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一直吻到唇瓣舌根又麻又酥,终于分开,他微微低着身子,晚晚仰头将下颌靠在他锁骨上,脸颊比方才更加红润。 檀香与莲香缭绕在两人身上。 容厌终于回答:“是甜的。” 晚晚没忍住笑了一下,随着她的动作,下颌无意间微微碾磨着他锁骨上的疤,她抬起手,伸进他衣襟,摸了摸他另一侧的疤痕。 容厌僵了一瞬。 晚晚便将力道放轻了些:“还会疼吗?” 那个酷刑受苦的不止是皮肉,骨头也会有损伤。 容厌知道,折磨他的那个晚上,她应该也看了他的身体,也会看到他身前的疤痕。 他嗓音还是吻过之后的略低:“太久了,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晚晚轻声道:“那,我帮你去掉吧?” 容厌道:“不用。” 他多解释了两句,“这点疤痕于我没什么影响,时间太久了,已经去不掉了。” 他被上刑上了太多次,又过去了这样久,锁骨上的痕迹,已经平不下去了。 可该死的人早就都死了,这疤也只是几处丑陋的疤痕而已,提醒不了他什么。 屈辱吗? 这是那么多年之前的事,如今所有人都得跪着见他,他亦没了什么感觉。 晚晚指腹轻轻摸了摸他那四道疤,感受了下,她按得重了的时候,他身体还是会绷紧,毕竟这样深的疤痕与正常皮肤,是不同的。 他说不祛,那也省了她费心思去想法子。 晚晚没有坚持说什么,与他十指相扣着,继续走在路上。 路过一处算命先生的小摊前,摊主一眼就盯上了二人之间的晚晚,举着众多香珠手串,捧到她面前。 “夫人,您夫君是难得一见的旺妻啊,好面相、好面相!来看一看咱们的檀香珠吗?” 晚晚又听到那两个字。 来时,船上那管事也说过,此时,又听到这算命先生也说。 那个时候她只顾着看天看地不看他,还不敢太放肆。 而此刻,她抬眸看了一眼,正迎上他往下看来的目光。 他眼中似有揶揄。 等到按照容厌说的,她制出的药,会一分不少地将功劳算在她身上……那某种程度上,他确实有助于她。 容厌笑着道:“确实旺妻。” 妻,他亲口说出这个字。 晚晚挑选手串的手顿了一下。 她手指停在一串珠串下,容厌看了一眼,这手串是檀香珠之间夹着几颗红玉珠,同裴露凝留给他的那串只是玉珠颜色不同。 他极为自然地沿着她的手背,指尖划过她肌肤,伸手将这手串挑出来,在她手腕上缠绕三圈。 摊主又说了一堆吉祥话,还指了可以去放河灯的路。 晚晚低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珠串,温润地绕在肌肤上,还有他那句妻,她不是迟钝的人,心下确定了些什么。 她若有所思。 出神着与他牵着手,不再随心四处边走边看,按着珠串摊主的话,一路走到河岸前,河灯摊贩迎过来,介绍道:“咱们这儿放莲花河灯,是千百年前流传下来的了,郎君夫人若有所求,写到河灯上,神仙菩萨会看到显灵哩。” 晚晚回过神,对摊贩笑了笑,入乡随俗,她跟随着人潮取来了两盏河灯,牵着他的手,到一旁搁着笔墨的桌案前。 仰头朝他笑了笑,道:“写一写吗?” 容厌无可无不可。 晚晚松开手,拿着红笺,特意转到他看不到的对面,提起笔来,笑意灵动,道:“不能让人看到,不然,会不灵验的。” 容厌失笑。 他看着晚晚拧眉思索了会儿,便悬腕落笔。 晚晚想了许久。 她有什么心愿要求呢…… 身体康健?平安顺遂? 这都是她自己可以做到的,想到头来,她如今,只有一个想要神佛成全的心愿。 师兄。 “愿师兄永远皎皎如明月。” 她是晚晚,他是明月。 愿她心底唯一的月亮,永远不要坠落,永远高悬天上。 容厌看着晚晚写完,她悬着的手腕被珠串衬得更加纤细玲珑,脸颊垂下的碎发让她看着更加温柔美好。 他看着她写完,将心愿折好,放进河灯中。 晚晚已经放完了河灯,却见他还没有写,催了一声。 容厌不信这些,鬼神一说,不过是上位者愚民、利用信仰操纵人心的一个手段而已。 与其求神拜佛,不如实实在在将权利握在手里,想要的、想做的,随时都可以达成。 况且,他已经得到了能得到的一切,到了权利的最顶峰,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对着这一张纸,容厌想了一会儿,等他回过神,却看到,他笔下居然落了三个字。 他看了看。 叶晚晚。 他想要什么? 这一刻,他只想到了一个人,还未等他想清楚,他便已经写下了她的名字。 他看着手中的心字红笺。 袖中,无人知晓,她亲自写的那张药方被他藏着,纸张的硬边硌着他手臂,让他再也无法不去面对。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喜欢她了? 那么陌生的情感,却在他心底,已经生根发芽。 还是在她并不怎么喜欢他的前提之下,他都知道的。 容厌垂眸看着他写下的这三个字,却没有半点少年人的心动与紧张忐忑,神色微微晦暗。
第29章 山有木兮(三) 他喜欢叶晚晚。 容厌又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他不是不敢面对、自我欺骗的人, 于是他发觉,他确实无法否认。 他确实喜欢她,不是对一个有趣的东西那样玩弄的喜欢, 而是可以忍受她对他胡作非为的喜欢。 是从那日, 她红衣策马落入他怀中的那一刻, 还是从避暑路上某一瞬对她的心软, 还是更早…… 不多的往事忽然便复杂成了一片细密的网,将他囚在这股他从未想过他也会有的感情之中。 可是。 他看着她,晚晚坐在河边的台阶上, 双膝屈起,手肘撑在膝上托着脸颊, 静静看着她的河灯远去。 她说过很多次喜欢他, 那么多次加起来, 能有多少真心实意? 亲吻时,她睁着眼睛,会是在冷静地用怎样的眸光看他? 她其实不是什么很会演戏、擅长遮掩的人,她是在勾引他, 他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目的,她没有那么喜欢他……他又怎会看不出? 他得承认,是他喜欢她,而她对他, 并没有几分情意。 他应当是愤怒的。 她对他做过的事, 若换个人,早已经死了十遍八遍, 可他不仅没将她怎样, 心里还会对她隐有疼惜。 她从始至终,只是作为一个要在后宫求生的妃嫔, 他是帝王,她会同他亲近,本就不是什么需要有男女之间特殊情意的事,只是那么久了,她的目的她的情感从未变过。 可他却极为平静,没有半分怒意,便在心底承认了。 他对一个不喜欢他的人动了真心。 容厌垂眸看了看手中的红笺,上面三个字,是他情意正浓之时写下,不过片刻,此时的他却只觉这三字无骨无锋,难看极了。 晚晚注意到自己身边来放灯的人来来去去,却始终不见容厌。 她回眸去看,容厌站在灯下,垂眸看着他手中的红笺,花灯在他的手侧,蜡烛已经燃去了一小截。 四面烛光在他面容上跳动,将他五官分割成明暗不清的许多块,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哪一种神情。 他的视线从红笺,转向她。 视线相接。 晚晚皱了一下眉。 她忽然觉得,片刻之前他隐忍的情意,此时又重新封回了眼底,表面只剩下一片深不可测的渊泽。 片刻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仰头轻声询问。 “还没有写好吗?” 容厌将手中的红笺收进掌心之中,挡住了所有视线,微微弯了一下唇角。 “孤没有心愿。” 可他的红笺上明明已经写了字的。 晚晚眉头没有松,点了点头,牵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拿起他的河灯,一同又到她方才坐着的地方。 容厌还是和往常一样放任她去牵他的手。 她的手指手掌都那样柔软,身形这般纤弱。 她藏着医术,没有家族依靠,在宫中时,除了依附于他,本就没有选择。当初他逼着她讨他兴致时,手指都不用动,就能将她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 不喜欢他,她没有错。尽管如此,他也还是喜欢着她的。 他现在还能感觉得到,他喜欢她的碰触,他依旧会因为她的亲近而欣然。 晚晚拉着他并肩坐在河边,握着他的手,两人一同将他的河灯推入水中。 她声音低柔。 “陛下没有心愿,那晚晚祝愿陛下……山河永固、海晏河清。” 她的许愿里依旧不会将他和她放在一起。 容厌慢慢笑出来,“只要孤不死、孤愿意,江山、百姓,便无人能犯,这无需求神拜佛。” 晚晚愣了一下。 这可真是……好像什么夸下海口的大话。 可这世上,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这句话,那也就只有他了。 晚晚笑了一下,“是,陛下世无其二。” 河灯沿着河水的波澜,被推着慢慢远去。 水中的河灯连成长长一片,将天上月亮的影子搅扰地支离破碎。 晚晚仰头去看天上的月亮。 圆月高悬,明亮地洒下光辉,照耀在她身上。她不太想将那么美好的月光,浪费在思考他又去算计了什么上面。 容厌看着他的那盏空河灯慢慢远去,只觉得,他的手好像更凉了些。 一直到他和她的河灯都没入远处成群结队的花灯之中,再也分辨不出。 河道旁,也有结伴而来的少男少女,手中握着兰花,看到心上人,便会将兰花送出去。 河灯摊贩看到晚晚在瞧那些少年人,善意地解释道:“那是佛家五树六花之一的文殊兰。今日是文殊节,文殊菩萨主智慧,开花的文殊兰不仅是智慧的化身,还寓意着夫妻恩爱。这一日,将文殊兰送给心上人,便能怜我怜卿、恩爱白头。” 摊贩翻出一支绽放的文殊兰,递到两人面前。 容厌低眸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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