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想了想,摇头道:“不赖了,后来也就习惯早起了。” 她看出了皇后的难受,颇为轻松地说道:“这不是回到了以前的地方,就又变成了以前的习惯嘛。” 皇后的眼睛很好看,若一汪秋水,平静而又柔和,丝毫不会因为她的年领变大,抑或者是别的而有所改变。 可此刻,这双美目之中却保含热泪。 温楚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赖这个床了,不知怎地就又让皇后想起了往事。 她道:“母后,你别难过。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嘛,你想想,我现在过的是什么好日子呢,母后父皇,还有皇兄都在,你们都待我这样好,真的很好啦。人都要往前看的,我向前看,你也要跟我一起向前看呀。” 皇后听了这话,那本窝在眼中的泪,竟直接就掉了下来。 长大了,真的长大了。这么些年的变故,让她变成了这样。 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若说好,她切切实实比从前坚韧了许多,若说不好,其间的代价实在太大。 皇后掩嘴咳嗽了两声,笑着道:“好,向前看,母后和你,我们向前看。” 人都回来了,还总提从前的伤心事做些什么呢。 温楚也已经开始起身着衣,她听到了皇后咳嗽,问道:“母后的病还是没好透吗,这几日怎么时常听你在咳。” “老样子,不碍事,要不了命。” 温楚连穿衣服的动作都停下来了,“怎么不碍事,怎么就要不了命呢,小病就是这样熬成大病的,太医们怎么说的啊。” 太医们也不是没有看过皇后身上的病,只是她的病是心病,积郁多年,即便温楚回来了,可是再好也有些难了,除了熬也没其他的办法了。 就在皇后想着怎么去糊弄温楚之时,外头传来了通报声。 “恭迎皇上!” “恭迎皇太子!” 皇后见皇帝和皇太子来了,刚好解了她的难,催着温楚起了身,便先去了外面。 温楚很快就换好了衣服,洗漱完了之后就出去了。 她一出门就听到了灵惠帝说话的声音,他道:“我昨个儿夜里梦见了银容,她终于又来看我一眼了。她说她放心不下小楚,可你我这病,恐也没多少个年头能活着了,到时候你我去了地下,同她大眼瞪小眼,可如何是好啊。” 温楚知道他们身体不大好,可也不知道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怎么现在竟说到了要死。 温楚听见了皇后说话,她道:“没几年活头那也凑活活了,谁叫你前些个年里这样糟践自己,说也说不得你,说了你还要难受。” 灵惠帝也知道吃丹药伤身,但他活着也没什么盼头啊,本就是盼着死去的,可是现在就算是后悔也再来不及了。 他摆了摆手,道:“别骂了别骂了。” 灵惠帝同孝义皇后之间,两人的相处,不像是夫妻,倒像是朋友。 若说当年灵惠帝娶了孝义,自然是不大情愿的,毕竟也非是出自本心。而孝义皇后嫁入中宫又如何能谈之愿意,她那样的年岁,就被送进了深宫,当天下人的主母,当一个根本就不爱她的男人的妻子。 她出身将门世家,岂是没有傲气,然她的傲气,早就在深宫之中被一点一点磨平。 到了最后,除了接受,又还能如何。 两人伤怀之时,李惟言适时出声,“母后父皇若是担心皇妹,其实我看宋喻生也不是不行......” 提到宋喻生,那两人的视线刷一下看向了他。 灵惠帝率先道:“你莫要以为我不晓得,你同他交好,他是不是在你耳边吹风了?又是你想借你妹妹的势,叫宋喻生待你死心塌地?” 李惟言道:“父皇冤枉,儿子真的没有。我只是想宋喻生这人,他虽然从前做的事情有些太过于偏激,但以我同他相处多年的时间来看,他是个君子,他能护住小楚的。小楚救过我,我比谁都想 要她好。” 李惟言若是真为了她好,怎么也不适合去说这样的话,宋喻生于温楚之间,在他们看来,如何就能轻易原谅呢。 况说若宋喻生同温楚好了,自然更会帮扶李惟言上位,是以,也无怪乎来灵惠帝那样想。 灵惠帝还没开口,就听皇后道:“你想她好,就莫要劝她。他们之间的事情,别人掺和不了,你劝谁都没用。劝宋喻生放弃没用,劝小楚去接受也没用。我们身为亲人想要她好,自然是再正常不过,可想她好,不是把她推去给另外的男子庇护她,明白吗。这样的感情一旦开始,你妹妹就永远低人一头了。” “你母后说得不错。”灵惠帝听完了皇后的话,抬眼看了下李惟言,接道:“你心思素深沉,平日里头想得东西那样多,这也想不明白吗?” 灵惠帝的声音听着没什么情绪,却还是一下子就扎在了李惟言的胸口,他心思素重......反正他在他的眼中就是这样心机深沉,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觉得他有别样的目的。 李惟言面色如常,这些话这么些年来听得还少吗,怎么还习惯不了呢。 温楚眼看灵惠帝又开始说了李惟言的不好,也不再继续躲在那头听了,她走到了他们面前,站到了李惟言的身后,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若是她年纪小些的时候,时常也会背粘在李惟言的背上,可现在年龄不宜,温楚也不能与李惟言再做出像是小时候那样亲密的事了。 但他们三个人在这里,温楚却独独站在了李惟言的身后,无疑于是在告诉灵惠帝,她很亲近这个哥哥。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想为李惟言撑腰,想让灵惠帝待他好一些,不要总是说了那些伤人的话。 李惟言只觉温楚搭在他肩膀那处的手,按得他肩膀那处滚烫。分明隔着不少衣物,可却觉她手心的温度若烙铁一样,烤炙着他衣物下的肌肤。 灵惠帝哪里不知道温楚的心思,哼哧了一声,瘪嘴不满道:“从小到大,就黏你这个哥哥,说他两句怎么了吗,叫你这样护。” 温楚不满道:“不许说,就是不许说。皇兄是我的皇兄,父皇不心疼,我心疼。” 温楚的话十分认真,全然不带一丝假意。 灵惠帝知她和李惟言关系好,光是从那天她为他挡箭就能知晓了。既她都这样说了,他又哪里还会再去为难李惟言呢。 他道:“晓得了晓得了,往后不说就是了。” 李惟言心中思绪百转千回,最后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何处,好不容易终回过了神来,也笑道:“小楚,坐。” 温楚听了他的话,便坐到了他的边上。 她有些奇怪,他们二人怎么一大早上就来了这里,她问道:“父皇,皇兄这么早来是做些什么。” 灵惠帝道:“无甚事就不能来了啊?” “哪里的话啊,我可没这样想啊。” 宫女已经从旁边端了早膳上来,温楚边用早膳边答道。 灵惠帝听她这样说,也不再继续贫嘴,只是往李惟言那边扬了扬头,他道:“没什么事,是你的嫂嫂,听说你回来了,非说要给你送好些东西。只是她近些时日肚子怀了孩子,不便走动,便让你皇兄送来。方你皇兄刚好在乾清宫里头同我议事呢,说了这事,我就跟着一块来了。” 李惟言光是提起自己的妻儿,眼中都是说不出的柔意,想也知晓两人感情有多恩爱。 温楚听到了皇太子妃怀了孩子,有几分惊讶,从前她也见过她几面的,却也不见她肚子那处有这样明显的怀孕迹象,谁晓得到了这时,已经不方便走动了。 “原是这样。”她又对李惟言道:“那皇兄可得回去帮我好好谢谢皇嫂。” “自然。” 温楚话完,几人又坐在一处东扯西说聊了许久,一家人一片祥和之时,殿外忽急匆匆跑来了一个小太监,他附到了灵惠帝的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灵惠帝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下来。 他蹙眉问道:“登闻鼓,他敲登闻鼓做些什么?” 其余三人一下子就叫这话吸引了过去。 皇后问道:“是谁在敲登闻鼓?” 凡敲登闻鼓者,不论贫穷富贵,不论身份高卑,都可直接面见天子,这是太/祖开国以后就定下的规矩。 然当初太/祖制这一规矩的时候,是想要百姓们能有地方说话,能有地方去说出他们的委屈,也方便他们去告御状。 可是灵惠帝登基之后,皇太后借口说,许多百姓无缘无故就敲登闻鼓,而幼帝年纪尚小,没这么多的精力和能耐去处理这些琐事,于是便设,除有重大冤情,不然不得敲登闻鼓,而且,敲了登闻鼓之后,先要受三十大板,以表事大事重。 此规一出,这敲登闻鼓的人,就越来越少,又加之皇帝这样无能,他们又有什么必要去敲这老舍子玩样,登闻鼓已经都快要落了十来年的灰了。 可是今日,却说登闻鼓被人敲了。 几人都有几分惊讶好奇,究竟是何人。 灵惠帝道:“黄健。” 那个小太监问道:“皇上,该怎么办呢?” 灵惠帝想也知道,黄健是为了何事,无非就是因为何洪他们贪污行贿,可这事用得着他去敲这个鼓吗?他敲了这个鼓,不就是奔着不要命去的吗。 灵惠帝道:“你叫他回去,别让他再敲那东西了。叫今日在那里当值的人嘴巴紧些,别把这事透了出去。” 那小太监得了灵惠帝的令后就离开了此处,他赶紧传了灵惠帝的话。 可没过一会,他却很快就回来了,他来回奔走脑门上头都出了不少的汗,一是累的,二是吓的,他将黄健的话传了给灵惠帝,他道:“不行啊,皇上!这黄健......他疯了一样,死活不肯走,还说什么这鼓是太/祖留下的,没人能废,也没人能拦他......” 灵惠帝听了这话拍案而起来。 “反了天了他这是!好好好,非要死,非不要命,叫他敲!那便叫他敲去,谁都别拦他!” 这黄健脑子轴的是不是,非要这样明目张胆就得罪他们?真是就嫌活得太舒坦了,隔三岔五闹些事情出来,叫他自己不舒坦。 灵惠帝气得团团转,在坤宁宫里面来回踱步。 温楚看得出来,灵惠帝并不大想黄健出事,毕竟像黄健这样的人,已经不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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