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殿下只说让咱们兄弟将小皇后带回青州,不如咱们便弃了马车,带着小皇后骑马走山路去青州。” “不可,皇后娘娘身体娇贵,哪能淋雨骑马。还是等暴雨停了再换一条路。”长禄不赞成络腮胡男人的话。 “管他娘的,不就是个女人吗?殿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去将那娘们从马车上拖下来,她骑也得骑,不骑也得骑。咱们兄弟是跟着荣王打天下的,不是伺候这女人的下人。” 那络腮胡男人的声音有些大,粗哑的嗓音透过暴雨传到崔莺的耳中。 崔莺听了只觉得心惊肉跳,原来荣王早就起了反心,难怪他敢带兵入京。 长禄一把抽出腰间的刀,刀尖指向络腮胡男人的胸口,“你疯了,连这话也敢说,殿下要是知道了,定会将你军法处置。” “她本来就是殿下的女人,有什么说不得的,长禄将军只知在老子面前摆威风,就连一个小小的谋士都斗不过,难怪殿下会骂将军是废物。” “你……” 崔莺见外头争论了起来,甚至那络腮胡男人也拔了刀,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两人很快就要打起来了。 崔莺拔下了头上的簪子,藏在袖中,低声地对玉璧说,“机会来了,待会我想办法拖住他们,你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去。” 她一边说,一边去解身上的衣裙。这身皇后的红色宫裙尤为扎眼,若能侥幸逃出去,躲在附近的山林中,没了这身扎眼的宫裙,她也能藏得更久些。她又将头上所有的钗环都解了下来,放在随身带着的荷包中。 她方才一直默默记着路,发现离这座山头的不远处有一处村落,她和玉璧逃出去后,便可躲在村子里,用这些首饰换自己在村子里过一夜,挨到天亮。 她希望自己昨晚对陆庭筠说的那些话能有用,若是待到天亮,陆庭筠得知她没有回宫,说不定会派人来救她。 她擅长调香,随身带着的荷包中装着用于制香的香料,她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她在玉璧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又说了几句鼓励玉璧的话。 她刚要出去,却被玉璧拉了回来,“奴婢和娘娘换身衣裙吧,待会奴婢和娘娘分开跑,要是遇到什么不测,至少奴婢和娘娘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崔莺点了点头。 自从沉香死后,她发现玉璧也变得勇敢了,她也能独当一面,迅速成长。 她紧握着玉璧的手,那双美丽的眼神绽出坚毅的光芒,“别怕,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玉璧推开车门,拍了拍守在马车上的两位荣王手下,“将军夜间赶路辛苦,皇后为二位将军准备了些金珠作为赏赐。” 见那两名手下有些迟疑,玉璧又道:“你们不要便算了,我去叫那几位将军过来领赏。” 暴雨中,那络腮胡男人和长禄打了起来,剩下的人都坐在树下躲雨看热闹,看着暴雨中两个人滚在泥水里,扭打成一团。 那两名手下一听说赏赐要给了别人,皆争先恐后地上了马车, 一股香气袭来,一把白色的粉末从天空洒下,粉末进到眼睛里,又刺又痛,他们什么都看不见了。 崔莺抓起玉璧的手,张了张嘴,“跑。” 那两名手下拼命揉眼睛,等到他们能看清之后,发现小皇后和那宫女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们赶紧跑出了马车,急忙大声喊道:“皇后跑了。” 长禄一脚踹在那络腮胡男人的胸口,结束了打斗,“今日之事,我必禀明殿下,让殿下治你一个失职之罪。” 络腮胡吐出一口泥水,怒道:“老子的错,老子自会认,待老子先去将她抓出来。” 他翻身上马,追着那道红衣身影而去。 却见到暴雨中,有个人提剑策马而来。 那人一张银色面具遮住了半张脸,许是在暴雨中疾行了许久,束发的玉冠有些歪斜,一缕发丝贴在脸侧,露出完美紧致的下颌角,雨水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滴落。 “将人交出来!”暴雨冲刷着剑身,顺着剑尖往下淌。 “先生又怎会出现在此处,殿下的话,先生莫不是忘了,咱们彼此互不干涉,皇后是荣王殿下要的人。” 陆庭筠看向那辆马车,一跃下马,持剑冲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9 18:03:09~2023-04-20 17:2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yren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第30章 ◎若是他的妻◎ 崔莺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她明白只有不停地往前跑,藏身那处山林,才会有一线生机。 而她身后传来的阵阵马蹄声, 就像是来索命的恶鬼。 她身上已经被暴雨淋得湿透了,因夜间看不清路, 她被绊倒了好几次,树枝割破了她的衣裙,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了道道的划痕,她疼得直皱眉头, 她却只能咬着牙忍受着, 片刻也不敢停下。 她的心弦绷得紧紧的,胸口像是被烈焰灼烧着, 连呼吸时,嗓子都是痛的。 可身后的马蹄声却越来越近。 突然,她脚下一滑, 滚下了山坡, 她顾不得身上的剧痛,挣扎着起身,躲在一棵树下,将自己隐藏在那半人高的灌木丛中。 若是等到天亮,那伙人搜山,一定会找到她,但她的脚受伤了,再也跑不动了, 只能静静地等待, 等待会有人来救她。 马踢声就在她耳边, 她摒住呼吸, 一动也不敢动。 突然有人将她拦腰抱住,单手将她揽在怀中,与此同时,她抓紧手中的发簪,用力地刺进那人的肩头。 那人发出一声闷哼,“皇后娘娘,是臣。” 崔莺一怔,赶紧松开发簪,双手勾住了陆庭筠的脖颈,“大人怎的才来,我等了你许久,我也跑了许久……本宫跑不动了,我好害怕。” 嗓子干涩沙哑,带着些许哭腔,情绪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知怎的,只有见到陆庭筠,她才能彻底地安心,但又想到自己方才将陆庭筠当成了贼人,那簪子扎得十分用力,心里感到有些愧疚。 “让本宫看看,陆大人的伤如何了?” 崔莺说完便要动手去扒他的衣袍,弄得陆庭筠有些哭笑不得,“好像臣每次见到娘娘,娘娘便要脱臣的衣裳。” 他一把嵌住崔莺的双手,凑到她的耳边,呼吸轻拂过她的耳垂,“娘娘手上有伤,若娘娘想看,待臣将娘娘平安带出去,便让娘娘看个够,可好?” 那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带来了阵阵酥麻的感觉,她稍感不适地偏了偏头。 只是她耳垂通红,红若滴血。 “本宫只是想查看陆大人的伤势。” “无妨,还好娘娘的力气不大。”陆庭筠按住了肩头刺痛难忍的伤口,艰难地挪了挪手臂。 强忍着伤口处传来的剧痛感。 他不动声色地抬了抬手臂,“这样,娘娘可放心了吗?臣伤得不重。” 他又十分庆幸自己今日穿了身玄色衣袍,即便是流了血,也不易叫人察觉,即便她方才刺伤了自己,也能减轻些她心里的愧疚自责。 今夜她几番遭遇危险,死里逃生,不能再受惊吓了。 倒是她的手。 他一向对血腥气格外敏锐,他将崔莺的手握在手心,除了那剑伤之外,她的手上又多了几道抓伤。 他脸色一沉,见到那纵横交错的伤口,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这是何人所为?” 手上娇嫩的肌肤被抓破,新伤覆着旧伤,血从伤口上渗出,满手鲜血,惨不忍睹。 崔莺抿唇不语。 陆庭筠 却猜到了,将她抓伤,而崔莺又不愿说出的,只怕不是她那蛇蝎心肠的亲姐姐,便是那偏心长女的姜夫人。 他不觉握紧了拳头,他苦苦寻觅最好的伤药,定要将她的伤养好,让她早点好起来,能弹琴作画,可没想到,她的骨肉至亲竟狠心又伤了她。 但见到那伤口,他不觉又软了语气。 “娘娘应该很疼吧?这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若再伤下去,这双手只怕不废,也会留下终身的病根。若遇阴雨天气,更会痛得钻心刺骨。” 逃跑的时候崔莺顾不得疼痛,更抽不出空来止血,经陆庭筠提醒,她更觉得伤口处刺痛难忍,钻心似的疼。 但她却紧抿着唇,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也不喊痛。 “娘娘说过,我们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模样,在臣的面前,娘娘不必强撑。” 崔莺看向陆庭筠,淡淡一笑,咬在他的手臂上。 只不过,这一次,她咬的很轻,她的唇从他的手臂上缓缓移开,“多谢陆大人,本宫觉得好多了。” 陆庭筠轻嗯了一声,他轻握住她的手腕,撕下衣袍的袍角,认真地替她包扎伤口。 那动作他做起来细致又温柔,像是握着什么珍宝,格外小心翼翼。 只不过与他指尖相触,崔莺又红了脸颊,她迅速将手从他掌心缩回去。 “陆大人今夜又救了本宫一次。就像本宫一有危险,陆大人便总会及时出现,救本宫于危难。” 崔莺稍稍停顿,“本宫明白的,大人是出自对本宫的愧疚自责,这才仗义相救。” “不是。”陆庭筠脱口而出。 见崔莺有些意外错愕,他便又说了一遍:“这一次不是的。” 他不是一贯如此说吗?怎的这一次,竟然直接否认了她的话。 崔莺其实早就明白,她一向运气不好,自从出生便被父母抛弃,入了宫,却好几次差点险些死在宫里,是陆挺筠屡次出手帮了她。 玉贵妃宫里的那场大火,她便知晓是陆庭筠所为,是他一直在暗中帮她。 若非那场大火,只怕她会因为中了醉里欢,在那宫宴之上宽衣解带,出尽了洋相,又或是被送到荣王床榻,受尽凌.辱。 她不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但他一贯拿愧疚自责来遮掩,或是只有这样,才是他想要的和她相处的方式。 崔莺等他再说下去,可他却闭口不语,再多的话,再多的解释,他也没有。 那紧抿的唇,好似吝啬只言片语。 见他脸色苍白,就连唇也因出血过多,格外苍白。 “陆大人身上好像还带着别的伤?” 他分明是才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拼杀,甚至不惜以命相博。 而崔莺素来聪慧,这一切都难逃她的眼,他从天而降,出现在这里,及时救了她,崔莺便已经明白,荣王的那些人之所以没有追上来,也是因为陆庭筠的缘故。 他竟敢孤身一人前来,陆庭筠的实力只怕远比她想象的要更高深莫测。 “不过是些小伤,养几日便会好。”他从不将那些人放在眼里,这些伤不也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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