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乱吃飞醋。 而是叶观礼这个人生性如此,见到该喊大娘的妇人直接上去甜甜地喊姐姐,见到妙龄女子就亲亲热热地喊小美人,因为这一张嘴,多年来他游走花丛游刃有余,更是引得无数女子倾心,偏偏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虽是浪子行径,但洁身自好。 平日里他喊喊也就罢了,左右不过一个称呼,可是现在他喊的人是练儿。 练儿这样的清冷性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他这样有些浮浪的打招呼方式。 叶观礼哈哈一笑,指了指晏行舟:“怎么,你还吃上醋了?” 晏行舟无奈:“你还没那个本事让我吃醋。” “东月,你这话就没意思了。”叶观礼一听他这话就来劲了,嘿了一声表示愤怒。 其实他也是知道晏行舟的真实身份的,只是他更喜欢这样称呼他。 见二人开始打嘴仗,辛如练只得插了一句:“无妨,叫什么叶掌柜自己顺意就好。” 来的路上晏行舟就把叶观礼的事告诉了她。 而她也认出了叶观礼就是上次从一线天出来以后,拿着画像问她是不是姓辛的悦来客栈掌柜。 和之前不同的是,叶观礼没粘那两片青葱的小胡子,脸上也没画那些略显老态的皱纹,身上穿着五颜六色的华贵衣裳,这颜色单拎出来一种都很好看,也很适合他的风流俊朗,但是全部堆在一起就显得冗杂纷乱了,导致整个人乍一看像个到处开屏的花孔雀。 叶观礼扇子唰地一下打开,动作轻巧奇展,倒是像戏曲里的面容俊秀无双的小生亮相:“嫂子客气,叫我观礼就好。” 这次他倒是没再叫辛如练小美人,一声嫂子喊出,就算是自家人了。 许是之前被晏行舟喊过几次嫂嫂,再次听见这个字时,辛如练不由得看了晏行舟一眼。 晏行舟被她这么一看,脸顿时就红了。 不是气的,而是羞的,臊的。 先前为了不让练儿怀疑他就是宋砚清,灵机一动编出那么一个谎言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二人都说开了,相互知根知底,旧事再提难免觉得当初的自己幼稚。 叶观礼难得见他这个样子,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呀呀呀,东月你怎么脸红了,可是这屋内的火烧得太大了?” 说着,还举着扇子给他扇风。 晏行舟难得吃瘪,面对叶观礼的调侃没说话,只把头埋得更低。 辛如练并不打算翻旧账,淡淡收回视线,对叶观礼道:“观礼,这些都是你的部署?” 先前人家喊她一声嫂子,她现在喊他一声名字,也算是回礼了。 悦来客栈几乎开遍整个九州五国,她只道叶观礼是个有头脑的生意人,却没想到方才和妇人汉子谈起农庄之事,叶观礼也能说得头头是道。 且看他和这里的人很是亲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铸就的,想来他应该早就着手在这一方培养自己的势力了。 “嫂子慧眼。”叶观礼笑道:“钱赚多了也没意思,田园之间才多有乐趣。” 辛如练心下一动。 商人身上多商贾的铜臭之气,能如叶观礼这般的,实属不多见。 这大抵就是圣人所说的返璞归真。 “说起来,此番毁了你一座客栈还是由我而起,回头我会如数作赔。”辛如练补充一句。 叶观礼连忙阻止:“嫂子这话就生分了,一家人说什么赔不赔的,多难听。” 说着,还指责起晏行舟来:“东月,你是不是平时对嫂子多有苛刻,你看看,这都跟我谈钱了,谈钱多伤感情,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况且那间客栈本来就出了一些问题,我这次来就是打算肃清整顿的,没想到提前让人钻了空子。” 这也是他会在半路上遇到辛如练和晏行舟的原因。 得亏晏行舟和辛如练没出事,不然他可得内疚死。 “不过话说回来,嫂子,东月,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叶观礼做思考状。 他已经知道了谢景谙对晏行舟下手的事,不惜倾巢而出,可见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这里虽然安全,但也难保谢景谙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晏行舟和辛如练对视一眼,彼此虽然都未说话,但各自意思不言而喻。 是时候该给谢景谙找些事做了。 因为有了宋培印的推波助澜,大御明昭太子在京城被人截杀的事很快便传开了。 谢景谙面上震怒,将宋培印好一通责罚,派人四下搜寻晏行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晏行舟虽然不出现在人前,但暗中给大御那边传信,让大御向谢景谙施压。 赵断鸿因为褚谦把他辛苦堆的雪人给撞倒了,也不管褚谦卧病在床与否,带着人不分早晚地找褚谦的不痛快。 豹将对于此事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只要赵断鸿不去找辛如练,他什么都可以听赵断鸿的。 褚谦由于被褚楚下了毒,浑身无力在驿馆躺着,也只能任由赵断鸿三天两头来挑事。 一时间大燕和大乐也是剑拔弩张,褚楚倒是因此得了几天清闲。 不过在知道辛如练在去接宋砚清的路上失踪后,褚楚就着手计划找人了。 赵断鸿听说辛如练失踪就更坐不住了,带着人说什么就要去寻辛如练。 豹将拦也拦不住,只能跟在赵断鸿后头去找人。 上次他就带着人想要置辛如练于死地,事后虽然辛如练没有提及此事,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次虽然不是他动的手,但事关辛如练,说什么他也要跟去看看,免得被辛如练打个措手不及。 另一边,祝从浓知道辛如练失踪后急得不行,也开始召集人手去找。 相比之下,江书改倒是冷静非常,面上让祝从浓安心,私底下又连同宋培印把事情闹大,让谢景谙头疼不已。 就这样,京城一时间又热闹了起来,只不过这个热闹并不是人人都想要的。 接连几日寻找大御明昭太子无果后,另一个消息又传了出来。 宋三公子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辛如练和佘九仓。 当日宋砚清出门寻医这是人人皆知的事,但人们也只当是照常。 毕竟这些年宋培印为宋砚清寻找的医师郎中不说一千,八百也有了。 可是谁知道这回还真找到了名医,还是被九州五国奉为医圣的佘九仓。 这位医圣早些年就归隐了,这次能为宋砚清出山诊治,可见宋培印是动了大手笔。 与此同时,谢景谙在这个关头宣布立后,娶的是宣首辅家的千金,宣青檀,开年后便举行立后大典。
第86章 我对你的心意 对于谢景谙要立后这件事, 辛如练和晏行舟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谢景谙继位多年,后位一直空悬,朝中上下早有非议。 不过一直被谢景谙压着, 朝臣虽有微词,但也没人敢置喙。 要说谢景谙先前根基尚浅时立宣青檀为后辛如练还是比较相信的, 毕竟宣首辅确实是个不错的助力。 可是如今谢景谙已经能掌控朝堂了, 按理说不需要拉拢宣首辅才是。 倒是宣首辅和宋阁老在朝堂上一直不对付, 假若谢景谙此番是想借着抬高宣首辅来打压宋阁老,这倒是说得过去。 只是辛如练心里就是有些说不出的不安,毕竟当初谢景谙那张立后圣旨上还写着她的名字。 突然改主意, 辛如练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对此,晏行舟表示既来之则安之。 只要他这个明昭太子一日还未找到,谢景谙就别想过安稳日子。 辛如练回来以后,祝从浓、赵断鸿先后来看望过。 对于失踪这件事, 辛如练对外的说法是去接宋砚清的路上遇到了雪崩, 幸得撞上隐居避世的佘九仓,恰好医圣当时心情不错,便也顺水推舟帮宋砚清治病。 反正医圣治病不是看条件就是看心情,她这话并没有引起怀疑。 倒是祝从浓提起过谢景谙要立后的事。 只有两个字, 突然。 突然到她这个胞弟事先都不曾表露过这个意思, 就像是一夕之间起的主意。 况且她也是知道她这个弟弟对辛如练的心思的,后宫无一妃嫔, 后位又空悬这么久, 不就是想着有朝一日把它留给自己喜欢的人。 此番突然要立宣首辅的女儿为后,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私底下也没听说他和宣青檀见过面什么的, 只怕他连宣青檀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不过对于谢景谙要立后这件事祝从浓是不反对的。 想立后了,说明他收心了, 不再执着于练练,此后她也不用夹在中间难做人。 赵断鸿原本是要挤到辛如练身边去的,但一左一右被晏行舟和祝从浓给占了,他只能站到辛如练身后嘘寒问暖。 经此一事,赵断鸿强烈要求要住进宋府,美其名曰看顾辛如练,有什么事他也能第一时间发觉,必然不会再叫先前的事发生。 祝从浓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一听他这话当即就招呼人把赵断鸿给赶了出去。 鸡飞狗跳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豹将看不下去,强行把赵断鸿拖走才算了事。 等到把祝从浓和赵断鸿送走,褚楚也来了。 她这些日子本就悄悄住在宋府,方才为了不让人知道这件事特意回避开了,这下等到人差不多都走了她才来。 彼时屋内就只剩下辛如练、晏行舟以及阮良桐和佘九仓几人,褚楚一一见过,等到视线落到晏行舟身上的时候不由得微微变色。 男子面带病色,弱不胜衣,眼角一颗泪痣尤为明显,衬得整个人羸弱中带着些温润儒雅,端方持正。 也是这颗泪痣,让褚楚想起一个人。 大御明昭太子,晏行舟。 他的眼角也有这么一颗泪痣,就连位置和大小都似乎一样。 只不过二人相貌并不同,气质也不同,晏行舟身上比眼前之人多了几分皇家威严,那种与生俱来的矜贵尊华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也不是轻易就能遮掩的。 思索间,褚楚扫过晏行舟的眉眼。 晏行舟的眼睛受了伤,说是双目失明不能视物,可这位宋三公子的眼睛分明好好的,彼时正含笑看着她的姐姐辛如练,扯了扯她的衣袖送上一颗梅子,目光柔情似水,视线一点儿也不曾离开辛如练。 褚楚不由得松口气。 那位叱咤风云的明昭太子怕是做不出这等小儿女情态。 况且如今那位太子殿下尚下落不明,怎么可能会是眼前之人。 这世间有泪痣的人多了,有些相似也没什么,怎么可能人人都是晏行舟。 见晏行舟半天没理会褚楚的见礼,辛如练不由得用胳膊肘拐了拐晏行舟。 晏行舟似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凑到辛如练面前,低声问:“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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