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绍被这一幕灼伤了眼,无语地望向耿辛夷,对方笑颜灿烂,眼中隐隐闪烁着兴奋的情绪。 景绍百般不解,无奈夸了句:“弟妹目光如炬,佩服。” 李长羲被美人瞪了一眼,讪讪松开手,正色道:“再者,你不看看兖州是谁的地界,买官卖官可不是光凭金钱就能成交的买卖。这笔生意,就他做得起。” 说话间下人已经烤好了一大盘烤肉,用小刀切割好递到四人中间的方几上。 李长羲与景绍谈论起朝廷之事便有滔滔不绝之势,苏云乔独自担负起待客之道,将最为鲜嫩的鸡腿送到耿辛夷面前。 耿辛夷道了声谢,眼角染上笑意,歪着头看向苏云乔:“世子妃,昨日用球砸你那个苏云华可是你亲姐姐?” 苏云乔怔了怔,并未隐瞒:“嗯,不过她与我的关系一直不和睦。” 闻言,耿辛夷笑容更明艳了,附在她耳边道:“如此说来,世子妃今日不该缺席,真真是错过了一台好戏啊!” 苏云乔不知所以:“怎么说?” 耿辛夷不急着替她解惑,卖了个关子,反问她:“世子妃族中长辈可是有意撮合她与寿阳公主家的裴公子?” 苏云乔据实说道:“确实如此,不过听说她与裴公子彼此之间并不投缘。” “那就难怪了。”耿辛夷稍稍压低声音说:“今日办的是蹴鞠赛,她又上场了。且不论她球技如何,单说她这争强好胜的性子,只怕不日便要名满京城。” 苏云乔眉心微跳:“听你这语气,她今日又做了什么出格之事?” “她当着寿阳公主的面,将球踢到了宁王怀里!”耿辛夷说至此处语调不自禁地拔高了三分,意识到失态后赶忙再次压下声音:“寿阳公主当时便黑了脸!” 这倒真是苏云华能干出来的事情。 “那宁王是何反应?” “宁王殿下怜香惜玉,非但没有责备她,还亲自上场显了身手。” 耿辛夷犹豫了一阵,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吐露了: “后来你姐姐与齐国公府的吴姑娘对上,俩人为了争抢进球不慎撞了一下,苏姑娘摔狠了没站起来。你猜怎么着?宁王看不过眼,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她抱起来,还亲自送她回了住处,为她请了太医……” 苏云乔这才明白她方才为什么说苏云华要名满京城。 只是不知她与宁王闹得沸沸扬扬,能不能过了萧贵妃那一关。 “齐国公府……我怎么听说,萧贵妃频频召见吴大娘子,对这位吴姑娘赞不绝口呢?” 耿辛夷不语,眼神里写着“懂得都懂”。 白檀突然凑到苏云乔耳边低语了几句,耿辛夷看她表情精彩非常,不禁好奇。 “怎么了?” 苏云乔与白檀对视一眼,没有藏私,将自己听到的最新近况说给耿辛夷听:“她说,方才寿阳公主携裴公子去探望苏云华,却撞见宁王还在她住处。” “寿阳姨母还能忍?”景绍惊奇的声音想起,把窃窃私语的二人吓了一跳。 苏云乔回眸看去,才发现李长羲和景绍不知何时停下了交谈,竟是饶有兴味地听着她与耿辛夷对话。 耿辛夷嗔道:“绍郎你怎么也探听这些闺阁闲话?” 景绍扒了一条刚烤好的青虾,将竹签子递过去:“你说得太生动风趣,我实在没忍住。” 耿辛夷低眸,收下他的示好。 李长羲有样学样,将剥了壳掐头去尾的虾肉直接喂到苏云乔唇边,看着她咬下,腮帮子撑得鼓鼓囊囊,煞是可爱。 尝过青虾,苏云乔灌了口茶水,将方才说了一半的消息继续下去:“寿阳公主自是忍不下这口气,当即甩了苏云华一巴掌,现下宁王殿下正和寿阳公主理论呢。” 景绍肯定道:“这才像寿阳姨母的脾气!” 杜五福不知何时回来了,带回了三坛酒,又从厨房顺了四只碗来,替主子们开坛倒酒。 苏云乔酒量浅,李长羲没敢让她多喝。耿辛夷倒是豪迈,自称是海量,景绍听她自夸也不阻拦,想来她说的是实话。 耿辛夷摇晃着碗,酒浆晃荡着,映出摇曳火光,她似有所想,眉头都拧了起来。 “宁王若是真娶了她,世子妃岂不是要将姐姐称作婶母?这岂不乱了辈分?” 闻此一眼,三人皆是一怔,随即都笑了。 李长羲将苏云乔揽到自己身上靠着,尤为笃定道:“她不会如愿的。”
第27章 朝阳公主的重阳宴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告一段落。 回京之后, 苏家大姑娘与宁王的种种传言迅速传遍街头巷尾,甚至在一些茶楼中,说书人竟讲起了少年王爷为美人与长辈翻脸对峙的故事。 与此同时, 朝阳公主为景绍定了亲事。皇帝下旨准了景公子承袭其父文胜侯的爵位,并于次年春与耿氏女完婚。 然而,宁王与苏姑娘的事迹席卷洛都,在他二人的光芒之下, 众人并未注意到景绍这位低调的小侯爷喜事将近。 苏承宗连着数日不曾开颜,从晨起应卯到日暮回家都板着一张老脸,一见家中那双儿女便唉声叹气。 唉…… 在他一晚上第三次叹息响起后, 萧氏狠狠摔了筷子。 “你没完了?连着数日拉脸回来 ,回来便唉声叹气,你是瞧我们娘仨不顺眼, 还是不想回这个家?” “你知不知道这几日外人都如何议论咱们?他们说我克己十载无人问, 草窝飞凤天下知!还说早生千金娇女,少走十年弯路!” 提起此事, 苏承宗忍不住瞪了长女一眼, 满心满眼尽是责备:“我苏承宗半辈子砥砺清节两袖清风, 不谄媚王侯不欺压贫弱,到头来因你娇惯出的一双儿女毁了名声, 我的老脸都丢尽了!” 萧氏从一开始便不赞成苏云华去攀附宁王, 事发之后寿阳公主当着许多高门娘子的面指桑骂槐,嘲她教女无方, 她也为此恼怒过。 怎奈事已至此, 她再想寻其他宗室贵子为苏云华铺路已经行不通了, 倒不如盼着宁王是个痴情种,盼他铁了心跟贵妃娘娘闹一闹, 许华儿一个正室名分。 “旁人说两句能剜你二两肉?爱说就说去,他们有本事也生养几个女儿讨得宁王垂青。” 苏承宗闻言气血翻涌,扶着胸口狠出了口气,右手食指颤颤巍巍指向萧氏:“你真不知耻!便是有你这样的娘,才养出此等自轻自贱的女儿!” 萧氏不甘示弱:“谁不知耻?要我将你做过的丑事再宣扬一番吗?” 苏承宗别过脸去,看起来是气狠了,半晌没说出话。 苏云华缓缓放下碗筷,取下袖中手帕擦拭唇角,随后瞥向苏承宗,似笑非笑地问:“父亲,都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子?” 苏承宗深知自己这个长女平日里是什么脾气,她有气绝不会忍着,她此刻脸上表情倨傲近乎自负,唇角虽带着笑意,但怎么看怎么阴冷,显然没琢磨什么好事。 “你又想作甚?” 苏云华眉梢轻挑:“当然是让他们管好舌头。” 苏承宗很快便知道了苏云华要做什么,不出三日,他升职了,从不起眼的郎官升成了仅次于尚书的侍郎。 消息传得很快,先前同僚只是出于嘲讽心态议论几句,现在看到苏承宗升官,确实真的眼红了。 自打消息传出之后,苏宅的门槛几乎要被官眷娘子们踏平了,还有些人借着提前向苏承宗庆生的借口往苏宅送礼。 消息流进平王府,苏云乔听得眉头紧皱:“萧氏全收下了吗?” 白檀道:“那倒没有,大娘子道生辰不宜提前庆贺,于是放出话说要为大人办寿宴,届时再邀请众人同乐。” 萧氏懂得分寸,但不多。 知道收礼要落人口舌,她便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正大光明地收。可她忘了,苏承宗凭女儿勾搭宁王得以平步青云,多少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就盼他触碰红线跌落谷底。 苏云乔翻了翻库房的账册,盘算着如何应付了父亲的寿礼。 父亲高升,她若是表现得太漠然,怕要落个不孝的骂名。她若是太热情,又免不了被苏云华苏琅那两姐弟嘲讽。 这么无趣的席面,要是能不去就好了。 她正出神,白檀扯了下她的袖子,“殿下回来了。” 苏云乔回眸,便望见李长羲大步流地进来,俊颜舒展,眉眼含笑,想是心情不错。 “愁什么呢?” 男人修长的指节轻轻拂过她的肩,在她的目光追随中绕过圆桌坐到了对面,收回的右手点了下她面前的册子。 “我父亲过寿,萧氏打算大办宴席,我正愁选什么贺礼送去。”苏云乔右手托着下颌,歪着脑袋盯着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藏品,话音落时才抬起眼眸对上李长羲的目光。 她在家中穿着素雅,乌黑秀发挽了个灵蛇髻,仅簪一支宝石珠子穿成的海棠步摇,金丝流苏垂下来轻轻摇曳,被屋外照进来的夕阳余晖印在她的脸颊上。 李长羲看得一时失神,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沉思须臾。 “我记得库房里有一幅《松鹤延年图》,是真迹。你不想费心费神,便拿了去吧。” 他这样说,眼前美人仍是愁容未展。一阵沉默之后,李长羲释然一笑,点了点苏云乔的脸颊,道:“你不是愁贺礼,是愁与人打交道吧?” 苏云乔被戳得回了神,道:“殿下心细如发,什么都瞒不过你。” 李长羲挪动椅子到她身旁,问:“你可知陛下今日召我进宫都说了什么?” 刚才还在说寿宴贺礼、人际往来的事,李长羲突然转了话锋,苏云乔先是怔愣,随后配合他做出好奇的神情:“什么?” “你知道陆重山吗?”李长羲问。 苏云乔回忆起一些传闻中的往事,“荣和二十四年被南国俘虏的陆将军陆重山?” 李长羲点点头:“是。” “当然知道。”苏云乔道:“我父亲当年就是为此人不平,以言行不检获罪左迁南郡。” 李长羲并未重提旧事,而是望向西南方向远处的天际,道:“南国朝廷扣留陆重山十五载,或许是嫌他年迈无用了,又或许是想给我朝添点堵,不久前遣了使臣传书说要放陆重山归国,请我朝派遣官吏去交接提人。” 苏云乔几乎是在瞬息之间想到了什么,右手从下颌处垂落下来,正色看他:“陛下莫不是想让你去接陆重山回来?”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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