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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对他们的到来有些意外，兴许也是意外自己，还有命活着。 苏憬二人得了指示，摸去了靠近前院的位置。 “原以为门主疼爱卢兄，会让他住在身边，没想到还是同男弟子一起居住。”庄回舟边走边感叹。 “许是碍于门规，不好坏了规矩。”苏憬思索一二，话虽如此，她面露不屑，什么狗屁门规，男女之间就不会有纯粹的友谊么？ 两人见前面人多了起来，声音小了些。进了男弟子们的居所后，里面反而安静多了。 “应该都在外练功。”庄回舟打量了一番。 他二人循着嬷嬷的说法，在院子角落找到一间上了锁的房。 “有人来过。”苏憬准备取下发簪开锁时，发现锁头上的灰并不均匀。 “嗯？”庄回舟凑了过来。 “你看这。”苏憬听见耳边有动静，下意识抬头。 庄回舟对上了她好看的双眸，两人面面相觑，苏憬觉着心跳得极快，面上还有些发烫。 苏憬的碎发就在庄回舟脸边，他觉得脸上痒痒的，又不好意思去挠。虽然离得太近有些冒犯，但庄回舟却希望可以一直停留在这一刻…… 还是苏憬先往后退了一步：“锁头上有一块地儿，灰被碰过，应是有人来过。我们抓紧。” 庄回舟赶紧点头。 他二人小心进了房内，小心关好门，免得有弟子回来发现有人，徒增麻烦。 “我们得快点，趁天色未晚，免得点燃烛火引起注意。”苏憬看了看窗外。 庄回舟小心翻找起来。 并没有什么特殊发现，有先前在平林派见过的类似的帕子，还有些书信。 庄回舟对着空中默念了几句，拆开了书信，应都是卢清越生母所写，全是她思念丁真人的所想所感，不乏怨怼之言。 越到后面字迹越潦草无力，看来那会确实病入膏肓了。 “竟是绝望至此，没有寄出去。”庄回舟不由得叹气。 “你那儿有发现么？”庄回舟轻声问道。 “没有。”苏憬摇头，不过她看到了一本书。 苏憬盯着那本书，有些奇怪。 “怎么了？”庄回舟见他发呆，靠了过来。 “卢清越房里书不多，从内容看，幼时孩童看不太懂，应是他母亲的？”苏憬喃喃道。 庄回舟缓缓点头：“你盯着这本，它有什么特殊么？” “你看书页的边缘，明显被翻看的次数要更多，卢清越的母亲应是经常翻看。”苏憬边说边小心拿起这本书，是本诗集。 她轻轻翻开，里面没有夹带。 “是里面的诗有什么特殊的么？”庄回舟见状补充道。 苏憬快速翻看了一遍：“都是些普通的诗。” “噫？”苏憬感觉摸到了什么。 “怎么了？”庄回舟关切问道。 “封皮里好像有东西。”苏憬不确定，又摸了下，这次没摸到。 “干脆划开看看，相信卢兄在天之灵不会介意的。”庄回舟又朝空中摆了摆，苏憬这才明白他刚刚在作甚，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有道理。”苏憬颔首。 他二人小心划开诗集的封皮，果然有十分隐秘的夹层，里面夹着一封短信。 还是卢清越生母的口吻，但是所写之事，却同先前那些信完全不一样。 大意便是交待卢清越千万不要憎恨丁真人，他有苦衷，自己也从未恨过他，以后要不要去寻他，全看卢清越自己。 苏憬看到结尾那句，心下一沉，庄回舟也看到了，他二人看着对方，眼中皆是震惊。 那句是她让卢清越小心梁门主。 “你说哪个才是真的？”庄回舟感觉迷雾重重，眼前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什么。 “也许这个才是真相。”苏憬指了指夹层内的，“看来卢清越的生母在去世前已经察觉到了。刚刚那些信搞不好都是梁门主伪造的。” “为了骗卢兄？”庄回舟面露恐惧。 苏憬缓缓点了点头。 “所以……她不仅仅只是引诱蛊惑卢兄去杀亲生父亲，并且整件事都是她捏造的？”庄回舟张大了嘴，“所以丁真人并不是负心汉！先前在平林派康真人转述的那些才是真的！” 苏憬没有言语。 “搞不好丁真人的信都被梁门主截掉了。”庄回舟继续猜测，“好恶毒啊！” 庄回舟言及此处，重重叹了一口气：“说句不好听的，还好卢兄去了。不然有一天他要是知道了，他所相信的一切都是假的，不仅如此，他还亲手杀了无比疼爱自己的亲生父亲，那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你说什么？还好他死了？”苏憬听见这一句，声调猛地提高了。
第44章 暮云门（八）灵堂 “你，你别激动。我同卢兄关系还不错，我断不是在诅咒他。我只是觉得，他若是知道了真相，估计会承受不住。”庄回舟小声解释道。 “还好他死了……”苏憬一直念叨着这句，手指在桌边不自觉地敲着。 “你……你没事吧？”庄回舟见她如此，咽了口口水，他有些担忧。 “到底是谁呢？”苏憬没有理庄回舟，她感觉真相就在眼前，那人就在纱幔后面，就差一点了！ 庄回舟这才确认，苏憬是在思索凶手，不敢打扰她，便安静在一边守着。 苏憬没有头绪，她二人确定屋里没有其他线索后，趁弟子们可能在用晚膳还未归来，赶紧先撤了。 萱蝶和慕青也这头，终于等到夜色降临。许是他二人运气好，子衿姑娘今夜不当值，回房还算早。 “还好她回来了。不然我看你都快冻成冰球了。”慕青也看着萱蝶裹着厚厚的袄子，不由得打趣道。 萱蝶瞪了他一眼，骂他的话就在嘴边了。师父从小就教导自己要心静，但不知为何，见了慕青也就是容易按捺不住，每每容易动怒。 慕青也很想直接拉过萱蝶的手给她捂捂，但他心里十分清楚，萱蝶定会跟自己没完。 慕青也见萱蝶想开口骂人，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从房顶往房内看去。 子衿姑娘毕竟是女子，萱蝶示意慕青也回避下。 慕青也一点就透，往一旁挪了挪，用口型说道：“那就劳烦你看着了。” 萱蝶没再理他，只全神贯注看着屋内。 子衿姑娘就如寻常姑娘一般，进屋后稍作歇息便去洗漱了。 萱蝶心下舒了口气，还好让慕青也回避了。 萱蝶只见子衿姑娘坐于梳妆台前，细细梳着一头乌发，似乎还在喃喃自语。萱蝶往屋顶上靠了靠，可惜听不清。 过了一会，子衿姑娘朝床边走去，她拉起床边纱帘，坐在了床边。只是她tຊ并未躺下，而是拿起枕头，在侧面掰了掰。 里面有东西？萱蝶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拉了拉一边的慕青也，示意他一起来看。 慕青也知道是有发现了，全神贯注看起来。 只见子衿姑娘轻轻掰下了枕头侧面，看样子是竹木支架作成，可以抠开，她从里面掏出一个布偶。 慕青也同萱蝶对视一眼。萱蝶总感觉这个布偶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子衿姑娘将布偶抱于胸前，又是一阵喃喃自语，似乎在对着布偶说话，神情之投入，近乎于痴迷，竟透出些诡异来。 夜深后，子衿姑娘便躺下入睡了，布偶依旧放于身边，看起来宝贝得很。 屋顶上二人正要离去时，慕青也拽住了萱蝶。 “嗯？”萱蝶轻轻疑惑道。 慕青也示意她继续看。萱蝶这才发现，子衿姑娘似是有些害怕，并未吹灭烛火。她脸上似乎有泪水流下。 萱蝶心里一下子沉重起来。 屋顶上二人趁四下无人，轻身跃下，快速潜回了院中。 苏憬和庄回舟已经等他们多时了。 四人相视而笑，看样子都有发现。 “看庄兄的样子，快憋坏了，你先说吧。”慕青也见庄回舟又在来回踱步，快把苏憬都晃晕了，揶揄他道。 “还是慕兄善解人意。”庄回舟赶紧给自己倒了杯水，还不忘给慕青也和萱蝶倒了两杯，“你们也赶紧歇歇。” 见慕青也和萱蝶坐稳，庄回舟这才激动道：“原来丁真人没有撒谎！” 慕青也和萱蝶听下来，只觉得唏嘘。原来一切都是梁门主从中作梗，不仅诱导唆使卢清越杀害亲生父亲，还拦截伪造信件，从根本上骗了卢清越。 “苏憬好像有发现，但是她神神秘秘的，不跟我说。”庄回舟说完这句才坐下，“我们这边就是这些。” “因为没有证据。”苏憬面露疑惑，但看向萱蝶时又有些期待，“你们发现了什么？” “有些奇怪，还不确定，同你们一样。”萱蝶提了一嘴那个布偶。 “我想起来了！”萱蝶说着说着，脑海中那团迷雾突然散开，“子衿姑娘先前看望卢清越时，曾经带过来一个布偶，当时我在场盯着，今夜她房中那个布偶，虽然与当时的那个不完全一样，但布料还有颜色看起来是相近的。若是细细想来，缝制的方法应也差不多。” “什么意思？子衿姑娘也认识卢兄的生母？她也舍不得她？”庄回舟反而更糊涂了，“她是哪一年入的暮云门？时日能对上么？” 苏憬却只觉得，一切都明了了。只是还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不然，对方还是可以轻易辩解就能脱身。 萱蝶见苏憬一脸凝重，便知庄回舟猜错了。 若不按庄回舟所言去想，换个思路…… 萱蝶突然打了个寒颤：“阿憬，该不会，该不会是……” 萱蝶眼眶微润：“怎么会这样？” 苏憬见她的反应，应是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我们得想个法子，让凶手承认。” “既然情深至此，我们不妨……”萱蝶心中一动，凑到苏憬耳边，好是一番说道。 这下给庄回舟急的：“你们说什么，连我都不能听？” “还需要人演戏呢，告诉你就穿帮了。”萱蝶认真回应了一句。 庄回舟可怜巴巴，求助于慕青也。 “庄兄何须想着这么多，时辰到了，自然就知道了。”慕青也抽出别于腰间的长笛，把玩起来。 庄回舟假装瞪了他一眼：“行，你坐得住，我倒要看看，她俩卖什么关子。” 天亮后，萱蝶去拜访了梁门主，商议为卢清越设灵堂，不管凶手是谁，人总是要入土为安。 梁门主不知是服了安神之药，还是内里悲伤过度，也没见萱蝶，派子衿姑娘传话，说门主同意了。 暮云门弟子办事干练，天色擦黑时，灵堂便已设好。 苏憬几人来到灵堂拜祭卢清越时，院中十分冷清，只有他们几人。 “暮云门的人也太冷血了。”庄回舟一边烧纸一边抱怨，“卢兄，我们好歹相识一场，虽然你杀了人，但你也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你放心，我们一定查出凶手，让你走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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