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发现是那个要献给君上的娇滴滴美人儿。 见她看到自己,那美人儿走上前,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娇声道:“七嫂嫂今日都做了什么?” 宋初姀不喜欢她的眼神,眸中浮现几分不耐烦,冷声道:“研墨。” 闻言,那美人儿却笑出了声,道:“妾才不信只是研墨。” 她低声道:“妾听闻新君入城第一日,那将军就曾将七嫂嫂掳走了,莫非是将你送给了那位君上?” 这话倒也没说错,但是宋初姀不喜,只是冷眼瞧着她。 见她无动于衷,那美人儿讪讪,索性直接问:“那新君人如何,可英俊?” 宋初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却还是告知:“新君很凶,不好相处。” 闻言美人儿轻轻蹙眉:“很凶嘛...” 她喃喃自语:“凶些应当也没什么关系.......” 她抬头,道:“今日七嫂嫂被带走后,七表哥很难受,喝了个酩酊大醉,到现在还没有醒呢。” 宋初姀点了点头,不怎么关心。 美人儿却亲热地挽上袖子,用狐狸似的眸子对她眨了眨:“等妾入宫之后,就可以解七嫂嫂的燃眉之急了,七嫂嫂可否告知,那新君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宋初姀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想了一会儿道:“喜欢长得好看的。” 美人儿一噎,显然没料到这个答案,这人不是变着法子夸自己吗! 她还想要再说,宋初姀却已经失去了耐心,转身就走。 她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她与新君也不过是几面之缘,若不是因为她这一身色相,怎么会被盯上呢。 - 是夜,勤政殿内灯火通明。 晏无岁带了一身风霜前来,将一摞文书抬起:“幸不辱命。” 他奔波多日,从秋末到冬初,衣摆处有多处磨损,比建康城内的难民好不了多少。 裴戍接过文书,沉声:“如晦辛苦了。” 晏无岁眼一红,道:“这是臣该做的,若要大梁千秋万代,世家必除。” 他目光落在文书上,神色坚毅。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到君上登基之日,便是将世家连根拔起之时。
第27章 九华巷没有不透风的墙, 崔家那个宋娘子每日被接去宫中为新君研墨的消息不胫而走。 众人心知肚明,表面上是去研墨,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可即便是这样, 也无一人敢多舌。 众世家本就摇摇欲坠,又岂敢在这个时候说新君的风流韵事。 也因此, 宋初姀这段日子过得很是平静,唯一令人不愉的便是,她每日都要面对那阴晴不定的新君。 好在这段时间新君似是很忙,她大多时间都是在一旁发呆,每日呆够了又会被好好送回来。 宋初姀稍稍安心,也不禁想, 等府中那个美人儿入宫之后,她应当就不用再进宫了。 如此过了半个月, 建康罕见地迎来了一场小雪。 宋初姀一醒来, 便看到了满地白沙, 天空之上洋洋洒洒,还在不停地往下落。 地上薄雪浅浅一层,一脚踏上, 瞬间成了污泥。 荣妪踩了一脚雪水,抱怨道:“好好的怎么下起了雪, 建康已经三年没有下雪了, 当真是不适应。” 她将汤婆子灌好塞给宋初姀,又将伞撑起, 道:“夫人今日进宫, 路上要小心滑倒。” 屋内暖炉将室内与室外隔绝成两个天地,一开门, 雪花就被纷纷扬扬卷进来,又飞快融成水。 宋初姀穿上斗篷又将汤婆子揣进怀里,轻轻摁了一声。 她今日裹得严实,撑着一把伞走到崔府门外,却没有如同以往一样见到等到外面的马车。 路上滑,可能是今日来得迟了。 宋初姀接过荣妪手上的伞,低声道:“室外风雪寒,你回去吧。” 荣妪年纪大了,一遇到这种天气便浑身不舒服,因此没有推辞,行了一礼便步履蹒跚地走了。 偌大的崔府门前只剩下宋初姀一人,油纸伞微斜,遮住了她上半张脸。 冷风想到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很快就将人吹了个透。汤婆子的温暖在冷风之下显得杯水车薪,很快就凉了下来。 握着伞柄的手指被冻得通红,宋初姀唇角渐渐展平。 今日应该不必进宫了,只是并没有人来告诉她。 她像个傻子一样,在风雪中等着这么久。 宋初姀深吸一口气,想要回去,却不想刚一转身,身后就传来一阵马蹄声。 周问川翻身下马,面色焦急道:“女郎快随我进宫。” 来不及等她反应,周问川不由分说将人放到马背上。 油纸伞跌落在地,很快就被风吹得走远了。 一瞬间,宋初姀险些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城破那日,她像个战利品一样被献给新君。 她脸一白,有些惊慌地看向周问川。 周问川来不及解释,问道:“女郎可会骑马?” 宋初姀下意识摇摇头,抓紧缰绳不让自己掉下去。 “那还请女郎抓稳,多有得罪。” 周闻川说完,翻身上马,与她隔着一段距离,单手抓着缰绳往皇宫方向走去。 周遭景象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后奔去,凛冽寒风吹得她睁不开眼。 马匹停下,宋初姀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周文川带进了宫。 他步伐快,宋初姀有些跟不上,最后几乎变成了小跑。 他们停在一处殿外,立在门外的晏无岁看到宋初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把将周问川拽到跟前。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将女人带过来了?!” “你懂个屁。” 周问川挥开他的手。 晏无岁:“我不懂,你以为君上是你,离了小娘子就活不了?” 周问川哂笑,拍了拍他肩膀,道:“你这段时间不在,老子不和你计较。” 宋初姀沉默站在一旁听他们吵,有些尴尬。 “女郎。”周问川收殓了嬉皮笑脸的语气,对她道:“君上如今危在旦夕,女郎先进去看看吧。” 晏无岁拧眉,想要说话,却被周问川一把推开。 “危在旦夕?”宋初姀蹙眉,对他这番话有些许怀疑。 恰在此时,殿门被打开。 大夫模样的人从里面出来,周问川眼疾手快,一把将宋初姀推了进去,又飞快合上殿门。 晏无岁冷笑:“说你没文化你还不信,危在旦夕是这么用的?” 周问川不搭理他,一把拽住大夫,问道:“君上如何了?” 这人是跟着他们行军打仗的军医,年纪大脾气还古怪。 听他这么闻,大夫冷笑道:“若是老夫来晚一步,君上的伤口都要愈合了。” 晏无岁:...... 周问川:...... 他这话说得夸张,相对于战场上那些严重到足以致命的伤,如今这小小的匕首伤确实算不上什么,却也不是他口中那般能够自行愈合的。 宋初姀猝不及防被推进来,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闻到了屋内刺鼻的药味。 药味遮盖了屋内的崖柏香,让她无端有些紧张。 稳下心神向内看去,只见男人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假寐,身前衣服微微敞开,露出带血的纱布。 这场景好像与青玄观的夜晚重合了,她呼吸一轻,鬼使神差地往前走了几步。 “过来。” 原本假寐的男人突然睁眼,眸中布满血丝,仿佛很久没有休息过一般。 宋初姀敛眸,走到他身边。 注意力被他腰间的绷带吸引,宋初姀依稀能看到被纱布上的血迹,隐约猜到伤口必定很深。 “淮阴王那个儿子做的,想必是知道本君将他爹的脑袋挂在了城楼上,要报杀父之仇。” 他语气很轻,带着淡淡的嘲讽。 “南夏这群纨绔子,杀人都不会杀。被本君一刀砍掉了脑袋,那脑袋从台阶上滚下去,滚了数十米,上面的血迹现在还没擦干净。” 宋初姀警惕地察觉他状态有些不对,下意识后退一步。 裴戍注意到她的动作,扯了扯嘴角,一把将人拽过来,强硬地将她的手按在自己伤口处。 他没有收着力道,几乎是在她手指碰上去的瞬间,纱布就渗出了大片血迹。 宋初姀呼吸一窒,指尖都在发抖。 她不明白,前几日还好好的,他怎么突然就又变得这般凶。 “此处是一道陈年旧伤,如今又被人沿着之前的伤口刺了一匕首。” 他嗤笑:“类似的伤,本君光是上半身就有数十道。” “这里,你按住的地方,曾经被一剑贯穿,差一点,本君就要失血而亡。” 他眸子猩红,仿佛是记起了什么,问:“你说下手之人,是不是对本君恨之入骨?” 宋初姀被他吓得几乎呆住了,手微微发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鲜血已经多得快要溢出纱布,裴戍却仿佛无知觉一般,看着她道:“宋初姀,看到本君没死,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宋初姀脸一白,摇了摇头。 他却不相信,仿佛是陷入了什么执念,冷声问:“你不是很怕本君吗?” 是很怕,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让他去死。 南夏皇帝昏庸,如果不是大梁,建康的百姓就要死光了。 宋初姀红唇微微发抖,手腕处传来阵痛,让她不由得鼻尖泛酸。 又不是她要杀他,他为什么要对她这般凶。 只因她是玩物,便可以随便出气吗? 她表现得太委屈,裴戍眸子一深,猛地将桌案上的烛火推到地上。 灯芯从烛台上掉落,很快便熄灭。 外面下着小雪,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失去了烛火照明,殿内一片黑暗。 宋初姀只觉一只手掌固在自己腰间,不容拒绝的将她往前带。 耳侧突然传来一片温热,贴上来的却不是冰冷面具,而是高挺的鼻梁。 面具落地的声音响起,宋初姀一怔,意识到,新君是将面具摘下来了。 男人动作慢条斯理地在她颈侧舔舐,宋初姀有些受不住了,指尖下意识摸到了他的脸。 裴戍动作一顿,缓缓抬头。 眼前漆黑一片,明明近在咫尺,却看不清对方的样貌。 宋初姀有些不安,指尖搭在他的下颌处,一动都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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