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指鹿为马……是有人截了她的胡! 是谁? 总不可能是柳元魁他自己吧? 洛嘉猛然怒视虞焕之,几乎不用言语就能表达出她的怒火:他们的人怎就到了这帮子柔弱书生手中了! 虞焕之也哑口无言,只能低声咬牙,请求晚些时候容他慢慢查证。 那头太后已然慌神到怒不可遏,偏偏从刚刚开始一直被气得咳嗽不止的建隆帝忽而恢复些力气,用低哑却不可忤逆的声音问道: “什么旧案?” 跪地的柳元魁仰头,不容旁人阻止,清声大喝:“四年前郡马萧昀之死,本是太后为绝寒门投报陛下之忠心,暗动手脚所为!若非如此,当年枉死之人本该是永嘉郡主洛嘉!” 洛嘉突然再度成为了视线的中心,她张了张嘴,这般不受控制被迫面对现实的状态再度令她心跳加速,仿佛陷入了无能为力之中。 是……柳元魁说得一切都是对的,这正是洛嘉今晚要戳破的真相,所以她连反驳都无法反驳,否则就会影响到她要彻底扳倒太后的目的。 建隆帝又问:“那今日这些人要杀的是谁?” “亦是在探查真相的永嘉郡主!” 柳元魁字字诛心,将今夜的一切杀戮,圆满弧成了一个圈。 他说完这些,镇定自若地朝着早早就看到洛嘉的方向看去。 谁知目光落定,最先看到的却是寂静平躺在地的郑叔蘅。
第87章 告别 初衷本是好事的一场春狩, 成了开春以来,京中人人讳莫如深的一场灾难。 自与柳元魁在街上生出意外,李相思日日以泪洗面, 蜷缩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可自春狩那日, 她的母亲离府已逾五日, 李相思再不愿出门, 也难挡心中的不安。 祖母或许还分心于朝局, 母亲确是她如今唯一的依靠与牵绊了。 也算是想什么来什么, 正当李相思犹豫可要派人出去问问, 一道圣旨被送入长公主府。 片刻之后,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了郡主府的屋顶。 * 刘召从外探听到消息, 回府后擦了一抹额头上的汗, 看向守在门口的虞焕之低声询问:“可按时将药送去了?” 虞焕之小心翼翼点点头,但想了想, 还是补了一句:“早食也未吃多少。” 刘召叹了口气,想到那日郡主被送回府时, 双眼中的直愣失神—— 比起四年前连受打击那会儿, 不逞多让。 他摇摇头不再多想, 悄声快速地走进屋中, 在帘幕外轻声通报了一声来意。 帘幕中香烟袅袅, 却是大夫近来开的安神香,配合着早晚各一帖药,自春狩第二日回来, 已有五天。 帘幕后方榻上的女子动了动,撑起沉重的眼皮, 鼻音浓重地问道:“如何了?” 刘召不敢多耽搁,立刻将最要紧的事通报上来—— 太后被软禁颐和宫。 不论最后的人证是否是洛嘉带来的, 对方所言以及之后彻查出来的线索,都证实了太后确实就是当年暗中又动了一道手的人。 郡马萧昀虽非世家显贵,也无高官厚禄,但也是实打实的探花郎,朝廷命官,太后所作所为,的的确确已是触犯了大邺的律法,连秦恒都无法保全她。 故而,圣人辗转反侧好几日,才终似为难、实则迫不及待地发号施令,命太后择日移驾皇陵为先帝祈福,便是往后余生都不得踏出一步,实则不失为另一种囚禁。 同时,长公主因知情不报,也算有失德行,被一并罚入皇陵,无圣令不可再出。 局势瞬息变化,晋王一脉再不占理,原先那些好似中立的势力也突然倒戈,加之齐国公府的敌视,多少影响了秦恒从其手中招揽来的兵马,一连串意外发生,让原本一路无往不利的晋王,在这次回京后一路溃败! 虽说过程出乎意料,但终归是洛嘉一开始最想达成的结果——她好像终于要从晋王手中重获自由了。 可她怎就不如想象中的高兴呢? 洛嘉捂着胸口坐起身:“郑家呢?” 贺云铮呢? 她这些日子不仅仅只派人出去搜寻消息,更是想顺了自己当日承诺,将贺云铮接回来。 刘召知道她所问就里,沉默片刻,终归把最难的这一道说了出来。 郑叔蘅救治无用,春狩当夜便不行了,郑阁老强撑着身子将人带回府中。 郑家虽是大家,但嫡子尚未成家便没了,不是该大办的事儿,故而低调的守灵几日,今日也正好要发丧了。 贺云铮就守在郑叔蘅的灵堂外,像受了极大的打击,谁劝也不离开,几日下来饭食没吃几口,眼看着消瘦不少。 这日清早,郑阁老又来,贺云铮本以为对方又是来劝自己的,结果一抬头,却瞧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贺云铮顿了顿,默然起身行了个礼便打算腾出位置,不料建隆帝却叫住他。 郑雪澄遥遥看着建隆帝将人带去会客厅问话,走到郑阁老身前低声问道:“当夜之事还未查明,父亲当真要将贺云铮引荐给圣人?” 郑阁老鬓边白发在几日内激增了数缕,闻言看了眼郑雪澄:“这是二郎那日本打算做的事。” 本就该这样的,只是二郎……运气不好,看不到了。 郑雪澄再说不出口,最终拱拱手暂且离去。 会客厅中的闲杂人等已经屏退,贺云铮原本觉得自己面对这样的贵人会很紧张无措,但也不知是不是近来看多了世事无常和生死人伦,再看建隆帝的时候,竟不觉有多少忌惮。 而建隆帝看着平静淡漠的少年人,心中亦有几分满意。 他兄长的孩子,果真是有几分气度在的。 但建隆帝并未直接揭开贺云铮的身世,而是提出,要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给了他一个名衔,入军营磨砺一番。 贺云铮眼眸微动,但建隆帝看得分明,其中并未有多少渴求之色,不过他也不担忧,而是低缓开口: “朕知郑二郎之死于你而言,是马失伯乐,永失至交,但你也须知道,暗流涌动下,只有足有的力量才能保全自己。” 若是郑叔蘅如秦恒一般权势滔天,想要做什么自有手下人代为处置,哪还会出现春狩夜里的惨剧? “你如今仍旧不急不慢,或许也是觉得自己还有退路,还有郑家与一位郡主可以作你依仗。” 沉默的贺云铮缓缓抬眼,意味不明地看向对方。 建隆帝轻叹一声:“可没了郑二郎的郑家,到底于你而言只是一群陌生人。” 见贺云铮未曾反驳,他更一针见血地指出:“而且听闻永嘉这些日子召你回府不止一次,你却未曾应召,想来,你也意识到了,永嘉也并非是好归宿,甚至朕听闻当夜禁军搜救禀告,道是郑二郎之死或与永嘉颇有关联。” 贺云铮的呼吸猝然沉重几分,这些日子反复盘旋在他脑海上的阴云,终似被冰冷的闪电寸寸撕开。 建隆帝见状便也不再多说了,他起初确实担心贺云铮愚忠,到此时还放不下洛嘉,但此刻看来,他兄长的血脉,不至于蠢笨至此。 说来说去,这世间,哪还比皇帝更能给与一个人权势机会呢? 当日二人相谈的结果无从而知,但守灵的郑家却不是密不透风的墙,特别是洛嘉这种别有用心的,这一隅细微动静如同石子儿投进水潭,涟漪很快就圈圈层层朝外扩散到她眼中。 洛嘉听完刘召的汇报,一贯骄傲的脸颊上鲜少露出了茫然空白。 圣人要招揽贺云铮…… 贺云铮确实是可塑之才,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但洛嘉总觉得突然,此刻想来,似乎处处都透露古怪。 而且一旦入了圣人麾下,他还是自己的人吗? 这几日发去郑家的催促石沉大海,结合此时,洛嘉似乎终于意识到,曾经信誓旦旦握在自己手中的链子,怕是要断了。 这样的认知袭上心头,洛嘉当即忍不住狠狠咳了出来。 刘召生怕是那夜见血冲撞了她,正要再去请大夫来,洛嘉却止住了他: “不必折腾了,刘叔,安排下,我要出门。” 她派人送去的书信口信,贺云铮一概不接,她可当做他为郑叔蘅的死悲痛难舍,所以要守满五日,但今早发完丧,他便能出来见她了…… 也该出来了。 刘召意识到洛嘉是要亲自去接贺云铮了,顿时紧张:“郡主,您身体还未康复……” “若真等到我康复,他怕是要被圣人直接招揽进宫了。” 洛嘉昂起下巴,决绝地自我说服——那就是贺云铮至今不回,只是因为外力干扰,因为一时没想通,而非是因为他不愿回来了。 她知道近来发生了很多事,干扰了对方尚不成熟的心性,但她已经答应过对方,凡事要给他时间,给他想通。 洛嘉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齐,甚至为了遮蔽脸上病容,她主动又让她们给自己多敷了几层粉,看起来当真明艳动人。 刘召看着这些,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提拽着放不下,想了片刻,不由轻问:“贺云铮生辰那日,郡主给他准备的礼物,以及除夕的利是包一直还未送出,可要此次一同带上,也算是略尽安抚?” 洛嘉看着镜中面容稍顿,片刻后轻轻颔首,唇角终于带了几分笑意:“带上吧。” 刘召领命,而他正要离开之际,洛嘉又叫住他: “刘叔,上次你去帮找他母亲的下落,说是找到了认得锦娘的人,今日将人也一起带上吧。” 刘召却迟疑了:“可还未查明那位锦娘的真实身份……” “无妨。”洛嘉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话。 她不动声色地想,没查出也无妨,起码让贺云铮看到,她为他有多上心即可…… 过了正午,发丧的郑家队伍也归了城,郑雪澄领头,带着一众披麻戴孝的家将仆役们正要回到府上,便瞧见郡主府的车辇恰好停靠在府外不远。 他微微一顿,那边也派了人来,期期艾艾道,郡主有请。 有请的自然不是郑雪澄,他心知肚明,下意识侧目朝队伍前排的贺云铮看了眼。 其他人回了府,胳膊上缠着白巾的贺云铮则跟着郡主府的人,去到了车辇旁。 车辇停靠在巷弄深侧,外头就是人来人往的街集,沉静了数日的贺云铮抬起头,听见车帘里的人发出了轻柔低哑的传唤——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69 首页 上一页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