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宋莜岚完美的表象终于露出破绽。 “如果你是在等那些死士,想必要让你失望了。” 谢怀蔺冷冷道:“虽然费了点功夫,但你豢养的那群走狗已经被处决了。” “你也太慢了,我可是被这位公主殿下好一番羞辱,居然说我不如宫里的庸医……这账算你头上啊。”李百薇抱怨道。 她今日的任务就是守在温久身边,以防不测。 派陈嵩和谢怀钰恐会引起宋莜岚怀疑,所以李百薇才自告奋勇,由她这个生面孔陪温久过来,好为谢怀蔺争取时间。 谢怀蔺没理她,转而问旁边的中年男人:“姚将军,敢问毒杀先帝、谋害皇子,该当何罪?还是说,长公主有被赦免的权利?”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长着国字脸的姚将军硬邦邦回应:“即便是长公主,也难逃死罪。” “谢怀蔺!” 宋莜岚美目喷着怒火:“杀了我,你也别想拿到解药了!你要看着温久死去吗?” “我有的是办法问出解药的下落。” 谢怀蔺勾起一个堪称恶鬼的笑:“相信长公主会对谢家军问讯战俘的手段感兴趣的。” “你!!” 宋莜岚咬牙切齿:“当初就不该让你从塞北活着回来。” 是她轻敌了,放虎归山,给了谢怀蔺东山再起的机会,最后竟被这么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逼上绝路。 饶是如此,宋莜岚依旧不显惧意。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你真以为本宫会害怕皮肉之苦么?” 比刑讯逼供更大的痛苦她都经历过,又怎会因谢怀蔺的几句威胁露怯? “本宫不会给你解药的,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宋莜岚挑衅道:“本宫死了,你爱的人也别想活。” “嘉容,放弃吧。” 温致宁拉住她的衣袖,苦声哀求:“别再继续错下去了,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会陪你……” “闭嘴!” 宋莜岚用力打掉他的手,半点不复在温久面前做出的柔情蜜意。 “你懂什么?这是他欠我的!他欠我的!” 这个“他”指谁,温久不得而知,她看到的,是一个失去雍容华贵,只剩歇斯底里的疯狂女人。 温致宁见宋莜岚仍执迷不悟,眼底悲伤更甚,无奈摇头后,对谢怀蔺说:“慕之,我可以告诉你解药的位置,求你……放嘉容一命,或者,让我替她偿命也行。” “温致宁!你敢!” 宋莜岚尖声高喊:“不要你多管闲事!” 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这辈子第一次忤逆她。 温致宁不为所动,向前走了一步:“解药放在……” “闭嘴!” 宋莜岚失了理智,拔下头上金钗,用锐利那头对准温致宁,直直刺了过去。 “二叔!” 温致宁脚步踉跄,金钗没进他的胸口,深红色的血液很快在衣衫上蔓延开来。 “……羲和殿书房的暗格。” 温致宁忍着剧痛,用气声交代了解药的位置,然后跌倒在地。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宋莜岚怔怔看着手上的钗子,又看了看满身血迹的男人,嘴唇翕动:“你……为什么不躲?” 刚才那一下,他分明可以躲开的。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宋莜岚生出莫名的惶恐,她靠近奄奄一息的男人,无措地捂着男人胸膛上的伤口,想阻止血液流出。 “温致宁,你给本宫撑住……” 她双目猩红,这个男人一直受她掌控,她不允许他擅自死去。 温致宁无力地摇了摇头,用另一只没有沾到血的手拂去女人眼角渗出的泪。 “抱歉,嘉容。” 如果当初狠下心,在她间接害死大嫂时不佯装不知、不袒护她,是否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嘉容,你说得没错。” 温致宁直视女人含泪的狐狸眸,用尽最后的力气说:“我……” 我爱你,确实爱到了骨髓深处。 他终归还是没能把话说完整就咽了气,宋莜岚抱着他仍温热的身体,眼泪滑过妖冶的面庞。 “温致宁。” 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哽咽:“连你也要背叛我。”
第51章 陈年恨2 宋莜岚自小便明白, 她与其他兄弟姐妹是不同的。 其他皇子公主面对父皇都战战兢兢、带点小心的讨好,她却能肆无忌惮地抱着父皇的腿撒娇,或者爬到他的膝盖上, 揪他的胡子玩。哪怕她使坏在父皇刚批好的奏章上乱画, 父皇也不会责怪她,只是无奈地摸着她的头,道: “嘉容听话,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宋莜岚想,父皇之所以对她无条件的宠爱和包容,全是因为母后。 她的母后是大朝最尊贵的女人, 而她是父皇最小的女儿, 也是唯一一个嫡出的孩子。 父皇专宠母后一人,六宫嫔妃在母后面前无不谨小慎微,母后只消一个眼神,便能让那群女人服服帖帖,不敢作乱。 比起身为一国之君的父皇, 小时候,宋莜岚最崇拜的人就是母后。 母后是她见过最强大, 同时也是最美丽的女人。 她的童年是在父皇和母后的宠爱下度过的, 美中不足的是, 偶尔她会感到孤独。 虽说宫里不乏年纪小的太监和宫女, 可那些到底是奴才,在她面前永远卑躬屈膝, 让他们陪玩都不敢放开手脚, 着实令人扫兴。 而她的哥哥姐姐们则没有这种烦恼。 宋莜岚经常在御花园里看到他们聚众嬉戏, 藏猫、捉鬼、放纸鸢……每回遇见他们都有新的玩法。 她羡慕不已,主动放下身段走近他们, 抬起下巴骄傲地说:“喂,我也要玩,让我加入你们。” 上一刻还在闹腾的孩子们瞬间收敛笑容,作鸟兽散。 宋莜岚不死心,后来又尝试了好几次,可每次他们看到她,都找借口提前结束游戏,像是有意避开她。 小公主心高气傲,何曾受过这种冷遇? 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抓住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皇子,凶巴巴问:“你们是不是不欢迎我?” 皇子支支吾吾地不肯答,宋莜岚恼极,用力推了他一把,气势汹汹:“说呀!为什么?” 那孩子被他推搡在地,掌心被石子磨破,“哇”地哭了出来:“母、母妃说……你娘有夫之妇还勾引父皇,是不要脸的贱.人,还说你是小杂种,所以母妃不准我和你玩呜呜……” 宋莜岚愣住。 当时她尚且年幼,但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可她的母后是大朝的国母,怎么会是他们口中不要脸的贱.人? 她震惊不已,连那皇子什么时候跑了也没发觉,回过神来感到莫大的委屈。 小孩子一受委屈,第一时间找的就是父母。 宋莜岚小跑回寝宫,扑在母亲后怀里。 “嘉容,怎么了?”母后温柔地擦去她的泪,“可是被欺负了?” “宫里才没有人敢欺负我。” 宋莜岚撇了撇嘴,如实告诉母后今日发生的事。 “他还说我是小杂种……我明明只是想和他们一起玩……” 母后的眼睛里闪过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一声叹息后,母后轻抚她的头:“嘉容,不必理会那些风言风语。” 宋莜岚乖乖“哦”了声,不明白所谓风言风语指什么。 “你生来便比他们尊贵,用不着跟他们玩在一块。” 母后语气平淡:“你只需记住,你是本宫和你父皇的孩子,是大朝的嫡长公主。” 宋莜岚将母后的话铭记于心,隔天便忘了这件不愉快的事,她还听说,那对骂她的母子被父皇打进冷宫,而其他兄弟姐妹从此看她的眼神又多了份惶恐。 这件事过后,父皇有意让母后收养一个皇子,当做未来的继承人。 面对如此重要的选择,母后只是靠在父皇怀里,懒洋洋地扫了圈备选的皇子们,挑了站在最末的孩子:“就他吧。” 她随手一指,便决定了大朝未来的皇帝。 父皇龙心大悦,当场下达口谕,封了那孩子为储君,还把他拉到宋莜岚面前,和颜悦色地说:“嘉容,往后他就是你的哥哥了。” 起初宋莜岚还很疑惑,她有许多皇兄,眼前这个和其他人又有何区别呢?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哥哥和其他皇兄不同,他与她都是母后的孩子,他的储君之位,是父皇为了巩固母后的地位而设的。 新立太子名叫宋章,比宋莜岚大几岁,生母只是个小小婕妤,生下他没几年就去世了。 宋章沉默寡言,但对她很好,也很尊重母后。最重要的是他会陪她玩,无论她提出多么任性的要求,宋章都一一答应,哪怕成为位高权重的太子,对她依旧纵容。 宋莜岚很喜欢他,宋章的出现给她的生活增添许多快乐,她按照母后说的,对其他手足不屑一顾,从此,她心目中的皇兄唯宋章一人。 她爱戴父皇和母后,依赖兄长,纵使父皇子嗣众多,可在这冰冷的深宫中,只有他们四个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白驹过隙,父皇一天天苍老,皇兄一日日成熟可靠,宋莜岚也从无知孩童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也终于明白,针对母后的风言风语是什么了。 母后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皇后,而是臣子之妻。 母后原是礼部侍郎苏维的发妻,父皇在一次宫宴上对她一见倾心,不管不顾地将人夺了过来,苏维因此抑郁而终。 君夺臣妻本就是丑闻,父皇虽力排众议将人纳入后宫,但也不敢太过分,一开始只敢封心爱之人为妃,再后来才是贵妃、皇后。 这么多年,宫里宫外对母后的非议不少,有说她水性杨花,也有说她红颜祸水、狐媚君主。 但那又如何呢? 闲言碎语丝毫未动摇宋莜岚对母后的敬仰,在她心中,母后是父皇最爱的人,两个相爱的人本就该在一起,这没什么不对的。 至于那个苏维苏侍郎……只能怪他命不好了。 宋莜岚依旧做她嚣张跋扈的嫡公主,在父兄的庇护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而遇见温致远,是在仲春的一个午后。 那一年她十五岁,每天被母后派来的教养嬷嬷唠叨得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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