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在看一场闹剧,直到曲终人散方才幽幽叹了口气,冲那女子挥了挥手道:“退下吧。” 陈至看向永嘉,目光很是复杂,幽幽道:“公主真的是长大了。” “姑姑在哪儿?”永嘉眼中尽是戒备,她知道陈至一直伴着姑姑,是姑姑最为信赖之人,倘若姑姑遭遇不测,那么陈至今日所为便脱不了凶手的嫌疑。 陈至道:“我带你去见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1-27 14:25:52~2024-01-29 10:4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rab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猜忌 ◎一个人的脊梁断了便再也直不起来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 大长公主竟在留园,这里本是近郊的一处别院,她年少时有一段时间曾跟随大长公主住在留园, 对这里并不陌生。 一路穿过红墙灰瓦、朱楼翠阁, 来到一处雅致的院落, 直至走入内室看到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大长公主,永嘉仍旧无法回神, 她回过头迷茫地望着陈至, “她怎么了?” “殿下已昏睡十日有余, 三日前她曾醒来过一次,找人假扮她也是殿下安排的。”陈至的语气很是哀伤, 看向大长公主的目光让她莫名的感觉压抑难过。 永嘉示意陈至将她推得近些, 轮椅压过地面发出闷闷的声响, 两人皆没有说话,她掀开被角拉过大长公主的手腕, 两指压在她脉间。 陈至并未阻拦,目光一直落在榻上女子身上。 许久之后见她收了手,忍不住问道:“殿下可瞧出什么了?” 永嘉垂下眸子, 手指悄然攥紧, 摇摇头道:“我学艺不精, 并未瞧出什么。” 百般思绪,让她头脑昏胀, 好似无意间闯入了迷魂阵,四周皆是浓雾, 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离开留园的一路她的神情都是恍恍惚惚, 快到公主府时她突然对外面的马夫道:“去皇宫。” 大长公主昏迷是真, 谋反必然是假。她必须将此事告诉皇兄, 避免他被奸人所误。 然而听完她的话,皇兄却只是笑了笑,长眉一挑,反问道:“你焉知不是这背后之人?” 永嘉迟疑道:“他……他是大长公主最信赖之人。” 李赟嗤笑一声,道:“阿枳,你可曾听过兰台公子之名?” 兰台公子的大名她怎会没听过。 世家出身,天资英特,年六岁便能属文诗赋,及成年才名冠绝天下。先帝称他“才兼藻翰,思入机神”,太傅言其“聪明识达,王佐材也”。 那是大梁曾经最负盛名的才子,可惜天不假年,弱冠之年便病逝了。 “如果我告诉你陈至便是当年惊才绝艳的兰台公子,你可信?” 她猛地瞪大双眸,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赟,这怎么可能? 光风霁月的兰台公子,怎么会是唯唯诺诺的阉人? “皇兄定是搞错了。”倘若他是兰台公子,那他就是陈家的嫡长子,陈闲的长兄,可是陈闲并未认出他啊。 李赟仿佛猜出了她心中所想,冷哼道:“陈至入宫之时,陈闲也不过是半大的孩子,况且他藏于深宫之中岂是外人就能见到的。” 顿了顿,他眯起眼睛,叹息道:“一个人的脊梁断了便再也直不起来了,没有人会将一个阉人与那般谪仙似的人联系在一起,即便他们有着相似的面貌。” “可是为什么啊?”永嘉眸中氤氲出水汽,她没有见过兰台公子,但他的诗集、他的书画她见过,那该是清风朗月般的男子。 为何要将月亮拖入泥淖之中,她不明白。 李赟的表情说不上是什么意味,但那绝对不是怜悯,他冷冷道:“当年朝局动荡,太子未立,先帝急需培养一个能与朝臣们抗衡的皇室子弟,他选中了长宁姑姑,那时候的她不过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不愿束缚在皇权之中,便想与爱人一道儿远离争端。是先帝拿陈家九族逼陈至入宫,是先帝将长宁姑姑一手打造成了权倾朝野的镇国公主。” 永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从不知姑姑放荡不羁的人生中竟有这段悲惨的过往,也难怪她至今不曾嫁人。 李赟眯起眼睛,冷哼道:“你说陈至不恨长宁吗,不恨李氏吗?” “我、我不知道。”她不是陈至,不知道他会不会恨,但若说这一切暗潮汹涌都是陈至所为,她是有些不信的。 李赟并不在意她的答案,他只是垂眸看了眼永嘉的腿,道:“阿枳,这些事情你无须再管,好好养伤便是。” 她本也不喜弄权,对这些纷乱的朝事也并无兴趣,可她心中始终记挂着一个人,那两个字在唇舌间徘徊许久,终是问出了口,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 “皇兄,魏枞是不会反的,对吗?” 李赟敛了笑,神情有些悲悯,“阿枳,权利会改变一个人。” 永嘉本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辩解,她仰起头看着这个自小一同长大的皇兄,忽然发觉他变了很多,自己有些看不懂他。 母亲疯了之后,父亲对他们二人一直不闻不问,任由妾室庶女欺凌到他们头上,是哥哥一直护着她,他们相依为命数年,是旁人再也比不得的亲厚。 倘若有一天,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能信任,她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是真的。 但心里的怀疑却像野草一般疯长,于是她按捺不住心底的疑虑,问了出来,“皇兄,程戈究竟是怎么死的?” 话音甫落,李赟便用惊异的目t z光回望她,似乎没有料到她会问出这句话。 紧紧只愣了一瞬,他便恢复常态,重新坐回御案前,淡淡道:“自是烧死的,你不是亲眼看见的吗?” “是。”她微微笑着,指尖却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李赟拿起案上的折子,瞥了她一眼,道:“若是没有其他事,你便回去歇着吧。” 离开皇宫之前,永嘉去看望了魏紫,她如今已贵为皇贵妃,圣眷正隆,小皇子已经到了蹒跚学步的年龄,自己趴在地衣上咿咿呀呀地说着话。 见到永嘉她很是欢欣,与她絮絮叨叨说着话,被母亲暂时忽视的小皇子摇摇晃晃地奔到永嘉跟前,用沾满了口水的拨浪鼓拍打永嘉的手。 永嘉顺势将孩子抱入怀中,胖乎乎的小娃娃在她怀里扭来扭去,用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盯着她瞧,嘴里嘀嘀咕咕地喊着:“猪猪……” “是姑姑,不是猪猪!”永嘉笑着,轻轻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蛋。 魏紫看着她和儿子玩闹,嘴角一直挂着笑意,她忍不住抓住永嘉的手,低声道:“哥哥他一直在等你。” 她神情微凝,很快收回手继续逗弄着小皇子,仿佛没有听到魏紫的话。 魏紫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收拾好了心情,她张罗着备膳,要留永嘉在宫中用饭,还劝她在宫中住些时日。 倘是在平日,永嘉是愿意留下的,她实在很喜欢这个肉乎乎的小娃娃。 但眼下不是时候,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查。 穿过重重赭色宫墙,巍巍宫室在身后渐行渐远。 她放在膝间的手指不停摩挲,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大长公主的脉象为何与程戈死前的脉象一模一样?姑姑昏迷真的与皇兄无关吗? 那些愈演愈烈的谣言真的是陈至放出去的吗? 他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报复李氏皇族?既然如此,皇兄为何无动于衷? 魏枞……他与姑姑之间究竟有何交易? 她心中乱作一团麻,但一切的起因似乎都围绕着大长公主,她需让人盯紧了大长公主府与留园最能查到一些线索。 至于陈至,她还想问问陈闲,但她也不知陈闲对陈至的事情知晓多少,知否二人已有了联系,陈至倘若果真存了谋逆的心思,就不会不利用陈家。 百年的望族,况且陈至的父亲陈疏,生前曾官至宰辅,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这同样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她琢磨良久决定先试探试探陈闲,她记得董大家那里似乎有一副兰台公子的真迹,便想着借来用一用。 翌日,她早早便去了白鹭书院,提起借画之事,董大家明显有些不舍。 永嘉再三保证,只借三日,且会仔细保管,绝不损毁,董大家才勉强答应下来,嘱托她在屋中稍候,她去去就来。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有小厮来报,董大家被掌院叫了过去,一时半晌回不来,让她先行回去,画她稍后送入公主府。 永嘉本也没事,便打算等等她,但待在屋中实在无趣,就让雪衣推着她在书院四处转转。 走了一会儿,雪衣才发觉忘记给她戴上披风,忙要回去。 “我在这儿等你便是,你去吧。” 雪衣有些不放心,永嘉却坚持留在这儿,她只好独自返回。 这里是书院的后舍,学子都在前院并不会来此,因而人烟稀少,风中有月桂的香气,她转动轮椅沿着回廊循着香气寻去,果然就看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中立着一株高大的月桂树,此时满树金黄,地上也铺了一层细碎的金色。 许是昨夜下过雨的缘故,花儿受到水汽浸染,香气很是浓郁。 幼年时母亲曾将她揽在怀中坐于桂树下,指着天上的星星给她讲些奇诡的故事,她的手中摇着团扇,一呼一吸之间,身上都沾染了桂花的香气,以至于每每闻到桂花香,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母亲。 除了为数不多的温馨记忆之外,母亲带给她更多的是屈辱和难堪。 是以她仅仅看了一眼,便打算离开。 手扶上轮轴时,隐约听到了脚步声,也许是出于方才回忆中的不堪,她此刻不想见任何人,匆忙藏入了院中一处观景石后。 不久后院子里响起了两人的说话声,永嘉听出其中一人是他的堂兄宁王,另一人的声音也有些耳熟,一时竟想不起来是谁。 “你口中关于那人身世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宁王道:“你不是自诩大长公主的亲信吗,怎么公主未曾将此事告诉你吗?” 另一男子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怒意,“你既想与我合作,便该拿出几分诚意来。” 宁王道:“呵呵,并非我没有诚意,而是此事事关重大,无法宣之于口,你若当真感兴趣,不妨从晋王妃出阁之前查起。” 晋王妃,不就是她的母亲吗?他们口中的那人是谁? 永嘉心头怦怦直跳,没想到听个壁角竟能走到自家头上。 男子又开口道:“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程戈其实是死于那人之手。” “你可有证据?”宁王心中微动,倘若有确凿证据证明程戈死于那人之手,他便能向程家卖个人情,更可以真正地收拢程瑜、程砺等程家军的人心,让他们对自己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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