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姣抿唇,小声:“皇嫂明明很好。” 皇后失笑,摸摸南宫姣的头发,“皇嫂是觉得,应该更早帮帮我们皎月。以前听过你在宫里头过得不好,总是不以为然。若是那时就注意,皇妹就不必那么辛苦了。” 南宫姣:“那时皇嫂都不认识我啊,为什么要帮我呢,现在就很好了,皇兄皇嫂是对我最好的人,嘿嘿,皇嫂比皇兄都好。” 皇后心里像化了颗蜜糖。 她说:“对我来说,皇妹也是,宫中孤寂,谢谢皇妹一直陪着我。” 南宫姣咧唇笑开。 皇后到底累了,又说了没两句,就沉沉睡去。 南宫姣看着她的睡颜,无声地说,是啊,若是早些认识,说不定,她就能拥有一个闺中密友。 可惜…… 可惜,太晚了。 可惜,她是皇兄的妻子,是永陵母仪天下的皇后。 下午,皇后处理文书。 南宫姣与她一大一小两个桌案,各自执笔,偶尔轻声交流。 皇后该教给南宫姣的,前些日子尽都教了,此时,她已经能帮上很多忙了。 于是傍晚之前,今日的事务便超额完成。 皇后将她处理好的看了一遍,叹道:“皇妹比我当年可强多了,学得又快又好。” 南宫姣站在皇后桌前,以学生等待老师评判的姿态。 此刻听到赞扬,露出开心的笑容,“能帮得上皇嫂的忙就好。” 皇后抬眸,不由也笑了。 “今日时辰尚早,便请皇妹吃一顿大膳。” 南宫姣眼睛亮了起来,咽了下口水。 别说,累了一下午,她早就饿了。 恰巧,皇帝也赶了回来,于是餐桌上,便成了三人。 南宫姣拘谨不少,她是头一回在这样私密的场合见到皇兄皇嫂相处。 皇帝在皇后宫中的状态与外头完全不同,整个人都松弛不少,有些像…… 有些像她回到含凉殿中自己的寝殿时。 可…… 南宫姣看了眼皇后。 看到皇后虽然不喜,但还是吃下了皇帝给她夹的青笋,笑着瞪了眼皇帝。 或许,皇帝皇后此刻,甚至比他们自己独处时都要来得更轻松快乐。 皇帝每日要面对那么多焦头烂额的事务,皇后虽好些,但南宫姣也没见过皇后在其余时候能有这样的笑容。 也是第一次看到皇帝能完全放下沉重与疲惫,享受此刻的闺房之乐。 南宫姣垂下眼,扒了一口饭。 一个人,当真能让另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改变吗? 这个问题,南宫姣回到含凉殿,立在轩窗前时都在想。 月色单薄,凉凉披在身上。 朦胧间,她意识到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母女之爱,男女之情,也可以这般纯洁无瑕。 就像这月光,就像,司空瑜身上惯穿的月白直裾。 南宫姣皱眉,她怎么会忽然想起他呢。 是因为每回见到,他都是差不多颜色的衣服,且颜色过于干净吗? 也是,卫瑛就穿玄色,澜淙总是花里胡哨的,她自己呢,基本没什么白色的衣裳。 细数下来,也只有司空瑜了。 南宫姣也就闪过一个念头,更要紧的,还是宫外暗处的灰衣人。 离万寿节越来越近,灰衣人的动作,也越来越频繁。 神鹰追查银钱去向,一路往北方去了。 南宫姣并不意外,若粮草不缺,兵马还是北边的好。 她等着,看银钱换成了马匹人力,会往何处去。 另一头探查黑石矿脉,倒是进展飞快。 “黑石矿脉外人不知,但在当地名头很响,老少妇孺,都是靠着矿脉谋取生计。” “当地人极其排外,回信上写,他们是专门打扮成当地人的模样,还学了口音,才从一个年轻小伙子口里套出话来。” 南宫姣并不意外,隐族确实一直都是这般做派。 “可打听出了是何隐族?” “只知道外面的都叫山里头的部落叫黑山人。” “部落……”南宫姣支着头,眸色一转,“他们是卖矿石还是卖做好的兵器?” 澜淙:“都有。但销往何处,我们的人跟了好几次,都跟丢了。” 南宫姣:“西南多山,丛林水路复杂,他们先前不了解地形地势,肯定比不上当地人。” “主上,可要命他们想法子运些黑石回来?” 南宫姣摇头,“不急,先不要打草惊蛇。” 自澜瑛阁出来,南宫姣又去了一趟西市。 此次出宫,名头就是帮皇后采买。 给皇后说时,皇后只觉得她是久不出宫想出去玩玩,还塞给她好多银两,要她一定玩得尽兴。 光凭这一点,南宫姣就仔细挑了好些东西,投桃报李,回宫也让皇后一同高兴高兴。 皇后又哪里知道,她这个公主名义是一直在宫里,实际出宫就是家常便饭,该玩的该看的早就司空见惯,哪还有什么稀罕的。 可贵的是皇后的这份心。 卫瑛跟在她身后,只觉得就算是自己的东西,主上都未曾这般上心过。 他任劳任怨拿了一堆,回到马车整整齐齐放在备好的盒子里。 南宫姣正要掀帘上车,忽然身后有什么飞驰而过,她回头,看到一辆马车。 此时天色临近傍晚,夕阳斜斜自天边照过来,四周人烟稀少,大部分人都已经归家。 这辆马车如此奔驰,显得异常怪异。 南宫姣蹙眉。 车轮扬起滚滚尘烟,留下两行车辙印。 跟前的尘烟稍落,南宫姣微眯起眼,看清了马车的模样。 有些熟悉,她曾见到过。 卫瑛掀开帘子时,恰好看到马车拐弯前的尾巴。 南宫姣踩脚凳上去,坐好,向外头说了声:“走。” 又压低声音与卫瑛说:“刚刚过去的那辆马车,你可还记得?” 卫瑛点头,他怎么会忘。 “是之前出宫,遇到司空殿下那次。” 南宫姣:“传消息给阁里,让他们好好查查。” 卫瑛肃然领命。 若南宫姣没看错,那马车漆白色,上头有深色的花纹,花纹的形状与蜿蜒繁复的风格,与灰衣人手中与邓延翌交接用的玄虎令很是类似。 她不相信这仅仅是巧合。 南宫姣扬声让车夫启程。 他们所坐这辆马车包括车夫都是皇后殿下钦点,赐他们出宫用的。 所以就算卫瑛明面上已是澜瑛阁阁主,此刻也不好贸然下车,以防消息最终传到镇国大将军府中。 入了宫门,行过长长的甬道,又换步辇,晃晃悠悠在含凉殿门口停下时,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
第45章 何辜 卫瑛进去换了身衣裳,又重新出发。 南宫姣沿楼梯而上,迎面正好是自刘叔房中出来的泗垣。 泗垣侧身让开,向南宫姣行礼。 又随南宫姣的步伐往回走,边走边向她禀报:“中贵人的腿恢复良好,而今已与从前无异了。” 快到门口时刘延武听到动静迎出来。 南宫姣看他神采奕奕的模样,身腰笔直,像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尽管这些日子的治疗让他遭了不少罪,折磨得头发都比以前花白了许多。 “小公主,”刘延武笑得皱纹堆在一起,却有种与以往不同的干练,“您在外头可用了晚膳?” 再不同,刘延武第一时间关心的,仍旧是他家小公主的吃穿问题。 南宫姣上前,扶住刘叔的胳膊,“哪能呢,就这般,都没赶得及你的诊治。” 刘延武轻轻将胳膊拿起,转而扶着南宫姣,笑道:“以后啊,都应是我扶着小公主喽。” 南宫姣将手抽出来,嗔道:“怎么,刘叔腿好了,就不让我扶了吗?” “让让让。”刘延武笑不可支,一面回头招呼泗垣,“泗垣大夫,现在小公主回来了,可够您给个面子让我招待招待?” “哪里哪里。”泗垣可不敢当,要是让少主知道他不给公主面子…… 咳咳,那这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叠声道:“客随主便,客随主便。” 刘延武卸下了经年的重担,饭桌上可劲儿逮着泗垣招呼,千金酒被当作烧刀子似的大口饮,菜是吃完了,泗垣大夫人也醉倒了。 刘延武也喝得多,只是天生酒量好,这么点不在话下。 南宫姣望着醉醺醺趴在桌子上的泗垣,无奈地让澜淙将他送出宫。 回头对上刘叔的视线。 安安静静的房间里,飘着熏然的酒香,穿堂风缓缓吹过,只留下清淡的一点余味。 南宫姣:“刘叔也猜到了,是不是?” 刘延武站起身,动作麻利地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冷炙。 闻言摇摇头。 他将手中的活交给看眼色上前的小中人,引着南宫姣入了偏厅。 道:“我哪是猜到了他呢,我是了解小公主。您,就那么信他吗?” 或许从一开始的蛊毒脉方与熏香方子的药材重叠处,小公主就发现了端倪,可一直到现在,都不动声色。 除了信任,刘延武想不到其它。 南宫姣也摇摇头,笑道:“我不是信他,是信自己的直觉。” 这么一说,刘延武就明白了。 小公主的直觉,这些年来,总没出过错。 非要说特殊,可能这一次是对一个人,而不只是单单一件事。 他想到那个燕昀质子对小公主这么久以来不加掩饰的心思,又看着面前聪慧无双,偏偏在感情方面异常迟钝的小公主,忽有种玄妙的感觉。 如同阴差阳错的宿命。 而他私心里,希望小公主永远如此,永远不必体会情爱中那些至甜至苦的滋味。 刘延武笑了,“泗垣也是吗,您允他一直呆在阁中。” 南宫姣眨眨眼,撅唇,又绷不住笑道:“他可是有真本事的,送上门来,不用白不用。” 刘延武点头,给他的小公主竖了个大拇指。 . 翌日清晨,南宫姣去皇后宫中点卯,顺便带上了昨日为皇后买的一堆东西,浩浩荡荡穿行入刚开不久的宫门。 皇后正在用早膳,南宫姣凑上去,也蹭了两口。 皇后硬要给她正经盛一碗,南宫姣哎呀一声,“皇嫂,我在自己宫里都用过了,可再也用不下了!” 皇后睨她一眼,恰好南宫姣又往嘴里塞了个如意饺。 看得皇后真是哭笑不得,“你这模样,不像是用了早膳,倒像是饿了两日。” 南宫姣抿着嘴巴嘿嘿笑了一下。 “行了行了,想吃就多吃些,我这儿啊,少了什么也不可能少了你一口吃的。” 趁着更衣,南宫姣指挥着将她带来的宫外的玩意儿摆满了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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