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琰说完,恶狠狠地甩袖离去。 望着一片狼藉的大殿,郑阁老为首的几个老臣又气又急。 “陛下,您糊涂哪!” 郑阁老捶胸顿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谈和机会,您、您……” 与他同阵营的几位老臣纷纷点头附和,看向谢怀蔺的眼神里满是责备之色。 不用花费一分一厘,一个女人换和北戎结盟,谢怀蔺怎么就不懂得珍惜?还惹恼了拓拔琰,这下铁定要被记恨上了。 “怎么,阁老也想劝朕拿温久交换?” 拓拔琰在时一个字都不敢吱声,现在倒是急着跳出来质问他了。 谢怀蔺好整以暇地欣赏这帮老家伙的丑态,仿佛在看一场滑稽的戏剧。 郑阁老浑然不觉自己触犯了新帝的逆鳞。 “臣知晓陛下喜爱温小姐,但您如今是大昭的天子,怎能被小情小爱蒙蔽了眼睛?事关边境安危,孰轻孰重,陛下理应做出正确选择。” 老人激动得唾沫横飞:“让温小姐和亲可保边境十年太平,牺牲小家守护大家,这才符合温家百年流芳的风骨啊!若温太傅还在世,以他的高风亮节,肯定也会同意孙女去北戎的。” 不惜搬出已故之人也要让谢怀蔺妥协,如此厚颜无耻,王朔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拍案而起: “郑阁老,你不觉得你这话很可笑么?” 自从发现误会了温久,王朔一直沉浸在愧疚中,特别是之前还诋毁了悉心教导他的温太傅,更是令他心中羞惭不已。 于是他忍不住替温久说句公道话。 “城破那日,是温久坚持守城,甚至做好了以己身殉山河的准备,而你们呢?” 王朔愤慨地说:“你们只想着弃城而逃,一个个的只会当缩头乌龟,现在知道谈风骨谈节操,早干嘛去了?” 他不是皇帝,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事情;也不是江澧那种身居高位的权臣,说个话还要顾忌这顾忌那。 所以想到什么说什么,大不了撸了这顶官帽,回家继承爵位去。 “黄口小儿,你懂什么?!” 郑阁老没想到一个世家小辈竟敢公然忤逆他,气得胸口起伏。 “你以为拓拔琰要踏平塞北只是说说而已?北戎周围被戈壁环绕,易守难攻,内部营寨分布更是错综复杂,就是凭这两点优势,北戎才能在我朝和郢国的夹击下生存!连基本情况都摸不清就胡搅蛮缠,荣安伯府世代教出的便都是你这种脑袋空空的酒囊饭袋?” “我是不懂,但也比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老家伙好!” “你、你……” 郑阁老深吸口气,不欲和王朔多费口舌。 “大昭版图辽阔,兵强马壮,陛下所率领的谢家军更是勇猛非凡,但北戎也不遑多让啊!我们的军队只要一踏进北戎就会迷失在那片荒漠里。” 他转而苦口婆心地规劝谢怀蔺。 “大昭初定,朝纲不稳,此时不能再经历战争了。若能通过和亲与北戎结盟,既能震慑住郢国,也能扼杀各州的不臣之心。” 郑阁老略一拱手,做出深明大义的模样:“臣恳请陛下三思呐!” 谢怀蔺轻呵了声:“和亲真有阁老说的那么好,阁老怎么不自己嫁过去?” “您、您说什么?” 谢怀蔺不愧是曾混迹京城纨绔圈的,说起话来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郑阁老顿时狼狈不堪,这次是气得真的快晕厥了——他三朝为臣,何曾受过这般屈辱? “陛下莫要开臣的玩笑,当务之急是向北戎王赔罪,允下和亲一事……” “郑源。” 突然被喊到名字,郑阁老噎住,朝谢怀蔺投以试探性的一瞥。 “你是不是觉得朕很好拿捏?” 男人声音淬了冰的寒,逐字逐句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脊髓。 “朕说过,温久是朕的皇后,你是要逼皇后去和亲么?” 谢怀蔺缓缓环视了圈众人,目光森冷。 “一个国家要是弱到靠牺牲女人换取和平的地步,那离亡国也不远了。朕既然坐在这个位置,就有护河山统一、百姓安宁的把握,绝不会让北蛮踏进大昭半步,至于和亲一事——” 他稍作停顿:“再有要温久去和亲的,朕就先送他去北戎感受下风土人情。” 郑阁老一行齐齐打了个寒战,不敢多言。 - 温久和哑奴学了几个日常用语的手势,见天色渐晚,估摸着宴会应该快结束了。 上回和哑奴一起就害他被拓拔琰责打,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她们赶在拓拔琰出来前起身告辞,回到了青鸾殿。 双儿手脚麻利地铺好床:“时候不早了,姑娘累了一天,该歇息了。” 温久应了声好,合上书页。 谢怀蔺今夜饮了酒,大抵是不会过来了。 她正要在双儿的服侍下更衣就寝,烛光蓦地摇晃了几下,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人从敞开的窗口翻进来,不等二人反应,便点了温久的哑穴。 变故发生得太快了。 双儿大惊,怔神的须臾,男人的掌风便近在咫尺,她堪堪躲避后立即还手,但男人的武艺远在她之上,她那点拳脚功夫根本不够看,第二招过来时她压根招架不住,被一掌劈晕。 而在双儿争取时间的时候,温久试图跑到殿外求助。 嘴巴发不出声音,她逼迫自己冷静,一步都不敢迟疑地向外跑。 外面有守夜的宫女,只要推开这扇门…… 就在她快到门边时,脖颈一紧,男人从后揪住她的衣领,将她双脚离地拽离了门边。 男人解决双儿只用了短短一瞬。 “想往哪里跑啊,小兔子?” 男人蒙着脸,但这声音,还有露出来的两只苍翠眼睛,都属于温久此刻最不想遭逢的那个人。 她想呼救,可嗓子像被石头堵住似的,憋得脸庞通红也吐不出一个音节。 “别白费劲了。” 拓拔琰懒懒道,修长的手指抚上少女娇艳的唇。 “本王说了要带你回北戎,可你不愿意,谢怀蔺也不放人,那——” “本王只好当一回梁上君子,把你偷回去了。” 在他说话的间隙,温久用力咬在他的虎口,拓拔琰嘶了声,疼痛迫使他松开对温久的桎梏。 温久再次跑向大门。 还差一点点—— 她的手指已经碰到了木质的门扉,但拓拔琰的速度比她更快,温久感觉到后颈一阵剧痛,紧接着,黑暗的潮水便覆盖了她的视觉。 原来兔子急了真的会咬人。 拓拔琰单手捞住失去意识的少女,碧瞳兴奋地收缩。
第63章 故人叹1 宴会以并不愉快的场面结束, 谢怀蔺和几个心腹在这之后齐聚御书房。 “陛下……”江澧欲言又止。 “怎么,你又要说朕冲动了?” 谢怀蔺气笑:“江澧,别告诉朕你真的动了让她去和亲的心思。” “不, ”江澧淡淡道, “臣想说陛下方才说得很好,扬我国威,震慑群臣, 令微臣叹服。” 向来克己复礼的人居然会认可他离经叛道的言行,谢怀蔺挑了挑眉,意外地多看了江澧一眼。 “只是如此一来……和北戎结盟的计划算是告吹了。”陈嵩满脸担忧。 “吹了便吹了。” 谢怀蔺不以为然:“拓拔琰瞧着就不是个安分的, 对付这种人, 用实力压制才是最有效的。” “陛下说得是。”江澧赞同道,“北戎王狼子野心,跟他合作风险远大于回报,纵使今日与他同盟,日后他定会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 若是我们不满足他,他早晚有一天会借机生事的。” “他要真敢来犯, 就把他打回去!” 谢怀钰是在场年龄最小的, 心性也单纯。 “嘁, 区区北戎, 国土还没我们河东大,谢家大军可不是吃素的, 会怕那劳什子玄血骑?” 真正让他气愤的是拓拔琰竟不要脸地想求娶温久, 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还说什么会对温久好…… 拓拔琰那么粗暴的一个人, 温久又那样病弱,嫁过去肯定会备受磋磨、被欺负得很惨的。 谢怀钰对温久有几分朦胧的思慕, 经李百薇点醒后,他羞躁的同时也明白自己与温久此生绝无可能。 少女是九天之上的皎月,是高岭之巅的清雪,因为过于美好而引人觊觎——可拓拔琰算什么东西?也敢肖想他四哥的人? 能配得上温久的,唯有四哥一人。 少年虚空索敌般挥了挥拳头,跟好斗的小公鸡似的。 “行了,别整天喊打喊杀的,像什么话。” 谢怀蔺轻责:“让你盯着拓拔琰,盯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四哥,我派人盯着呢。那厮离开皇宫后便回了驿馆,没见他出来过。” “这两天多增派些人手,重华宫那边的动向也注意着点。” “四哥,你是在防拓拔琰和宋彧勾结吗?” 谢怀钰好奇地问:“拓拔琰入京后的一举一动尽在我们的掌握,重华宫也有重兵把守,他们两个按理应该不会有联系。” “以防万一。” 谢怀蔺敛睫:“真想联络的话,方法多得是。” 今日这出可以看出拓拔琰根本无心谈和,此番亲自来访,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虽不清楚他具体的目的,但有一点是明确的——不达目的,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和亲一事估计很快会传开,久久那边得劳烦陛下解释了。” 江澧说:“她因为母亲的事一直被父亲迁怒,从小就心思敏感,听到风声八成又会自责,臣不便进后宫,只能麻烦陛下好好开解她了。” 谢怀蔺闻言哼了声:“用不着你提醒朕也会去的。” 江澧无辜地摸了摸鼻子,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话,又惹得帝王不悦。 谢怀蔺在宴上喝了点酒,怕少女不喜酒味,今夜本不打算去青鸾殿的,不过经江澧这么一提,他便按捺不住想去见温久的心思。 尤其是在发现拓拔琰对温久感兴趣之后,他感到一股强烈的危机,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只有见到温久才能平静。 于是他当即遣散了江澧等人,迫不及待地赶去青鸾殿。 等他到了青鸾殿,却被宫女告知温久已经歇下了。 “她睡了?” 宫女点头,恭敬答道:“回陛下,温小姐亥时一刻便歇下了,是双儿姐姐服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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