旧霸道强势,先是吮吸她的唇,之后再深入游动,撩拨春心,吐气如火,骨节分明的手指压在她的腰窝,轻轻摩挲,她的身子开始颤抖。 她不肯,于是又咬他的唇,他分离,见她虽紧抿着唇,眸中却布开了清晨薄雾似的潋滟的水光,已是动情之兆。 指尖便勾起她的衣带。 扶澜咬唇握住他的手腕,对他摇头道,“……不要。”话语里甚至带了几分哀求的意味。 屏风的一扇微微挪动。 凌安的视线立即射去,冷声道:“谁!” 扶澜屏住了呼吸。 并无动静。 扶澜不知是失望更多,还是庆幸更多,或许洛停云已经想办法走了罢。 凌安收回眼,扶澜的力道于他就如蚍蜉撼树,他手腕一扭,就将衣带勾了开,“你心里在想着谁?你我本是夫妻,有何不可?既然想,又为何不要?” 扶澜将唇咬得死紧,眼睫挂起了细小的泪珠,她觉得自己无能又卑贱。 可他紧实的肩背,有力的臂膀,尤其是将她的眼睛遮住的时候,让她似乎回到了峡谷之下,面前的人,是救她的人,是她曾经坐在草坡上,遥望了许久、等待了许久、心心念念要嫁的人。 可惜洛停云就是洛停云。 扶澜恨自己,在一次次将死的崩溃之中,她想,要是她不是公主、他不是太子、而停云哥哥也不是商人就好了。 …… 洛停云将牙咬得死紧,在屏风后枯坐了一宿,等到凌安抱着扶澜去清池,他才寻了机会出去。 出去之后,口中“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额角青筋暴起,他恨得浑身都疼,面目全非。 他的扶澜,和另一个男子…… 那些高低起伏的声音,如一把把刀割在身上凌迟着他,他只盼着时辰快些过去,他从未觉得,这一生中会有如此难捱的时候,为何这般久?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天上的月亮已经换了方位,再过不久,便要日出了。 而更让他万箭穿心的是,扶澜竟也欢愉。 洛停云本不信神佛,这一刻,他仰头望天,觉得荒谬极了,这便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 不该他得到的东西,便永远不可能属于他吗? 可扶澜分明是喜欢他的,不管凌安做了什么,她都只能是他的! 洛停云猩红着眼,找到了黎朔。 …… 时日很快到了冬日,天地缟素,霜雪覆压轩琅三百余里。 扶澜这日被凌安带着出宫赏雪,路上遇见了初柳。 两辆马车同时停下来。 扶澜隔着掀开的卷帘,欣喜地望着初柳,“阿姐!” 在初柳的身侧,坐着的是池洲,他扫过来视线,和扶澜身边的凌安对上,微微颔首。 初柳被养得比从前圆润了些,从前尖尖的下巴,现今生了些肉,不过并不臃肿,反而纤秾合度,更让人觉怜爱。 她微微一笑,道:“阿妹。” 可两人这一声招呼之后,却觉无话了,本应是亲姐妹,可一个为了自由、一个为了攀权势立身,揭开了做姐姐的身世的那段腌臜事,知晓了秘密,便再难回到从前了。何况如今,两人一个在东宫,一个在天洲宫,这里不是戈吐勒的草原了。 只好放下卷帘。 池洲笑道:“怎么?跟太子妃无话?” 初柳道:“道不同。我想要的东西,她生来就有,旁人都捧着给她,生怕她不要。她想要的,我奢求不来。” “你倒是毫无保留,觉得做我的妃,委屈了?原本是想嫁太子的?” 初柳只道:“你本就知晓,我是为寻一个庇佑而已,至于是谁,都不重要。” 池洲捏紧了扳指,“这几个月,你就没有过对我动过一点心?” “不曾。” 妻心似铁。 或许是在那个梦中,他伤她太深,她流了太多血,今生今世,怎样都不会再爱他了。 池洲深吸一口寒气,冬日的轩琅真冷啊。 但,他要赎罪,怎能苛责她。 “想回戈吐勒看看吗?听闻苍狼王近来身体抱恙。”池洲道。 “不必了。我本也不是他的血脉。他对我的母亲爱而不得,抢来为妃后,见她性子倔强不肯屈从,便冷落到了一边,转而爱上了扶澜的母亲。他给我大公主的名号,只是因为曾经对我的母亲,有过一段微不足道的君王的情罢。” 三宫六院的君主,执掌生杀的尊者,不是没有情,是不当有情。 初柳想到了扶澜。若是扶澜日后被束缚在这重重宫阙之中,对谁是一场灾难呢? “我没脸见爹爹。”扶澜低声嘀咕。 苍狼王身子抱恙,她本该回去探望,可说的好好的婚事,戈吐勒千百人亲眼见着送的行,让她给毁了,虽说现在到底还是凌安的妻,但她就是没脸。。 “你倒是任性,苍狼王没少宠你罢。”凌安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回去后你修书一封,我也写封书信,要人同轩琅草药一同送去戈吐勒。” 说着说着,凌安咳嗽起来,侧过脸用块帕子捂了。 素白的帕子上一朵红花。 他不动声色收入袖中,没让扶澜瞧见。 凌安身披斗篷,斗篷上缝制着光泽油亮的狐狸毛,这是用来御寒的,原本凌安给扶澜也准备了不少,出宫前为扶澜披上。 可扶澜摆摆手说:“戈吐勒的冬日比这里冷多了,我冷惯了的,用不上这些。” 凌安便将斗篷一扬,小小的人被裹了进去,她惊叫道:“你做什么!” “姑娘家的,不宜着凉。你不愿意穿,便穿我的。” 推搡之际,不知是谁踩到了谁的衣角,两人一同跌入雪地,凌安反应快,自己的身子垫在扶澜身下,紧紧抱着她的腰,没让一片雪落在她身上。 扶澜撞在他胸膛,鼻子一酸,险些落下眼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他心一紧,问:“你可有伤到何处?” 扶澜本想斥骂他几句,见他自己的发间布满了雪花,鬓发凌乱,玉冠歪斜,十分狼狈,又压了下去,“我好的很,不劳你操心。” 一骨碌从他身上爬起来。 凌安站起身后,先蹲下身拍了拍她裙角的雪,再整理自己,两人一同坐入马车。 即便凌安穿着厚厚的斗篷,依旧手脚冰凉。 他体内的毒素,又汹涌了。 扶澜才懒得管他,他是死是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下了马车之后,扶澜在雪地里撒起野来,真是急坏了宫人,生怕一个不注意太子妃摔了,他们便要被太子殿下罚三个月的俸禄了。 凌安立在雪地里看着扶澜,她正用雪捏一个小娃娃,笑靥如花,一炷香之后,那小娃娃在她手中变成了小狐狸的模样,狐狸生着九条尾巴,叫她竖了起来,玲珑可爱。 身边有如霞红梅,她随手拈来一朵,在狐狸额心一点,狐狸栩栩如生了起来。 凌安忽而心一跳。 他什么也没想,走上前,将人裹在斗篷里,俯身吻了下去。 宫人们红着脸转过身。 天地寂静。 这个冬日很冷,是凌安从未感觉过的寒冷,冷得一口气便能叫肺腑生凉,可又无比温暖。 因为这是他与她,共同度过的第一个冬日。 在斗篷里的天地,良久良久,扶澜头晕目眩,透不过气来。 这个吻,是缠绵不已的。 凌安放开她后,她吐吐舌头,嫌恶地擦擦嘴,他却一点也不恼,笑着看她。 将人打横抱起后扔进马车,车夫心领神会地选了条弯弯绕绕的、坎坷不平的偏路。 晴天白雪,冬日艳阳,冰雪小狐狸额间一朵盛放的红梅,仰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
第1章 沧海冷(十五) 凌安的身子近来愈来愈差了, 太医开了许多药,也不见好转,底下人又急又怕,凌安却很平静。 只怕这毒不是寻常人研制出来的。 如此神道, 除了国师黎朔还能有谁? 但凌安毒素难解, 和扶澜并没有什么关系, 扶澜还乐得他少来些。 洛停云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扶澜每日都会站在高高的朱红宫墙之下,透过冬日黑褐的光秃秃的树枝, 遥望盼着他的到来 庭院里的花木都已稀疏了, 凌安又差人栽种了不少梅树, 海棠树下的秋千积压了层雪。 这日夜里, 扶澜依旧守候在朱砂墙下,手中提着一盏朦胧的宫灯, 夜深人寂, 宫人们知道太子妃不喜欢被打扰, 便都退去了,只留她一人。 唉, 今日停云哥哥也不会来了。 扶澜转身欲走之时,身后忽传来扑簌簌的动静。 黑衣人落了下来。 扶澜喜之若狂, 压低声音, “停云哥哥!” 洛停云道:“我找到了带你出去的法子,现在凌安体内毒重, 无暇顾及, 是出逃的最好时机, 你按照我说的做。” 扶澜凑过去, 洛停云对她耳语。 之后,洛停云在她掌心塞了一小包桂花糖, “这是民间流传的工艺,想必东宫瞧不上,你素来爱吃这个,这段时日我不在,你吃桂花糖时,不要忘了我。” 她见到他时欣喜的神情,足以证明,她还爱着他。 洛停云悬起的心放下。 扶澜道:“我会等着你的,停云哥哥。” …… 宫人们觉察到太子妃这几日似乎心情愉悦,便告知了凌安。 夜里,凌安从百忙之中抽身,来到了扶澜所在的望春殿。 扶澜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榻上看话本子,抬眼见凌安来了,眼底拂过一丝诧异,“你怎么来了?” 凌安将人捞起来抱在怀中坐好,瞥了眼那话本子,“你看得懂轩琅的文字?” “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我不懂也得懂个几分。”扶澜道。 凌安望她,她在东宫养得真是越发光彩夺目,肌肤白而细腻,脖颈上环着一条珍珠项链,分不清是肤白还是珠更白,月光照在身上的时候,眼眸是琥珀色的,整个人如海底的明珠熠熠生辉。 他心痒,齿间碾她的耳垂,她一颤,脖子瑟缩,惶恐地望着他。 “都这么多次了,还要躲我?”凌安埋怨她道。 扶澜抿唇,抗拒他抗拒得很,“你中毒了,太医说过,你需得好好休养。” “太医说的话,竟让你听去了,你何时变得关心我了?” 扶澜无言以对,她低下头,小声道:“你中毒了,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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